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森柏眼裡起了點點淚痕,直直盯著她。
蘇明雪抿了抿唇,心中閃過一絲後悔,麵上表情卻沒什麼變化,她語氣淡淡。
“我說過,你們誰死了,保護我的人都少一個。”
徐森柏輕笑一聲,聲音沒什麼波瀾,聳聳肩。
“是我記性不好。”
說完,掉頭走開。
蘇明雪看著他的背影,眸光閃了閃,被一聲“姐姐,好痛。”拉回注意力。
林鬱躺在地上,背上的血都快印到前身來,銀發陷在土裡,因失血過多,小臉煞白,琉璃似的眼睛還不能聚焦。
他薔薇粉的唇微微張開,喃喃著, “姐姐。”
蘇明雪掀開他的上衣,
背上十厘米的傷口上翻著,看起來有些瘮人,一片血紅。
她右手懸在他後背上方,綠色光圈閃著,手下傷口慢慢愈合,消失不見。
左手傳來溫熱的觸感, 林鬱的手覆上她的手背,又攤開手心,上麵赫然躺著三顆晶核,
“姐姐,晶核給你。 ”
林鬱朝她彎起唇,漆黑的瞳孔聚焦在她臉上,月牙似的眸子一笑,就顯出少年感的天真,是真正的唇紅齒白。
蘇明雪吸收掉晶核,看他的傷口完全愈合,將他扶起來。
林鬱背上一片臟,沒碰她,卻將略尖的下巴搭在她肩膀處,甜膩的聲音帶著尾音,呼吸灑在她的脖頸,像隻撒嬌的貓,
“姐姐,你給我洗澡好不好?”
蘇明雪耳尖一熱,但大白天的,理智還是占了上風,三言兩語地將人打發走。
林鬱扁扁嘴巴,有些失落地走開了。
蘇明雪提著他的水桶,澆水。
澆累了,就坐在躺椅上,眯起眼睛假寐。
也許是今日陽光太過溫暖,她竟就這樣睡著了。
迷迷糊糊醒來坐起身來時,卻發現躺椅上方多了一個紅白相間的尖頂太陽傘,旁邊小桌上還有一杯加了冰塊的蘋果汁。
如果不是眼前的農場,她都懷疑自己在沙灘度假了。
是誰給她搭的傘?
蘇明雪喝了一口蘋果汁,還沒尋思明白,
倏然聽到窸窣的聲音, 抬眼間,
視線中闖入一隻蘆花雞,慢悠悠地在田裡踱著步子,脖頸一伸一縮,鮮紅的冠子隨著步伐輕輕晃動。
她都懷疑她睡懵了,揉揉眼睛,那雞還在。
蘇明雪朝母雞走去,另幾人也走近了,
林鬱目光興奮, “雞肉!”
司青陽目光訝異, “這裡怎麼會有雞? ”
戚鶴繽,“這雞可以留著下蛋。”
徐森柏溫柔的嗓音比平時降了一個調,目光仿佛掠過她,
“這裡還有其他人。”
蘇明雪也是這麼想的。
不知是敵是友。
她看了眼徐森柏臉上的指痕,莫名覺得有些礙眼。但還是更顧著眼前的事。
“我們找找彆的屋子。 ”
她跟著幾人搜尋著農場裡其他屋子, 在快搜到最後一間屋子時,一個穿著發皺的黑色短袖男人,縮著肩膀走出來,有些戒備地看著他們。
他大概四十出頭的樣子,一張臉像是上了死人妝似的,塗了粉的白。相貌平平,屬於扔在人堆裡,一下就消失不見那種。
如果非要說有什麼特彆,便是他的一雙眼細長,像某種海魚的眼睛。
蘇明雪蹙起眉,嬌軟的聲音提高音調,帶著幾分防備,
“你是誰?”
男人囁嚅著唇,看著他們的目光同樣有些警惕,“我叫蔣昊,是這個農場的主人,你們……是誰,”
他們幾人一怔,沒想到這個農場的主人還在。
司青陽輕聲解釋道:
“你彆怕,我們是落難的幸存者,沒有壞人。 ”
司青陽看著麵善,聲音又有親和力。
蔣昊仿佛鬆了一口氣,也打開話匣子。
說末世來臨後,家人都被喪屍咬死,自己苟活下來,從此就躲在這間雜物屋,不敢出來,每天都關著門。
靠著家裡的存糧,和這些雞才勉強活下來。
“外麵現在怎麼樣了?”
他問道。
司青陽大致說了下外麵的情況,蔣昊臉上露出害怕唏噓的表情。
徐森柏手插褲口袋,盯著他悠然問道:
“怎麼證明你是這個農場的主人?”
蔣昊仿佛被問住了,搓著衣角,聲音有些結巴,
“我從小就住在這裡,…我有土地證…但是不知道被我妻子放到哪裡了,晚點我找找。”
蘇明雪也起了疑心,林鬱對此似乎卻不在意,
雙手環胸道:
“那隻雞是你的麼? ”
蔣昊點點頭,
“是我的,我在屋裡養了雞,有隻雞跑出來了,我才忍不住…出來了。 ”
他帶著他們走進他住的雜物間,裡麵堆了耕地機、各種鋤具,狹窄得隻有一人能通行,
走到裡麵,有兩間屋子,都關著門。
蔣昊打開其中一間,臭烘烘的雞屎味撲鼻,裡麵三隻雞尖嘴正啄著飼料,雞冠一顫一顫的。
旁邊立著一個高腳櫃,上麵擺著一排排雞蛋。其他的空間都被飼料堆滿。
蔣昊訕笑道:
“還好之前儲存的飼料夠多,不然…我早就餓死了。 ”
蘇明雪打量了幾眼,受不了雞屎的味道,捂著鼻子連忙走出去。
其他人也跟著出來。
她呼吸著外麵的空氣,轉頭看向蔣昊,嬌軟的聲音並沒有商量的意思。
“我們對農場裡進行了改造,你的雞可以放出來養,可以分一些我們的菜,但條件是今晚我們要吃掉那隻跑出來的雞。”
他們好久沒吃新鮮的肉了。
林鬱唇一彎,“姐姐跟我想的一樣。”
蔣昊愣了一下,欣然道:
“當然可以,互相幫助是應當的,乾活也可以。”
他環顧四周,低頭呐呐道:“這裡變得這麼好都是因為你們。你們很厲害,我感覺也沒這麼害怕了。 ”
林鬱好像心裡隻有雞,衝她道:“姐姐,我去捉雞。”
蘇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