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裡的徐染妝容精致、淺笑嫣然,旁邊的男人西裝筆挺、眼神溫柔。
般配的畫麵,嚴季科覺得無比刺眼。
這就是,她把自己刪了的原因嗎?
是了,嚴季科想起來。
7年前和徐染一起組織校慶,倆人同進同出,大家都以為他們是一對。
在和校領導吃飯的時候。
校領導還說起,如果不是因為徐染有了自己,他是一定會把徐染介紹給自己兒子的。
當時他怎麼回答已經不記得了。
隻是倆人都沒有反駁大家的猜測。
他是承認的,她是希望的。
所以才有了那一夜。
他和校領導的關係一向不錯。
又怎麼會不知道兒子是誰?
是那個他提腳追趕的,老墨的得意門生。
縱使師兄們常說,他們師兄弟裡麵,如果要有一個人能敵得上杜笙在老墨心中的位置,那必定是嚴季科了。
在農業科研這方麵,嚴季科可能起步晚,也不是正經本碩博連讀的頂尖人才。
但在農業科研方麵的悟性和天賦,和老墨的合拍程度,他們都會感歎。
“阿科,你要是早點搞科研,這個牆上的照片可能掛的就得是你。”每次實驗成功,他們總指著牆上杜笙的照片說。
杜笙是遙不可及,是在師兄弟之間口口相傳的神話。
也是他曾向往之、學習之的目標。
接到烏詢的電話,加上這一整天的緊繃,嚴季科幾乎站不住。
明明昨天晚上的時候,她還在叫著阿科,溫柔繾綣。
他懷揣希望和僥幸不眠到天明。
她為他整理衣領時指尖不小心掠過脖頸時引起的戰栗還那麼真實。
晚上,她已經到了彆人身邊。
他有些後悔,如果當時他沒有愣住,沒有糾結,也是選擇不要臉地上了車。
他們是不是還有些機會?
他突然想到了當初他的不告而彆,何其相似。
但,她還有跟他好好告彆。
而他做了什麼呢?
嚴季科有些脫力地倚著衣櫃門,扯出一抹苦笑,他這也算得上是報應了吧?
徐染是和杜笙一起回的c市。
晚宴過後,杜笙跟徐染簡單解釋了為什麼沒有提前跟她說自己是墨奇的學生這件事。
徐染倒是沒有什麼想法。
畢竟,她之後也沒有跟主動跟杜笙聯係。
回酒店互道晚安後,第二天就忙各自的事情去了,徐染有了杜笙這層關係,頓覺自己的勝算又大了不少。
實力是方麵,人情關係卻往往是談成生意的製勝法寶。
她打定主意回c市之後,好好請杜笙吃飯。
徐染除了參加這次的晚宴,完成了刷臉任務,在c市也有其他的業務要談。
因為內心的焦灼少了一些,談業務也比往常更高效,更輕鬆。
返程之前還抽空去見了一下大學畢業後在此定居的好友溫怡,已經生了孩子。
倆人見麵正逗著孩子玩,徐染收到了杜笙的消息。
ds:學妹,你回去了嗎?
一拳能打五個:沒有,學長,怎麼了?
等到徐染和溫怡告彆,也沒有收到杜笙的消息。
徐染想了想,撥了個電話過去,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您好,哪位?”杜笙沒有存過徐染的電話。
徐染聽見杜笙那邊很吵,有警車的聲音和路人講話的嘈雜聲。
略微提高了音量說,“學長,我是徐染,你那出什麼事情了嗎?”
“稍等一下。”杜笙對身邊的人說了一句,轉頭對電話裡的徐染說:“出了車禍,傷到了腿。”
徐染聽到立馬說。“你在哪?我過去找你。”
杜笙看了下正在給自己包紮的醫生,咽下去了要拒絕的話,報出了一個地址。
掛斷電話後拒絕了醫生去醫院的建議。
事故地點離溫怡家不遠,十分鐘的車程。
徐染到的時候交警已經將現場處理的差不多了。
杜笙正側倚在救護車壁上假寐,身上披了一條毯子,毯子應該是臨時找的,長度隻能堪堪蓋到,露出穿著西褲的雙腿,受傷的已經包紮好的小腿。臉上有輕微的擦傷,前額微微淩亂的發絲略帶水跡,應該是收拾過的,但仍是有一種不應該出現在他身上的狼狽感。
“學長。”徐染輕聲喚醒他。
杜笙瞬時睜開眼,上半身坐起來,身上的毯子滑下,露出穿著的,有些灰塵的羽絨外套。
這下,杜笙更狼狽了些。
“學妹。”他應了一聲。
徐染查看了他的傷勢,問了旁邊醫生的情況才和杜笙聊起事故發生的原因。
杜笙原本是想自己開車回c市,經過路口時候,一輛車為了躲避突然衝出來的三輪車,側邊撞上了杜笙的車,肇事車輛倒是沒有什麼問題。
杜笙的車被撞到側翻,還好車的安全性是比較好的,杜笙隻是在救援出來的時候被碎玻璃劃傷了小腿。
其餘的沒有任何損傷。
杜笙早打了電話讓助理來處理車的事情,堅持要回c市,因為傷口已經做了處理,醫生也沒有堅持,讓杜笙跟徐染上了車。
小林貼心將中間的座位往後挪了一下,將前麵的靠背放平,讓杜笙的腳能放上去,自己則坐在最後麵的位置。
加上司機四個人一起回徐染住的酒店取東西,返程回c市。
因為車上有傷患,徐染也怕杜笙還有什麼後遺症,讓司機將車子開的很慢,到c市天已經黑了。
自然是先送杜笙回家,門口物業管家直接讓車子開進了車庫,徐染和小林扶著杜笙進電梯上樓,被杜校長和秦阿姨熱情地留下吃晚飯,徐染本想拒絕,實在的想回家好好休息。
但秦阿姨已經下樓去叫司機上來了。
盛情難卻。
一頓飯吃得讓徐染覺得杜笙可能不是親生的。
聊了宴會的趣事,說了受傷的經過,得到了不斷的感謝。徐染沒有明白杜笙父母頻頻給他遞去的讚賞目光,但杜笙看得分明。
臨近9點,徐染才往回走。
到小區樓下,下車的時候發現,杜笙的外套落在了後座。
徐染拿起來,想著明天她的車就從首都運回來了,到時候再給學長送過去吧。
下車,將外套搭在臂彎。和拎著箱子的司機一起走到電梯口。
等徐染的身影消失在入戶處,司機將車開走,嚴季科才從側邊的路燈走出來。
他看著電梯將樓層的感應燈一層層點亮,在5層停下。
徐染回家,燈亮了。
天空下起了雪,
嚴季科抬頭看著,亮著燈的徐染家裡在。
內心想著,算了吧,但腳卻是挪不動步子。
回家的徐染收拾、洗漱完擦頭發的時候才看手機。
有一條來自司機的短信。
司機李文:徐總,在您樓下,我看到了前天和您一起下樓的那個人。如果有什麼問題,您可以隨時聯係我。
徐染回:好的,沒事,不用擔心。
徐染放下手機,打開窗簾。
才發現窗外已經下起來鵝毛大雪。
c市很少看到這麼大的雪。但徐染在北方待了七年,也沒有什麼驚喜的情緒。
順著雪花下落的方向往窗下看去。
樓下站著的嚴季科,頭上身上都已經積了一層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