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玉,雖然依目前的線索來看,我府上的吳二和朱八是有著不小的嫌疑,但也用不著將他們關押起來吧,畢竟當前尚未有任何證據證明就是他二人所為啊!”王普麵無表情地問道。
“誒...王公勿要著急,瑜可未將他二人關押起來啊。”李瑜笑著解釋道:“隻是借用府上兩間房,請他二人暫時不要外出好生休息罷了。”
王通聽到此處,心中不免有些怒氣,這還不是關押是什麼,要知道吳朱二人是王府中的護衛,但更確切地說這二人就是王通的貼身護衛,二人隻是回家歇息了一晚,這李瑜李縣尉就受那姓楊的挑撥將他倆關了起來,這分明就是不給王家麵子。
王通畢竟年輕,此時氣血上湧,陰陽怪氣地問道:“那不知李縣尉要請他們歇息到何時?”
“通兒,不得對李縣尉無禮。”王普嗬斥了王通一句。
李瑜笑了笑,道:“哈哈,無妨無妨,年輕人嘛.至於住到何時,自然是......”
“自然是等去吳朱二人家裡看過之後才能決定。”楊清走到李瑜旁插話道。
楊清不待王通言語,繼續說道:“子玉兄,趁現在還未到傍晚,我等還是快去吳二、朱八家裡查訪吧。”
“說得也是。”李瑜應了一句,又轉身對夏侯月道:“夏侯娘子,你也累了大半天了,快回去休息吧,後麵的事就交給官府來處置。當然,一有消息,本官會派人通知你的。”
夏侯月聞言點了點頭,上前行禮道:“那就拜托縣尉和楊郎君了。”
王通望著楊清等人離開的身影,狠狠地向廊下的柱子上砸了一拳,此時他充滿了憤怒,沒曾想楊清竟然敢無視於他,這又是對他的一次羞辱,心中打定主意日後定要千方百計地還回去。
出了王府門,彆了夏侯月,楊清停住腳步提議道:“子玉兄,為了節省時辰和精力,我以為還是兵分兩路為好,兄帶一隊人馬前往吳二家,愚弟隨黃縣佐前往朱八家。”
“愚兄也是這個打算。”李瑜笑道:“黃縣佐,汝就陪著明之賢弟去朱八家看看吧。”
黃縣佐拱手應了個諾,隨即邀著楊清朝另一個方向走去。大半個時辰後,楊清一行人來到了位於少城北部的朱八家,此處的確離王家彆館很近,眾人路過王家彆館轉過了一條街就到了。
“何氏,某說的話汝應該聽明白了吧,當真是玩笑不得,汝務必要實話實說,切莫以謊話欺瞞官府,畢竟這可是關乎著汝夫君的性命。”楊清又向朱八的妻子提點了幾句,隨即開始了問話:“朱八昨夜是何時回家的?
何氏適才見到這麼多公人十分的緊張,又聽得自家夫君似乎卷進了什麼官司,回話都是前言不搭後語的,楊清花了好大的力氣才讓她的情緒勉強平穩了下來,不過此時她開口依然是輕言輕語的:“回官人的話,奴家記得當家的回來是子時兩刻左右。”
“那汝可發現朱八回來時神情有什麼異樣?”
“奴家夫君晚上時常要在王府當值,晚上回不回家奴家一般是事先不知道的,故而昨晚當家的回來前我已經睡下了。不過正因為這樣,奴家平時睡覺都是很淺的,昨夜他一推門進來,我就醒來了,當時隻聽得他的聲音有些疲憊,想必是當值的累了。”何氏低著頭回道。
楊清繼續問道:“後來如何?”
“奴家問過他吃了嗎,要不要做些吃食、打些熱湯?他隻說早吃過了,叫我不要理會,他在外屋坐會醒醒酒後就會歇著了。聽他這麼說,奴家就沒管他了,又自顧自地睡下了。”
“汝先等一下。”楊清打斷了何氏的回話:“這麼說朱八進門回來後是呆在外屋,而汝是在裡屋與他說話未曾起身過?”
“這...是這樣沒錯。”何氏抬頭道:“不過後來奴家被當家的翻身打了一下再醒來時,他的確已經上床睡下了。”
楊清急忙問道:“那個時候是何時辰?”
“應該是他回來不久吧。”何氏低著頭小聲地回道。
“汝確定?”
“奴家確定,那時候還未到醜時。”何氏堅定地說了一句。
楊清仔細地觀察著何氏的表情,見她說完這句話時神情反而少有的堅毅,想來應是真話,笑了笑道:“原來如此。何氏,某想在汝家轉一轉,汝不介意吧?”
“官人請便。”
楊清起身走到屋外的小院中對著一起出來的黃縣佐說道:“縣佐覺得這婦人的話是真是假?”
黃縣佐道:“依在下多年當差的經驗來看,這婦人是個老實懦弱的女人,雖然她言語中多少有些回護之意,但是想來她的話還是可信的。”
楊清也覺得這婦人當不至於敢說假話,隻不過通過她的話依然不能完全證明朱八的確是老老實實回了家再未外出過,畢竟從子時兩刻到醜時之間還有六刻之久,而何氏第二次醒來時的時辰是不確定的,醜時前這個說法太寬泛了點,若是子時七刻左右則朱八就至少還有一個時辰是不能確定其行蹤的。
楊清拍了拍額頭,看來現在的關鍵是要確定心蘭追上王家車隊時的地點、發現染血石頭那個巷子、朱八離隊處、朱八家這四個地方的距離與來往時間。
“黃縣佐,還請派人到朱八家附近的幾戶人家查問一番,看看是否有人昨晚看見朱八回來。”楊清拱手說道:“另外,還請派人如此如此......”
“在下明白了,我這就吩咐下去。”
楊清等黃縣佐走到一旁去布置後,獨自在朱八家轉了起來。朱八家不是沿街的住戶,隔著街道還有三四戶人家,約莫在巷子中間,他家也是三間房帶一個小院,院子右側有一處茅棚放著些雜物,整個院子收拾的利落乾淨,何氏顯是一位勤快的婦人。
他走進正屋也就是昨夜朱八呆的外屋打量著這屋內的陳設,一張矮小的案桌,兩邊鋪著三尺長、兩尺寬的草席,右邊的牆角處有幾張胡床,左邊的牆上麵放著兩把鐮刀和一把短刀,下麵立著幾把鐵具。何氏已經轉進了裡屋,門口有一名公人守著,裡屋的門是一扇木門,據何氏適才說昨夜她在裡屋就是隔著門與朱八說話的,她與朱八的對話停留在說到要在外屋醒酒時,後麵的記憶就是醒來見朱八已經睡到床上了,想來說完話之後何氏又很快地睡著了。
楊清倚坐在草席上端起了案桌上茶碗喝了口水,繼續觀察著屋內,看來這朱八家條件倒還可以,家具什麼的雖是普通倒也齊全,尤其還有著這麼多的鐵器。雖說西漢時鐵器就已經普及開來且冶鐵技術開始飛速發展,不過尋常人家能有這麼鐵器也是不多的,故而人們對鐵器是十分珍惜的。
想來朱八家也是如此,不過立在牆角的鐵器中為何隻有鋤頭打理的乾乾淨淨,旁邊的鐵具上泥土卻有不少,難道是鋤頭在城中用的少?
楊清心中暗自奇道,不過他也未過多理會,黃縣佐進來說道李瑜差人來報他已查明了吳二昨夜確是回到家中歇息再無外出,直到今日上午才由家中前往王家當值,沿途都有路人、鄰人和家人作證,料想其無時間前往那個發現疑似凶器的石頭的巷子。黃縣佐又道暫時還未查到昨夜有人見到朱八回家,如今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是否先收隊去與李瑜彙合。
楊清聞言見再留在這裡也無多大意義,便點了點頭,又將何氏叫了出來,對她叮囑了一番,讓她若想到了什麼定要及時向官府彙報。
楊清一行人來到約定的彙合地點,發現李瑜一行人已經在街邊的酒肆中等著了。楊清一坐下後,二人就將各自調查的情況相互通報了一番,黃縣佐也在一旁做了相應的補充。
“原來是這樣。”李瑜聽罷楊黃二人的述說,對朱八昨晚的行蹤尚有疑點也表示讚同:“看來當前的關鍵還是要弄清楚那幾處地點各自往來要花多長的時間。”
“沒錯,清已請黃縣佐派人去嘗試了,相信晚些時候就能知道結果。”
“對了,子玉兄,那吳二確實是沒有嫌疑了嗎?”楊清不放心地又多問了一句。
李瑜摸了摸頜下的胡須,肯定地答道:“的確如此,吳二從離開王通的地方到他家需要花兩刻之久,而鄰人確也正好在子時兩刻看見吳二回到他家,二人相互之間還打了招呼。”他頓了頓,喝了口茶又接著說道:“其家人也證實了吳二回家之後整個夜晚並沒有外出,當然不排除其家人有說謊的嫌疑。不過說來也巧,吳二家要離開街道必要經過一個岔口,那岔口處正好有幾個乞丐在那裡居住。也合該這吳二命好,昨夜有一乞丐發了病,吳二回家路過時發了善心順手給了幾個藥錢,其餘乞丐因此對他很有印象,他們昨晚又是在一旁輪流伺候,因此能證實吳二回家後再也沒有出來過。”
聽完李瑜更詳細的解釋,楊清讚同道:“原來如此,看來這吳二確實是沒有作案機會了。”
三人又閒聊了一會兒,李瑜見天色已晚,說道:“明之,今日已晚,我等就先這樣吧,明日愚兄再請賢弟過來相助。”
“既如此,那清就先告辭了。”
三人起身相互行禮拜彆後,李瑜領著一眾公人往成都縣寺行去,楊清抬頭望了望明月,深吸了幾口氣,隻覺得身體輕鬆了許多。短短兩日竟然如此多事,不由讓自己感到有些疲憊,現在還是早些回家好生休整一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