山上有官軍埋伏,青雀早就想過,但料對方藏於山上定然人少,己方人多必能勝過。
誰知山下的官兵來得太快,他們無法集齊大隊人馬上山,山上的官軍又這般厲害,一時之間他們進退兩難,困在原地無計可施。
「吳掌櫃,速速投降,可免一死。」
正當青雀準備強攻上山之時,山下傳來喊聲叫破了他的姓氏,驚訝之際登時明白自己早已墮入人家彀中,連在成都的隱藏身份都被人家曉得了。
他苦笑一聲,尋聲看去,發現出聲之人正是自己的老對手偽蜀遊衛府的中校尉韓衝。
「竟是此人!」
青雀心中咯噔一下,手腳立即變得冰涼,他已猜到自己身份已明,又是韓衝親自帶隊前來,那麼自己這條線怕是有傾覆之危了。殶
他猜得沒錯,就在韓衝等人圍殺他們這些人的時候,遠在成都的遊衛也正在抓捕他這條線的其他校事。
此刻,眾山賊或死或降,局勢已完全被官軍控製,韓衝呂乂諸葛喬等人來到山腳與不遠處的青雀對峙。
「吳均,哦不,青雀,汝大勢已去,此時不降更待何時?」韓衝厲聲喝道。
吳均正是青雀的名字,或者是他在益州行走的化名,他在成都公開的身份是一家藥店的掌櫃。
現下這些曹魏校事和附逆賊子已是無路可逃,王普範先生張慕他們都是一臉驚慌地看著吳均,盼著他拿個主意。
隻聽吳均仰天長笑,現在事不可為他反而平靜了下來,上前一步抱拳說道:「韓校尉久仰了,你我二人交手多年,不想今日方才一會。」
「吳兄本事高強,令人佩服。」韓衝拱手還了一禮,歎道:「唉,韓某慚愧,直到今日才抓住吳兄一嘗多年的夙願。」殶
「嘿嘿,吳某終歸是敗在了韓兄的手中。不過吳某有些不解,不知何時露出了破綻讓韓兄抓到了馬腳?」
韓衝回道:「說來此事還真的並非韓某之功,實際上抓住吳兄馬腳的另有其人。」
「哦?是何人?是衛敏嗎?」吳均奇道。
韓衝搖頭道:「非也,此人目前正任我大漢的漢中太守,想必吳兄也不陌生。」
「是他!」吳均驚訝地說道。
這時,一旁的王普也不禁驚呼:「是楊清,那夏侯月?」
「不錯,王曹屬的身份在四年前那件婢女被殺案中就已被楊府君探知了。殶
楊府君就順勢定下了反間計,讓夏侯娘子成功潛入到你們的身邊。如此一來,吳兄你青雀的身份就被我等順藤摸瓜成功查出了。」
得知事情原委,吳缺歎道:「原來是這樣,想不到某在四年前就已露出了破綻,那楊清果然是我大魏的大敵,早知道就聽從......」說到這裡,吳均陡然止住了話頭,手中匕首迅捷無比地向右邊刺去。
隻聽一聲慘叫,眾人尋聲看去,原來吳均發難之人卻是範觀。此時範觀的心臟處正插著一把鋒利的匕首,鮮血已染滿了胸前。
範觀左手握著匕首,右手指著吳均,滿臉的不信。他嘴唇微動,似乎想說些什麼,可是接著身子顫抖,站立不住,啪的一聲倒在了地上,終究是一聲都沒發出。
這一下變故太快,眾人都沒反應過來。王普等人見範觀被吳均殺死,驚懼地往一旁退去,生怕他又下殺手。
另一邊韓衝等人也是一臉驚訝,不知這吳均為何要對自己人下手。
「不對,他是要
......」韓衝忽然想到了什麼,立即下令道:「眾軍立即上前,將這些賊子擒獲。」殶
又對吳均說道:「吳兄真是好生果決!」吳均聞言一笑:「韓兄過獎了,某是不想敗得太徹底。」說完,嘴角處忽然流出鮮血,接著鼻下也有血跡滲出。
「不好,快,他在服毒自儘。」韓衝急切喊道,希望上前的軍士動作能快些。
一番激戰,剩下的數十賊人皆被擒殺,張慕也被諸葛喬一劍刺死。是役,官軍剿滅青雀一夥校事、截獲大量軍資,又殲滅了數百賊人,說得上是大獲全勝。
隻是青雀吳均早在殺死範觀之前就已趁眾人不注意服下了毒藥,等軍士趕到,他倒在地上已然氣絕。
韓衝來到吳均屍體旁打量一番,對諸葛喬霍弋呂乂三人感歎道:「此人也算一個豪傑,可惜了。」
「韓校尉不必泄氣,此人雖死,不是還有這個人嗎?」呂乂指了指那邊被綁著的王普安慰道。
韓衝苦笑了一聲,道:「希望此人能知道點什麼吧。」殶
等眾人肅清殘敵後,太陽已然西下,還有一會兒就是傍晚時分。吳缺郝晃等人引著夏侯月從山上走了下來,一一見過韓衝等人。
見夏侯月安然無恙,韓衝暗暗鬆了口氣,笑著說道:「此番讓夏侯娘子受驚了,幸好娘子無礙,不然衝還真的不知如何向楊府君交代。」
夏侯月羞澀一笑,道:「校尉安排周詳,又有叔齊相救,奴家在此謝過了。」說著,福了一禮。
韓衝不敢托大,趕緊還禮道:「不敢,這幾年娘子深入敵巢甘冒奇險,該是衝謝娘子才是。此間事了,娘子可以脫離虎穴了。」
數年臥底,一朝功成,夏侯月頓時覺得輕鬆了許多,想起那個約定,心中充滿了甜蜜。
「校尉,那人正在那邊的林中等候。」郝晃過來向稟道。
韓衝點了點頭,問道:「都處理妥當了?」殶
「校尉放心,沒有留下活口,也無他人發現他的蹤跡。另外,吳缺兄弟和夏侯娘子那邊也已打好了招呼。」
韓衝放心地說道:「甚好,某去見見他。」
遠離眾軍的樹林中,韓衝對一黑巾蒙麵的人說道:「你想好了?真的還要回去?」
「想好了,我還有任務未完成,自是要回去。」蒙麵人回道。
韓衝搖頭糾正道:「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今日就可歸隊。」
「沒有,我在北地的使命還未完成。」蒙麵人緩緩地道。
韓衝不再勸住,關心地問道:「回去之後,你能保證他們不懷疑?」殶
「放心,我自有辦法。」
韓衝沉吟了一會兒,笑道:「也罷,不勸你了。隻是萬事小心,善自珍重。」
「多謝,保重。」
蒙麵人躬身一拜,隨即往林中深處走去,數息過後,就沒了身影。韓衝收回視線,輕歎一聲,轉身向歡呼的眾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