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字,是跟誰學的?”章昊艱難地將這句話問出口,甚至有點哆嗦。
徐染眉頭微蹙,表示疑惑,夏印國也側頭看他,問
“怎麼回事?”
夏印國出聲,章昊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
深吸一口氣,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是對徐染說。“徐總,能否讓您助手拿一張白紙過來?”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還是點點頭,叫了下小林,拿來了白紙,遞給章昊。
章昊將紙鋪在徐染麵前,又將桌上的筆遞給她。
“能否幫我寫一句話。”
“一起建設美麗春城。”
徐染挑眉,心想,這章師兄是怎麼還要自己題字呢?
壓下心中疑惑,也隨了章昊的意思。
在紙上寫下了這幾個字,將筆放下,又將紙遞給章昊。
章昊拿過紙,端詳半響,然後從自己背包裡的筆記本封麵夾層,掏出了一張已經泛黃的紙。
將它和徐染寫字的白紙,放在一起,給大家看,邊解釋。
“上大學的時候,有一位恩人給我資助了學費,聽爺爺說,就留下了錢和這封信。”
“我回到春城,找了很多年,這麼多年都沒有音訊。”
“恩人的字體特殊,看不出男女,也分不清派彆。”
“自從到了研究院之後,我幾乎查遍了春城名字帶有【清】字的人,在世的親自拜訪,對比字跡,已經去世的,我就拜托他們家人找找看了有沒有他們寫過的字…”
“沒有找到。”
章昊又看向徐染。
“徐總,您的字,是跟誰學的?”
兩張紙上的字,雖然筆力和新舊都不一樣,但是有八分相似。
尤其是春城的城字,都是勾內扣而非延伸向上。
徐染看到信封就已經有了猜想。
章昊,原來就是她媽媽當年資助的那個人。
想到這裡,也就坦然說了。
“我的字都是跟我媽媽學的。”頓了頓然後說,“我媽媽姓徐,單名一個清字。”
夏印國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
“如果我沒猜錯,章師兄應該是大二的時候收到的?”
章昊大一結束那年暑假,因為水稻產量突破800公斤。徐清他們團隊都收到了來自國家的獎金,徐清分了三萬元,原本沒有這麼多錢。
當時的研究院,多給了1萬塊的補償。
印象中,爸爸媽媽從未吵架,但那一次,爸媽在房間裡吵得很厲害,也吵了很久。
最後爸爸摔門而去,徐染進門,看到媽媽坐在地上,往常媽媽很寶貴的證書相框碎了一地。
剛剛上小學的徐染不懂為什麼明明是開心的事情,媽媽和爸爸會吵架。
後來才知道,原本是媽媽的功勞,報上去的時候,卻是另一個男人的名字。
媽媽把那補償一萬塊給了急需用錢的章昊,剛好夠他大學三年的學費。
“居然是您的母親。”章昊眼睛都涼了。
“那我…方便去拜訪一下她嗎?”緊張的看著徐染,生怕她說出拒絕的話。
找了這麼多年的恩人,終於找到了,他想向她道一聲謝謝。
如果不是她,就沒有現在的他。
徐染聞言眼底劃過一絲的哀傷。
“師兄,我媽媽已經去世很多年了。”
一萬塊送出去之後,爸媽開始頻繁的爭吵。
媽媽抱著那一株她嫁接的早就已經乾枯稻穗發呆的時間多,科研的時間越來越少。
再後來媽媽被診斷抑鬱症,爸爸頭也不回地離開。
然後,在徐染小學一年級結束的那個暑假,徐清從醫院一躍而下,永遠離開了她。
徐染眼瞼輕合,掩下哀傷。
“對不起,我…”章昊頓時不知所措起來。
“沒事。”再抬眼,已經恢複如初。笑了笑說:“看來我和師兄的緣分,和春城研究院的緣分是注定的。”
徐染探身將放在一邊的合同擺在章昊麵前。
“師兄快簽了這緣分加持的合同吧。”
章昊這才坐下,拿起筆飛速地毫不猶豫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從包裡拿出研究院的章。
契約達成。
一式三份,一份給章昊帶走,兩份留在分公司。
章昊將合同放進背包,又將信小心翼翼地疊起來,放進筆記本夾層。
才又看著徐染說,“我可以去祭拜一下恩人嗎?”
徐染略微思索,然後點頭應好。
“不過路不太好走。”
章昊笑起來,“我最擅長走難走的路。”
夏印國笑著看章昊,眼裡滿是欣慰。
事兒高效率地辦完,徐染承諾投資款一周之內就能打過去。
夏印國和章昊道彆,徐染送他們下樓上車,才又回到辦公室。
兜兜轉轉,沒想到她和她的媽媽,在不同的時間,幫助了同一個人。
哦,不對,媽媽那是幫,而自己這叫互惠互利。
徐染拿出一直放在抽屜裡的用稻穗做成的透明擺件。
摩挲著呢喃:“媽媽,我很想你。”
幼時為數不多的和媽媽的記憶裡,大多是在春城的老研究院。
姥姥在春城教書,姥爺在春城醫院坐診。
而她的爸爸。
徐染從回憶裡抽離,不願再想,將擺件放在桌麵,陽光灑下,玻璃印出了五顏六色,隱約能看出一個人的側影。
…
和章昊簽完合同之後,徐染又開始忙碌起來。
墨奇那邊八九不離十隻等續約,她需要把墨奇需要的資源渠道在續約的時候打包奉上,更要為【肴】造勢,讓它在新型農產品領域大放異彩。
還有春城研究院的新西紅柿也要鋪渠道與宣傳,研究院本身還需要重新裝修——有了投資,研究院自然不是現在灰敗的樣子。
雖然不需要她具體去做,但方案給上來之後,她要想得更全麵一點,讓春城研究院再好一點。
方案和章昊他們反複研究修改了很多次。
齊悅在農產品領域的戰役,從春城打響。
還有其他幾個大項目似乎也順利起來。
一切都有條不紊推進。
等忙完春城研究院的方案,已經過去了一個星期。
徐染好不容易歇口氣,剛想要不要給嚴季科發信息,問問墨奇考慮得怎麼樣了。
嚴季科的電話就撥了過來。
“染姐,今天老於來找老師了。”嚴季科在那頭小聲地說。
“他倆不歡而散。”
徐染勾了勾唇,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