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猜到劉禪喚他所為何事了,兩年前他卸任丞相主簿調任越巂太守時,曾入宮陛辭過劉禪,當時劉禪曾命他獻一趣物以娛天子,那時他尚未思緒,借口搪塞了皇帝。
他本以為兩年過後,皇帝已經忘了此事,誰知人家估計還記得,今日這才召他入宮,不然劉禪又不掌握朝政,有事無事讓他入宮做甚?
可是這兩年他一直忙於南中之事,竟把此事給忘了,這可如何是好?
如今政事無論大小皆由丞相諸葛亮一言決之,雖說劉禪基本是個虛君,然而諸葛亮為了為了維護他的權威,一直都是謹守君臣之禮,不敢讓他人挑出一絲毛病。
諸葛亮尚且這樣,楊清更得嚴守臣節了,不能隨意敷衍劉禪這個小胖子。
“到底該怎麼交差呢?”楊清負手身後,在庭院中來回踱步。
“有了,就將此物獻於皇帝,料想皇帝定能滿意。”楊清靈機一動,暗自得意。
“木蘭,將吳缺喚來。”楊清朝屋內喊了一聲。
木蘭正在廚下忙著,聽到楊清呼喊,趕緊出來答應:“是,君侯。”
過了晌午,楊清一切準備完畢,遂在吳缺等人的護衛下乘車前往皇宮。
入得宮內,一路經小黃門引導到得一處殿堂外,那小黃門要楊清在殿外等候,自去稟報天子。楊清曉得此殿喚作宣室殿,乃是皇帝召對大臣、齋居決事、處理國家大事之所。
宣室乃是商代的宮殿名稱,先漢時天子也將未央宮前殿取名宣室,後來就泛指皇帝所居的正室。先帝於西川繼承大統,將皇帝正室繼稱為宣室也是為了向天下人表明漢室正統之義。
雖然成都的皇宮遠不如先漢皇宮那般巍峨壯麗、殿閣成群,如今的宣室也不如先漢宣室那般高大寬闊、富麗堂皇,但正統名分仍不敢絲毫隨意。
“宣丞相參軍、安漢將軍、臨昌侯楊清覲見。”
不一會兒,一名內侍出殿宣楊清入內,他趕緊將佩劍解下交給旁邊衛士放在劍架上,又整了整衣冠,除掉鞋履,低頭進入。
趨步走到殿中,微微抬頭瞧了一眼皇位上的劉禪,楊清躬身一拜:“臣丞相參軍、安漢將軍、臨昌侯楊清參見陛下,陛下長樂未央。”
“卿家免禮。”一道沉穩平緩的聲音從禦階上傳來。
“謝陛下。”
楊清起身又看了劉禪一眼,發現兩年未見這位天子的臉還是那麼圓,麵龐雖然仍顯稚嫩,但坐得一板一眼,皇帝的威嚴倒是顯現出來了幾分。
說來自從劉備在益州安定下來以後,終於有時間重視一下劉禪這位儲君的教育了,先後任命大學者來敏、尹默為太子家令、太子仆,又以青年俊傑董允、費禕、霍弋分彆充任太子洗馬、太子庶子、太子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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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漢當興】&nbp;&nbp;【】
有這些學者俊傑作為劉禪的老師伴讀,可見他從小受到的培養還是頂級的,更何況還有諸葛亮時而進行大方向的把關和指導,劉禪的學識其實還是不錯的。
隻是他自幼生活富足安定,雖身處大爭之世但因其年幼和少主身份,並沒有怎麼經曆過血與火的淬煉,再加上天性使然,這才養成喜好玩樂的性子。
不過今天劉禪卻是正襟危坐,言談舉止之間也頗為鄭重其事,看得楊清心中暗暗稱奇,心想皇帝召見自己難道真的隻是為了交流國事?
他有些不信,一邊回答皇帝的話,一邊用餘光環顧四周,發現除了幾名內侍以外,還有一名身著黑色朝服的青年官員立於殿陛之下。
那青年年紀與他相仿,身形挺拔,儀表堂堂,垂手而立,神情淡然,此人楊清卻不識得,隻是見他能隨侍天子左右,必是近臣無疑。
這青年官員見楊清投來好奇的目光,微微一笑,稍稍點了點頭,算是對他打了個招呼。
“楊卿家,據你適才所言,越巂郡倒也的確算得上是一處富足之地,看來果如相父所言以後朝廷不能輕視南中而當大力治理,以補國用。”劉禪目露彩光地說道。
雖說如今政事無論大小都由丞相府處置,但諸葛亮一向謹守君臣之禮,國家大事必先待稟報劉禪之後才正式頒行,故而劉禪心中對如何治理南中還是有數的。
尤其今日聽了楊清詳細的稟報,又兼他將南中政務兵事民情風俗說得簡單有趣,因此劉禪聽得是興致勃勃,全無以前一聽久國事就興味索然、昏昏欲睡的情形。
“陛下聖明,南中對我大漢確為重要,尤其是處於當前天下三分的局麵。”楊清稍稍恭維劉禪了一句,他覺得對少年皇帝還是以鼓勵為主。
劉禪知道楊清是朝中少有的賢才,就連諸葛丞相也常在自己麵前稱讚此人,此刻見他讚揚自己,心中也是十分受用,遂笑著點頭:“卿家說的極是,如今朝中有相父和楊愛卿、董愛卿等賢能之士輔佐朕,何愁大漢不興乎?”
“陛下謬讚,臣愧不敢當。”
“陛下謬讚了。”
聽得皇帝如此誇讚自己,楊清趕緊行禮拜謝,見旁邊傳來同樣的拜謝聲,心知那青年官員就是皇帝口中的董愛卿,此人姓董,楊清已隱隱猜到他的身份了。
劉禪讓二人免禮,又問道:“對了楊卿家,南中當真有那麼多的毒蟲猛獸?”
適才楊清講到南中的風土民情時,揀了些珍稀猛獸說給了皇帝聽,如那犀牛、大象、蟒蛇、雲豹等,聽得劉禪又驚又歎,恨不能身臨其間親自得看。
“稟陛下,南中地域數千裡,山多林深,人戶稀少,因此毒蟲異獸是比較多。”
“唉,可惜相父南征返朝也不曾帶幾種異獸回成都,不然朕也好開開眼界。”劉禪拍了拍禦桌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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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劉禪不提國事跳到了玩樂話題上,楊清有些無語地瞥了一眼他,回道:“陛下乃天下之主,他日蕩平四海,一統宇內,威服四夷,萬邦來朝,自有四方臣民進獻各種奇珍,那時陛下當觀之不儘也。&nbp;”
“不錯不錯,朕為社稷之主,這些奇珍異寶自是逃不出朕的手心。”聽了楊清描繪的藍圖,劉禪也有些熱血沸騰,但不一會兒又歎道:“唉,隻是我大漢如今偏居一隅,要想興複,還得有些年月啊。”
“你還知道啊,現在什麼情況你還想玩毒蟲野獸,真是醉了。”
正當楊清腹誹之時,又聽劉禪忽然說道:“對了楊卿家,朕記得兩年前你曾答應要為朕製作一機巧之物,不知卿忘了沒有?”
“陛下旨意,臣豈敢忘之?”楊清臉不紅心不跳地回道,這兩年他還真的把這事給忘了,幸好今日福至心靈記起了此事,不過這時哪能實話實說。
劉禪哼了一聲,不鹹不淡地說道:“那這兩年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楊清心道小皇帝這是生氣了啊,不過他也不慌,劉禪又不是什麼暴君昏君,不會因此就對自己這般重臣治罪的,遂恭敬地回道:“陛下恕罪,機巧之物臣早已製好,隻是越巂軍情緊急、政事繁忙,臣實在無暇將物件進獻給陛下。”
“也罷,拖延之罪朕就不追究了,快說說給朕做了什麼物件?”果然劉禪一聽技巧之物已經製好,也就手一揮不再計較,隨即急切地問道。
楊清道:“那物件臣已帶來,還請陛下宣入殿內。”
“哦?來人,將楊愛卿所帶之物拿進來。”一聽機巧之物就在殿外,劉禪更是迫不及待。
哪知內侍尚未出殿宣旨,一道清亮的聲音突然響起:“且慢,陛下,臣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