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尼瑪的!”
突然響起一聲暴喝,一隻腳狠狠地踹向了那個兵卒。
忍耐不住的李素悍然出手,一腳將其踹翻在地,然後騎坐在他身上拳拳擊打在人體最薄弱的位置。
另外兩個兵卒懵了一下,然後迅速動手,嘴裡不停的怒罵。
“小崽子,敢對邊軍動手?”
“今天一定讓你知道知道什麼是邊軍!”
雨點一般的拳頭瞬間籠罩了李素。
他身下的那個兵卒也借著李素抱頭防守的功夫掙紮而出。
短短幾個呼吸間,他的臉上就布滿了鮮血,身形也有些踉蹌。
由此可見,李素出手是多麼的穩準狠!
可,雙拳難敵四手。
三個人很快將李素打翻在地,鮮血從額頭滲出,他躺在地上忍受著疼痛,想要尋找機會,可是這三個人也算是戰場老手了,下手極重。這讓李素一身的技巧根本無處施展,隻能竭儘全力護住身體的要害部位。
三個兵卒一拳一腳的打出,狠狠地發泄著心中的情緒。
張老頭躲在一旁急得直拍手,大小禾兩個姐妹跪在地上亦是杜鵑啼血一般哀鳴:“求求你們,彆打我們老板了!”
“誰能幫幫我們老板!!!”
“……”
腦袋邦邦的磕在地上,留下兩片血紅色。
“這不是老來你攤子上吃白食的許老黑嗎?”
“就是許老黑,剛才還在我攤子上白喝了幾碗醪糟!”
“他天天來我鋪子裡拿橘子。”
“這幾個小娃子……”一個牽著孩子的中年婦人於心不忍的看著地上的血跡,搖了搖自家男人的手臂:“幫幫他們吧。
穿著樸素的中年漢子眼裡閃過懼怕和猶豫,牙齒緊咬,可卻畏畏縮縮的不敢上前。
“跟你們無關,誰敢亂插手,老子一定讓你好看!”領頭的兵卒抽空喊了一句,儘顯猙獰的本色。
人群中的議論聲小了下來,那個中年婦人也再不敢說話了。
“彆打了,再打出人命了!”
“各位街坊,幫幫李小哥吧。”
“今日咱們若是冷眼旁觀,以後咱們的孩子遇到了這樣的事,又有誰會為咱們的孩子出頭啊?!!!”
張老頭衝著門外的人群大聲呼喊,蒼老的臉上皺紋迭起,他急得眼淚都要出來了。雖然他跟李素無親無故,也並不熟悉,可是他的兒子也就差不多跟李素一般大。
人群頓時沉寂了下來。
那牽著孩子的中年婦人目光複雜的看著中年男人,並再次拉了拉他的手。
中年男人再也低頭看了看自家妻子的神情,憋悶的情緒猛然爆發,他捏緊了拳頭一個箭步衝了上去。
是啊,正如張老頭所說,今日我等若是冷眼旁觀,他日禍臨己身,又有誰會為他們搖旗呐喊呢?
一拳狠狠地砸在兵痞的後背,那兵痞一個趔趄,然後疑惑且憤怒的向後看去,難以置信的道“你踏馬敢……”
話還未說話,沉默的人群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喊聲:“打他!”
異口同聲,整齊劃一。
登時,人群湧了進來,不管男女,他們用自己購置的貨物,或是手裡的扁擔狠狠地打了上去。
很快,兵痞們倒在了憤怒的力量下。
叫囂的聲音轉為哭喊、哀求,可卻淹沒在聲聲叫罵中。
半柱香之後,人群才散去。天成店鋪一片狼藉,三個兵痞倒在血泊中,一動不動。
大小禾早已趁亂將受傷頗重的李素攙扶了起來,牽著孩子的中年婦人張羅著給他清洗上藥,中年漢子守在一旁。而張老頭則是在李素的授意下去了邊關大營。
畢竟這三個兵痞死在了這裡,如果有巡街的邊軍看到,定然會引發一些不必要的事情。
不多時,一身金甲的齊州平騎著馬風風火火的趕了過來,其身後跟著神色焦急的蔡斌、邱金明等人。
進了店鋪,齊州平的臉色陰沉了下來,目光在尚未蘇醒的李素和躺在血泊中的三個邊軍身上流轉。
蔡斌趕忙上前探了探李素的鼻息,幾個呼吸後才放下懸著的心,“將軍,什長還活著。”
齊州平凝重的點了點頭。
店鋪裡中年夫婦看到金甲,畏懼的低下頭,一副心虛的模樣。
畢竟他們參與了毆打過程。
齊州平已經得知了具體經過,但是猛然看到三具屍首,仍然有些憤怒。可是不管怎麼樣,他是帶著具體命令來的。
片刻後,一言未發的齊州平帶著三具屍首走了。
邱金明稍作停留。
“什長醒了讓他趕緊去一趟大營!”焦急地跟大小禾交代了一句之後也趕緊跟了上去。
邊關環境使然,這些邊軍每天都過著朝不保夕的生活,所以有些中低層將領養成了一些惡習。他們倚仗著自己的身份在邊關城內欺壓百姓,奸淫良家,無惡不作。那些被欺辱的礙於其身份或者其他人對自己的看法等的種種原因,而不敢聲張申冤,也間接的助長了這些人的囂張氣焰。
不管是昨天的地痞流氓還是今天的底層軍官,他們欺軟怕硬,在城內橫行無忌,肆無忌憚,致使底層百姓怨聲載道。
所以,他們得到現在的惡果,也並不是意外。
這是自上而下層層加碼的階級製度所致,同時也是這個時代最真實的寫照。
出現了這樣的鬨劇,大小禾也不敢繼續開著店鋪,匆匆將其關閉,然後請了一個郎中回來。
那郎中看了看,並無大礙,囑咐要好好修養,並且留下幾副藥走了。
大小禾這才止住哭泣,一個手忙腳亂的照顧李素,一個去煎藥。
昏迷中,李素做了一個冗長的夢。
從他出生,慢慢成長,上學,工作,娶妻生子,黑發人送白發人,直到渾身插滿儀器的躺在病床上……他猶如一個旁觀者,走馬觀花的看完了自己的前世。
這樣庸碌且毫無作為的一生真的是他想要的嗎?
絕對不是。
沒有任何一個人會希望自己的一生是這樣的。
夢中,他拚了命的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