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嶼端坐在飛機上,對眼前誘人的飛機餐無動於衷。
他偏過頭,金色瞳孔閃過驚疑之色。
透過雲層,本該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像是陳舊的爛尾樓一般,殘破不堪。
有的甚至淪為廢墟。
密密麻麻的變異獸人們到處撕咬,地上數不清的白色殘骸。
傅斯嶼的瞳孔縮了縮。
外麵的世界甚至比海島上還要糟糕。
這意味著蘇明雪他們的處境更危險。
“大少爺,到了。”
朝他彎腰的黑蟒像是之前沒有和他發生過衝突。
傅斯嶼收起眼底的情緒,站起身,走出艙門。
對比剛才他所見的殘破大樓。
傅家的住所,還如宮殿一般,完好無損,潔白巍峨。
“斯嶼回來了。”
頂著紅色蛇頭的杜莎,即使在私宅,穿著也像即將參加盛宴般隆重。
白色禮裙裙擺拖地。
一舉一動都像個設定好的機器人一般,優雅到極致。
麵對久不歸家的長子, 也隻是淡淡一笑。
傅斯嶼早已習慣這不像母子的會麵場景,隻淡聲叫了句,“母親。”
就不再言語。
“夫人,大少爺已經安全歸來,那麼我先退下了。”
黑蟒彎腰恭敬道。
杜莎輕輕頷首,又對傅斯嶼道:
“你父親在書房等著你。”
“哥哥回來了。”
一個穿著粉色蓬蓬裙的女童蹦蹦跳跳地從樓上下來,走到他腿邊。
小手抓著鮮紅的草莓,笑著舉給他。
“哥哥,吃草莓,洗過了。”
傅斯嶼剛要伸手接過。杜莎朝女兒招了招手, 露出慈愛的笑容。
“童童,彆纏你哥哥,到媽媽這裡來。”
她這個兒子有潔癖,早年她得知深愛的丈夫隻是因為她身後強大的背景才和她成婚。
早已心如死灰。想要離開,卻不被允許。
連帶著對這個兒子也不喜了起來。
後來想要彌補,冷淡的兒子卻將那扇親情的門關上。
生下小女兒才獲得一點生存的希望。
女童雀躍著奔向母親,手裡的草莓不小心掉落,被她的公主鞋踩爛,鮮紅黏膩的汁水,淌了一地。
傅斯嶼睫毛低垂,從小他被嚴格要求,一舉一動都要遵守禮儀。
他不到五歲的妹妹卻能肆意奔跑。
他抬起頭走上樓, 走進父親的書房。
傅時霄正在品茶,見到他進來,緩緩將手裡的茶杯放下。
傅斯嶼徑直走到他的腳邊跪下。
上半身挺拔如鬆。
“求父親派人救我的同伴。 ”
他的父親輕蔑一笑,
“我不是教過你,求人要有條件才可以談,你的表現太讓我失望了。 ”
傅斯嶼低下頭,抿了抿唇,
不再抱任何希望,抬頭盯著傅時霄,
“我能為父親做什麼。”
傅時霄摩挲拇指上的白玉扳指,
“和獅族聯姻。”
獅王手裡有他想要的東西, 隻差一步,他就能成為整個獸世的王。
“可我已經有了伴侶。”
聽到這個條件, 傅斯嶼心一沉,
“除了這個,我都可以答應。”
看到一向沉穩的長子,露出類似驚慌的神情。
傅時霄眯起眼,
“是那個叫蘇明雪的女人。”
“我不是告訴過你,強者不能有軟肋。”
“一個女人竟讓你卑微至此。”
被情感左右的人隻能是弱者。
“可是她懷了我的孩子。”
傅斯嶼沉聲道。
傅時霄不以為然,但畢竟還是要傅斯嶼做他最好的棋子,也不能隨便說,傅斯嶼以後會再有孩子這種話。
便道:
“我可以救她,但條件不會變。”
“我給你時間考慮。”
“你回房休息吧。”
傅斯嶼跪在原地沒動。
他沒有時間考慮。
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費。
“父親,我同意。”
“但是您能不能請求撤銷新條規。”
“你告訴我那些沒分化的廢物,對獸世有何作用?他們本該被淘汰。”
“優勝劣汰是世界的法則。”
傅時霄臉上自負的表情讓傅斯嶼沒有再說下去的**。
他知道一切都是無用的。
隻能靠自己。
“那麼,現在可以派人去救她了嗎?”
這是他唯一的請求。
可他的父親隻是輕飄飄道:
“等婚禮結束之後。”
傅斯嶼站起身,背過身去。
攥緊拳頭,纖長的睫毛微微下垂,再睜開眼,已是一片狠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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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閉性的實驗室,全身武裝穿著白色防護衣的頂尖研究人員,從被繩索捆綁的變異獸人身上提取血液進行實驗。
變異的獸人張牙舞爪,但隻能被細細的針管戳穿肌膚。
傅斯嶼在實驗室角落, 拿著裝滿藍色血液的試管,在冰冷精密的儀器裡將血液分離解析。
在眾多中年研究學者裡,傅斯嶼俊美的容顏在其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讓薑琴一眼就注意到了他。
她遲疑著並沒有靠近。
傅斯嶼對他人打量的目光毫無察覺。
他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他壓抑著焦躁和不安,壓縮一切精力,不僅是研製病毒的藥物,更是攝取其中變異的因素。
他答應蘇明雪的,他一定要做到。
小雪在等著他。
“是你?”
他正要換手套,一抬頭,薑琴站在他麵前。
他皺起眉頭,把某些之前的猜疑連串起來。
“是你將病毒投放在了趙儘身上。”
薑琴的臉一白,緊緊抿著唇,眼神有點冷。
“這是他應得的。”
“但是我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她的語氣有一絲恐慌。
“是誰給你的東西?”
傅斯嶼沉聲問道,
他的眸光沉沉,眼神犀利,語氣更是鋒利,
“是我父親是嗎?”
薑琴沒有回答,但她蒼白的臉色以及她出現在這裡,就已經說明了答案。
傅斯嶼的呼吸有些急促,
原來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傅時霄。
利用不平等的新條規挑起禍端,使得世界動蕩。
他的父親這麼做是想得到什麼?
謎底顯而易見。
傅時霄想建立一個新的獸世,一個更強大的獸世,做新的王。
“但是我後悔了,我喜歡的人也變成了怪物。”
一滴眼淚從她的眼角流下來。
薑琴離開時,遞給他一個紅色液體瓶。
“這是最原始的病毒。希望能幫到你。”
傅斯嶼豎立的瞳孔一縮。
有了這個,大大的縮短了他研究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