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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真正的薛成蔭發出一聲嚶嚀,悠悠轉醒過來。
衛馳也恢複了正常,忙上前扶了她一把:“薛總,您感覺怎麼樣?”
“不要緊。”薛成蔭擺擺手,目光找到師蓬蓬,衝她點頭道謝,“剛才真是多虧你了。”
薛成蔭雖然被附身,但並不是一無所知的狀態。據她說,她剛一進入洛金大廈,就感覺心臟好像突然被針刺了一下似的,有些不舒服,但以為是工作太忙導致的,也沒太當回事,隻是心情莫名地變得煩躁,忍不住對著隨行的助理一頓挑刺,還故意給她安排了一堆刁難人的工作,因此助理後麵才沒能陪同過來。
不料後麵心臟的不適感越來越嚴重,連帶著意識也逐漸陷入模糊,薛成蔭察覺不對,想要掙紮,卻已經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
再後來,就是顏京和衛馳看到的情形。
說到這,她還有些驚奇,失笑道,“我以前從來不信這些,沒想到有一天會親自碰上。”
師蓬蓬見她情緒良好,沒有過度受驚的樣子,便也鬆了口氣,這才將四象符陣收了回來。
那道灰色的影子已經縮成了拳頭大小,黑乎乎的,乍眼一看好似一顆煤球。它見逃脫不得,總算徹底老實了下來,拖著那道細細的聲音,委委屈屈地告知了自己的來曆。
果如師蓬蓬的猜測,這小煤球正是廣告公司那個休克的員工的心魔。
心魔說道,那個廣告公司的員工名叫張設,原本是個挺開朗的人,大學畢業後進入廣告公司工作,經常要熬夜加班不說,還時常要麵對一些奇葩甲方,由於工作壓力太大,漸漸的精神狀態就出了點問題,兩年前更是查出了輕微的精神分裂,疑似出現幻覺、妄想和感知障礙等症狀。
不過,精神分裂其實是誤診,實際張設的這些症狀,都是因為他當時心裡已經產生了心魔,又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誤把心魔當成了第二人格的緣故。
心魔脫胎於人類精神中的雜念幻景,後麵張設吃了一段時間的藥,精神好了一些,心魔也被暫時地壓製了下來。
但這兩年經濟下行,工作卷得厲害,尤其是隨著AI技術在文字和圖片領域的發展,廣告公司的競爭越發激烈,對員工的壓榨現象也更加嚴重。張設也感受到了AI帶來的壓力,為了保持創作靈感和激情,他暗中停掉了一直在吃的精神藥物。
如此,在各個因素的共同作用下,他的心魔再次冒了出來。直到上個月,張設接到了一個蠻不講理的客戶,在對方的連續折磨下,心魔越來越強,終於徹底修煉成型。而張設在連續通宵了幾個晚上後,再也支撐不住,休克了過去。
不幸中的萬幸,張設及時被同事發現送去了醫院,保住了性命,不過他的心魔卻脫離了他的身體,留在了洛金大廈裡。
因是工作壓力下產生的心魔,與打工人的怨氣可謂同根同源,因此它一出現,整個西洛CBD的怨氣就自然地向著它彙聚,漸漸地就形成了現在的局麵。
而作為心魔,它最喜歡尋找精神脆弱的人,伺機進入對方的心裡,進而迷惑對方的心智以取樂,所以佘滿庭平時很少見到它的行跡,更不知它藏在哪裡。
說到這,師蓬蓬有些奇怪,“那你為什麼會附到薛總身上?”
她雖然是第一次見到薛成蔭,但從剛才的短短相處就可看出,薛成蔭的精神狀態十分穩定,連被邪祟附身這種事都可以等閒視之,按說這樣的人應該不在心魔的狩獵範圍之內才對。
心魔語氣訕訕,“因為她身上有很濃的甲方的氣息,我是乙方心魔,當然想體驗一把做甲方的感覺……”
師蓬蓬:“……”
其他人:“……”
好一個樸實無華又合情合理的理由。
薛成蔭作為年光集團市場部的負責人,毫無疑問是許多廣告公司最大的甲方之一,因此雖然她精神穩定,依然一下子吸引到了這個乙方心魔。
也因此,心魔一附身成功,就擺足了甲方姿態,憋著勁地為難顏京,也不管自己的行為看起來多麼不合理。蓋因這就是心魔天生的弱點,難以擺脫催生它們的怨念。
薛成蔭沒想到自己被心魔盯上的原因竟是這個,一時啼笑皆非,感慨道:“看來以後得多注意一下跟乙方的合作流程才行。”
雖然她自己並不是那種會苛待乙方的人,但下麵那麼多人,難保不會有人仗著一點權力,在外麵作威作福。
工作本身倒是小事,就怕再催生出一個心魔,可不一定有這次的運氣。
萬幸,這一次碰巧有顏京的高人朋友在場,才使危機得以順利化解。思及此,薛成蔭對師蓬蓬越發感激,可惜當下還有工作要做,不便詳談,隻能先加了她的微信。
這個會議室裡聚集了大量實體化的怨氣,不宜久留。顏京讓衛馳找酒店方重新開了一個房間,並將這個會議室暫時封鎖起來,等今日的工作結束,再找洛金大廈的負責人說清楚大廈的情況,最好能在這裡做一場法事,消解這些怨氣。好在洛金大廈的資方一向篤信風水學說,想來不會太難溝通。
師蓬蓬見他們要繼續談工作上的事,顯然不方便有外人在場,便拿出一根紅線將心魔捆好,跟拎豬肉一樣拎起就退了出去。
遠遠的,還能聽到心魔在“嚶嚶”求饒:“姐,你能不能放我一馬?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師蓬蓬:“誰是你姐?”
心魔:“哦哦,我懂,爸爸!媽媽!大姑奶奶!你是我滴神!”
顏京:“……”
不愧是乙方的心魔,姿態都如此的卑微……
……
與此同時,西洛市人民醫院的一個病房裡,已經昏迷了一個月的張設緩緩睜開眼,嘴唇翕動:“媽……”
守在他身旁的母親一個激靈,連忙抬頭看去,頓時驚喜地瞪大眼睛:“阿設,你終於醒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接著去衝到病房外大喊,“醫生,護士,阿設醒了,你們快過來看看啊!”
走廊外頓時響起一陣淩亂的腳步聲,醫生和護士很快湧了進來。
這一個月來,醫生給張設做了無數檢查,明明各項指標都很正常,但是張設就是一直昏迷不醒。眼看時間一天天過去,家屬越來越焦慮,醫院方麵也束手無策,這兩天已經開始考慮把他轉到京城的醫院去了。
沒想到突然之間,張設毫無征兆地就醒了。
主治醫生來到病床前,正要開始檢查,就見張設一臉釋懷的樣子,緩慢但堅定地說道:“我、我要辭職……”
心魔拔除,過往的執念隨著消散。經曆此一大劫,方知人生大事,不過生死。
工作固然重要,卻不值得以健康和生命為代價。
.
師蓬蓬把心魔收好,正準備找個地方休息一下,衛馳就從後麵跟了上來,遞給她一張橙邊白底的臨時工牌:“師小姐,差點忘了,這是顏總交代給你的。大會場那邊的培訓會快開始了,你先去找個地方坐下,我和顏總簽完合同就過去。”
又和她說了會場的詳細地點,便匆匆忙忙地往回走了。
師蓬蓬一邊往會場的方向走,一邊低頭看了眼工牌,然後:“……?”
隻見工牌上的公司名稱赫然寫著四個字:貓爪科技。
師蓬蓬這才恍惚記起爺爺給她打電話的時候,曾經說過顏京在西洛一家挺大的公司上班。
隻是她一向對顏京的情況不甚在意,即使接了顏老爺子的單子,也從來沒想過要多問,想著反正不管顏京做的是什麼工作,都跟她沒有關係。
她是真沒想到,顏京居然是貓爪科技的員工!
這關係可就大了!
可惜衛馳已經走遠了,顏京這會也在忙,隻能等晚點再問了。
……
貓爪科技的這場培訓會,正是針對最近的助農專題,向即將參加活動的各大商家開展的主題會議。
師蓬蓬當初剛申請到貓爪的流量扶持時,貓爪的工作人員就和她提過後續會有這麼一個培訓,她還挺期待來著。隻是後來她的渠道被同公司的劉裕廣搶走,和貓爪對接的人也換成了劉裕廣的下屬,師蓬蓬便沒有了後續的消息。
沒想到兜兜轉轉,她還是來到了這個培訓會,師蓬蓬心情一時有些複雜。
貓爪不愧是國內數一數二的視頻平台,光是一個專題的培訓會,規模就十分驚人。
此時臨近開場,大廳已經坐滿了人,師蓬蓬隻能往人員較少的角落裡走。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空位,剛要坐下,旁邊突然有人喊了她一聲:“師蓬蓬,你怎麼在這?”
師蓬蓬側過頭,就看到一個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子,正是公司的銷售主管劉裕廣。
劉裕廣身旁還站著一個穿藍色西裝的瘦高男人,胸前掛著貓爪工牌,上麵寫著渠道部經理康祿。兩人避開人群站在角落裡,似乎正在談論什麼。
劉裕廣顯然沒料到會在這裡碰到師蓬蓬,眉頭皺成了一團。倒是康祿一見是個漂亮的年輕女孩,臉上立刻多了幾分興味:“劉經理,這位是?”
“康經理,她就是我們公司電商部的那位同事,師蓬蓬。”劉裕廣應道,說著還湊近他耳邊,小聲嘀咕幾句什麼。
“原來就是她啊。”康祿神色微微一變,再看向師蓬蓬時,語氣中多了幾分傲慢,“師小姐,我們公司好像隻給貴司的劉經理一人發了邀請函吧,你是怎麼混進來的?”
師蓬蓬察覺到他語氣中的不善,心裡感覺有些古怪,但還是禮貌地點了下頭,如實說道:“我是跟朋友一起來的。”
“哦?”劉裕廣聞言挑了下眉,一臉不信,“以前怎麼沒聽說,你還有這樣的人脈?”
這場培訓會雖說是對外開放的,但貓爪科技的名頭擺著,邀請函極為搶手,如福熹這樣的小商家,一個公司隻能拿到一張。
師蓬蓬剛出社會,職場上的朋友都沒幾個,更彆說能給她邀請函的了。
康祿也輕笑了一聲,帶了幾分戲謔:“不知你朋友是哪個商家的,說出來我認識一下。”
師蓬蓬對他的態度很是反感,但考慮到他是顏京的同事,還是忍了下來,冷淡地說:“不是商家,他也是貓爪的員工。”
她想起剛過來時顏京對她的囑咐,便又補充道,“叫顏京。”
不料此話一出,康祿和劉裕廣對視一眼,竟是同時大笑起來。
劉裕廣前俯後仰,幾乎都要把眼淚笑出來了,道:“師蓬蓬,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能吹牛呢?”
康祿自恃身份,倒是沒那麼誇張,但臉上也露出了毫不掩飾的嘲諷:“師小姐,讓我考考你,你知道顏京是什麼人嗎?”
師蓬蓬見他們的反應如此奇怪,隱隱猜到了什麼,但臉上仍不動聲色,隻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們,沒有應話。
劉裕廣以為她是因為被拆穿而尷尬得不敢說話,越發的得意,一副領導的口吻道:“蓬蓬,彆說哥沒告訴訴你,貓爪直播隻有一個叫顏京的人,就是康經理的頂頭上司,電商部的副總裁。”
師蓬蓬:“……?!”
謔,這孫子職位這麼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