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六曲曲長已全部到位,雷雄與董宣各領一曲刀盾兵,柳隱與徐恢各領一曲長槍兵,沈達與呂順各領一曲弓弩兵。
當然現在隻有六百張弓弩,沈達和呂順各有三百,至於還有一百多騎兵則暫由張嶷親自統領。
董宣、徐恢、呂順三人皆是原來的屯長,他們的武力、威望、功勞都能服眾,此次提拔他們軍中倒是少有異議。
董宣今年二十七八歲,他是在上次夷兵攻城時陣亡的軍司馬董桓之侄,此人能被任為曲長倒並非完全是董桓留下的人脈遺澤所致。
董宣善使刀槍,作戰勇猛,一身武藝也是在軍中前列的,隻是脾氣有些火爆,不過自他伯父死後,他的脾氣倒是反而有些收斂起來。
徐恢是個三十幾歲的中年漢子,從軍多年,經驗豐富,他又與人和善、愛護士卒,故而此人在軍中的威望很高,所以這次他升任曲長也算是眾望所歸。
呂順今年約二十三四歲,雖是三人之中年紀最小的,但他上過學、識得字,說得上粗通文墨,因此軍中原本就很注意培養他。
又兼其機敏過人、精通射術,故而張嶷讓他和善射的沈達一起統領弓弩手。
三人皆已報於楊清知曉下達了正式的任命,隨之一起任職的還有那八十名中軍精銳。
季漢的郡兵仍然采用的是二五循環進製的部曲軍製,五人為伍,二伍為什,伍什為隊,二隊為屯,五屯為曲,二曲為部。
因此,這兩千餘新兵粗略算來需要任命屯長二十人、隊率四十人、什長兩百人、伍長四百人。
這樣算下來之後,張嶷就將那八十名精銳任職於屯長、隊率、什長三級,其中多數人被任命為隊率。至於剩下的武官,一部分從老卒中量才任命,另一部分則從新卒中比武挑選。
武二郎武安就在比武中屢次獲勝被直接任命為什長,要不是他不通武藝隻憑身高體壯的本力比鬥,說不得新卒能取得最高軍職隊率都能當上。
可惜他自幼家貧,未得名師調教,僅用不知從哪兒學來的幾招鄉下把式是打不過那些正經習過武藝的新兵的。
不過一從軍就任得什長一職,這還是讓武安高興不已,更可況他已與自己愛慕已久的潘娘子私定終身,如今心願已諧,更是讓這個三十幾歲還未成家的漢子看到了生活的希望。
雖還未舉行婚禮住在一起,但兩人平常的吃住生活已與夫妻一般,旁人也知他二人早晚成為一家,在這個有兵亂的時節也不會多說什麼。
不過武安還是給自己長兄去了信,叫他一家也搬來安上,如此既更安全,又能讓其主持婚事,早早把事給定下來。
畢竟自楊太守來到了安上,武安覺得青天就有了。
現在不僅能吃飽飯,而且在軍中還有前程,未來的細君也在城中找到了一份生計,當下已經不再是以前那種忍凍挨餓的日子了。
潘氏做得一手好針線,以前也多靠這門手藝掙下家用,可自從來到安上後,城中百姓自顧不暇,她還未找到用武之地。
幸好最近官府下了榜文,組建了紡織工坊,從難民中招攬會織布裁衣的女子前去做工,每日可給糧六升,這讓潘氏第一天知曉此事後就毫不猶豫地前去報名了。
雖說如今有了武安照顧,但家裡多一人出力也是好的,而且潘氏也是個要強的女子,如今二人大禮未成,她不願現下就依靠著武安過活。
安上官府經過十多天的忙活,總算把楊清製定的以工代賑、兩難自解的方略給大概地落實下去了。
現今萬餘難民除了老弱病殘與孩童外,人人各有所職,出苦力的、會醫術的、會打鐵的、會紡織的等等人員都有事做。
當然還有那兩千餘被征招入伍的青壯,一下子使得安上城內的秩序變得井井有條,數萬人的力量正逐步得到釋放。
這一日,天清氣朗、風和日麗,楊清與張嶷他們約定的十日之期已至,正是到了檢閱郡兵之時,楊清率領郡縣一眾文武大張旗鼓地來到了軍營。
五日前張嶷他們已將軍中大小軍職編整完畢,又經過五日的初步操練,今日校場中的兩千五百名士卒勉強能站好隊列。
當然演練軍陣是不用想的,這些人新兵居多隻要不動起來還是能夠列成隊伍的。至於為何不是三千郡兵皆聚於此,自然是要留出人馬防守城池。
今日的風有些大,直吹得一麵麵漢軍戰旗呼呼作響,站立於校場之中的士卒也不由神情肅穆。
隨著一聲聲激昂振奮的鼓聲,楊清身穿紅色的犀牛皮甲,腰間挎著青淵寶劍,步履堅定地走上了高台,後邊跟著張嶷、柳隱、王翼、楊戲等一眾文武官吏。
穀一眾士卒見城中大官幾乎都來了,儘皆屏住了呼吸,將身子儘力地繃緊站直。
楊清平靜的眼光一一掃過眾士卒的臉龐,見他們一臉緊張的模樣不由在心中笑了笑,看來這批新卒挑選得還是不錯的,曉得緊張總比嬉皮笑臉毫不在乎的好。
張嶷見一切準備就緒,俯身抱拳向楊清高聲喊道:“啟稟府君,越嶲郡兵兩千五百人已集結完畢,請公檢閱。”
楊清點了點頭,大聲說道:“開始吧。”
“遵令。”
張嶷得令之後,接過親兵遞來的號旗一揮,就見數十名士卒推著十幾輛架子車來到了高台下麵,眾士卒將車上的黑布掀開,隻見露出一把把做工精良的環首刀和一架架臂張弩,這些正是楊清從蒲元那裡要來的三百口七十二煉的環首刀和兩百架六石的臂張弩。
這些武器自楊清到任後還從未示之於人,此時突然亮出來,不禁引得眾人一陣驚呼。
台下新兵還不清楚這些兵器的利害,校場中的老卒卻知道大車上的刀弩僅從外觀上就可以看出皆非凡品。
台上官吏中也有記性好、眼尖的,已認出這批大車就是楊清到任時帶來的那批,當時眾人就很好奇,多有猜測,想不到今日卻見到了真麵目。
那押送車輛的為首之人用探問的眼光向張嶷看去,他明白意思,揮手喊道:“試刀吧。”領頭的聞言點了下頭,拿起一把環首刀抽出刀鞘,隻見刀長三尺、寒光閃閃。
一旁的軍士取出一個竹筒,他將筒蓋打開向四周展示,眾人隻見裡麵灌滿了鐵珠,這軍士見大家驗看過後,就將竹筒放於地上,又從車上取出兩個一模一樣的竹筒排放在先前竹筒的旁邊。
那領頭軍士見竹筒已放好,走到近前,大喝一聲,一刀劈了下去,隻見竹筒和鐵珠瞬間斷開。
他也不停歇,又是唰刷兩刀連續劈下,餘下兩個裝滿鐵珠的竹筒也如之前一般被立刻斷開,他舉起寶刀,在陽光照耀下竟然一處缺口都尋不見。
眾人見此皆驚地啊了一聲,均想好鋒利的刀啊。
楊清見場內鴉雀無聲,不由對一旁地王翼笑道:“王功曹,汝覺得這刀怎麼樣?”
王翼歎道:“削鐵如泥,真乃寶刀也。”說完,突然提高了聲音,叫道:“府君,這批刀莫不是七十二練的?”
這人到底是見多識廣,很快就反應過來,猜出了這三百口環首刀的品質。
楊清笑道:“不錯,這批七十二煉的環首刀乃是成都有名的巧匠蒲元主持鍛造的,端的是鋒利無比。”
眾人聞言,這才知曉這批刀的來曆,蒲元的名頭在場之人大都聽過,這等能工巧匠造出的刀果真是非比尋常啊。
楊清見眾人都回過神來,昂首走到高台邊,大聲道:“將士們,寶刀的鋒利爾等都看到了,汝等知道這三百口環首刀是多少煉的嗎?”
未等有人應話,他又自己答道:“本官告訴爾等,這三百口俱是七十二練的。”
一眾士卒聞言又是一驚,他們中雖大多是新兵,但進入軍中也有十日,知道自己這般的小卒一般用的是三十煉的環首刀,待遇好些的也隻是四十煉的。
七十二煉的那須得工匠精心配料、錘煉許久方能成刀,這等精品據聞是中軍或抵禦曹魏東吳邊軍中的少數精銳才有機會使用,沒想到在這偏僻的越嶲也能見到如此多的寶刀。
眾人心中是震驚無比,又聽得楊清喊道:“刀是寶刀,弩也是硬弩,這兩百架六石臂張弩也是做工精良、力強耐用。本官問汝等,這些神兵利器爾等想要否?”
熱血漢子誰人不愛這些神兵利器,眾士卒的熱情早已被調起,此刻聽得太守發問,儘皆高聲應道:“想、想、想。”
“好,想要就好。但是數量就隻有這些,要想做到人手一把是不可能的,神兵利器隻有勇武過人的好漢子才有資格使用。”
楊清笑道:“本官最是公平,現在可以向爾等承諾,一月之後,四曲刀槍兵中哪一曲表現得最好,這三百口環首刀就分配給那曲將士,而兩曲弓弩手中考核最佳的一曲也自然有資格使用這批臂張弩。爾等可有信心?”
“有、有、有。”
眾士卒早已士氣如虹、戰意高漲,皆摩拳擦掌地呐喊著,楊清見狀倍感欣慰,不由笑著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