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將軍…我能救!”
李素稚嫩的聲音不亞於一顆炸彈在齊胤的耳邊炸開。
“你可知道軍中無戲言?!!”
齊胤皺了皺眉,臉上閃過一絲厭惡。
這個少年從進大帳到現在不過盞茶功夫,也毫無把脈的舉動,估計什麼情況他都不了解,竟還誇下海口,這不是想要踩著軍中醫師的臉上位麼?
想要上位,可不是上嘴皮子一碰下嘴皮子的事,那地有真才實學。
本能的將其劃分到嘩眾取寵借機上位的小人堆裡。
“軍中無戲言!”
“小人願立下軍令狀,若是不能救治齊將軍,小人甘願奉上自己的大好頭顱!”
李素言之鑿鑿的回答。
“來人,立軍令狀!”沉默片刻,齊胤朝著帳外大聲喝道。
片刻後,李素在狀紙上按下了手印。
此刻大帳裡也來了許多醫師,都是剛才被齊胤攆走的。
有人立下軍令狀救治齊州平的消息飛一般在軍營裡傳遍了,那些兵卒頂多是議論一下,抱著看熱鬨的心態。可是這些醫師就不一樣了,他們剛私下裡也交流過齊州平的傷勢,都認為已經無藥可救了。
驟然蹦出來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成與不成,這都是在打他們的臉。
“小子,軍令狀也立下了,你要怎麼救治齊州平將軍?”一個中年醫師冷著臉,陰惻惻的問道。
李素微微一笑,衝著齊胤拱手道:“勞煩大將軍給我準備大量鵝毛管、處理好的羊腸衣,針線……以及十位身體健康的兵卒。”
“速去準備!”此刻齊胤的心態已經調整回來了,轉頭吩咐親衛去準備。齊州平的傷勢連這些醫師都束手無策,基本已經算是宣判了死刑,看這個小子上躥下跳,想必應該有兩把刷子,齊胤不介意讓他放手施為。
“鵝毛管?”
“羊腸衣?”
“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愚弄大將軍,不簽軍令狀也是死罪!”
“嘴上無毛,辦事不牢。還是太年輕啊。”
“……”
在李素說出這些東西之後,十幾個醫師竊竊私語了起來,看向李素的目光大多帶著憐憫。
他們行醫半生,鵝毛管、羊腸衣倒是知道,可是從未聽說過兩者有什麼救命的功效。
李素對此沒有任何解釋。
片刻後,幾個兵卒抬著一袋鵝毛管、一筐處理好的羊腸衣走了進來。
“大將軍,十個士卒已經在外待命了。”
“嗯,下去吧。”齊胤微微頷首,然後把目光投向一旁的李素,道:“小子,東西已經準備好了,有什麼手段,可以施展了。”
李素隨手拿過烈酒,棉花,然後三下五除二的解開齊州平身上綁縛的布帛露出大約五六厘米左右的傷口。
平滑細嫩的小腹讓李素微微一怔,目光不由得瞟向了齊州平的臉上。
他恍惚了一陣,然後小心翼翼的擦拭著傷口。
那些醫師仍然喋喋不休的說著李素此舉的意義,不過沒人能夠理解。
少頃,李素又取過針,在燈火上炙烤了一番,直接縫合傷口。宛若縫衣服一般的施為,歪歪斜斜的針腳刺激著所有人的心臟。
大帳裡越發喧囂,就連一旁的齊胤都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李素沒有解釋,專心致誌的做著縫合的工作。
又過了許久,李素拿起金瘡藥細細的聞了一陣。
都是上好的良藥,不是什麼石灰摻雜的東西。
他將其均勻的塗抹在縫合好的傷口上,然後又用新的布帛將傷口包紮了起來。
金瘡藥的效果不一定能夠消炎,但是在這個時代想來也沒有抗生素之類的東西,隻能祈禱傷口不發炎了。
“這就行了?”齊胤出聲問道。
“還差最後一步。”
“不出意外,三天之內齊將軍就可以蘇醒。一個月之後就可以行走自如了。”
李素回答。
那些醫師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如果此刻不是在中軍大帳他們早就破口大罵了。哪有人處理傷口像是縫衣服一樣的?傷者失血過多的情況他們也曾碰見多次,不過基本都被他們宣判了死刑。當然也有傷者憑借自己頑強意誌存活下來的,不過這樣的情況少之又少,可稱萬一了。
齊胤不著痕跡的掃了一眼那些醫師,眉頭又皺了起來,做出一個請的動作。
“請那些兵卒進來吧。”
話音剛落,帳外等候的十個兵卒魚貫而入。
李素取了一枚銀針,在齊州平的中指上刺了一下,擠出一滴鮮血滴在裝滿水的碗裡。
然後又從第一個士卒開始如法炮製。
很快,桌案上放置了十個裝滿水的茶碗。
“這小子搞滴血認親呢?”
“還是當著人家爹的麵兒?”
看著李素的操作,這些醫師的腦子裡不由得都冒出了這樣的想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把目光都投向了一旁的齊胤身上。
饒是齊胤已經做主了準備,此刻麵皮也有些發燒,內心升起更加強烈的荒誕之感。
不過李素並沒有進行解釋,他的目光緊緊的盯著桌案上的十個茶碗。
現在的條件不允許辨認血型,他就隻能用這樣老土的辦法尋找相似的血型。
過了一會,十個茶碗裡有兩個鮮血相融了。
李素找出對應的兩個士卒,然後再以兩人的鮮血為母本再次重複取幾個士卒的鮮血與之相融。
最後,兩人的鮮血樣本都符合李素的要求。
這樣的法子也有一定的危險,因為不能清晰的辨彆血型,以上的操作也不過是減小了風險,可是仍然存在一定的危險性。
他隻能賭一把!
李素深吸一口氣,然後仔細的找到了士卒和齊州平手臂上血管的位置,用銀針刺破,然後毫不猶豫的將用一根連接好鵝毛管的羊腸衣分彆插在兩人的血管上。
處理好的羊腸衣堅韌而透亮,朦朧中可以看到血液從那個士卒的身上流向齊州平。
隨著血液流進齊州平的體內,他的氣息慢慢變得悠長起來,一個頭發花白的醫師急忙將手搭在了齊州平的另一隻手腕上。
醫師眼睛越來越亮,嘴唇也不自覺的翁動,臉上浮現出難以置信的神采。
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床榻以及那個少年的身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