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影姿一手攥成拳頭垂在褲腿邊,一手輕輕拉開副主編辦公室的門。
她的腳步看似輕盈如常。
實則每一步都用儘了渾身的力氣,在與心底的難過作著抗爭。
她目不斜視地穿過辦公區域,對周圍的一切視而不見。
徑直走向通往頂層的樓梯,一步一步拾級而上。
樓道裡安靜得隻能聽到她的腳步聲和呼吸聲。
宋影姿伸出手,推開通往露台的那扇門。
刹那間,一陣凜冽的冷風呼嘯著朝她席卷而來,毫不留情地劃過她的臉龐。
沒辦法,露台雖然很冷。
但是此刻她隻想找個安靜的、不被打擾的地方舔舔自己的傷口。
她的頭發被吹得紛亂,幾縷發絲在風中狂舞。
身上的衣物也被這股強大的力量緊緊裹挾,衣角飛揚。
宋影姿緩緩走向一個偏僻的角落。
她昨晚沒睡幾個小時,剛剛又經曆沉重的打擊,腳步略顯沉重。
每一步仿佛都帶著難以言說的疲憊。
活著為什麼會這麼累!
宋影姿緩緩蹲下身子。
她把自己蜷縮成一團,雙臂緊緊環抱著膝蓋,試圖從身上獲取一絲溫暖。
寒風無情地灌進她的衣領,可她似乎已經難過得毫無知覺。
眼神空洞而哀傷,默默舔舐著內心的傷口。
為了那篇參賽的文稿,宋影姿付出了很多心血和時間。
如果隻是為了獎金,她還不如去乾點彆的活,那樣來錢不是更快。
她的肩膀微微顫抖著,偶爾有一滴淚從眼角滑落。
卻瞬間被冷風吹乾,隻在臉頰上留下一道冰冷的痕跡。
林悅可到底使了什麼手段讓主編回心轉意?
宋影姿雖然沉浸在傷痛之中,但目前最重要的還是要儘快想辦法撥亂反正。
讓她給林悅可當槍手,她配嗎。
她擰著眉心,神色中滿是困惑和思索。
眼睛死死盯著前方的某個虛空之處,像要把那片空氣看穿,從中找出隱藏的答案。
可是越想,腦袋越似一團亂麻,各種思緒糾纏在一起,愣是沒理出個頭緒來。
宋影姿閉上眼睛,試圖在黑暗中整理那些紛繁複雜的記憶片段。
腦海裡隻有一個念頭在不停地盤旋--
怎樣反敗為勝?
她想起高筱筱說過的話:林悅可這個人最愛把自己的臟水潑在彆人身上。
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高筱筱好像也挺討厭她的,要不自己直接去問她。
但畢竟事不關己,高筱筱未必會願意幫忙。
半晌後,宋影姿猛地睜開眼睛,猝然有新的靈感閃現。
她好像明白了高筱筱話裡的意思。
宋影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絲毫沒察覺到有一個女人正在向她靠近。
女人就那樣悄然無息地站在了她的跟前,像極一個不速之客。
宋影姿看著停在自己麵前的雙腳。
那雙黑色的高跟鞋帶著一種壓迫性的氣場。
她的視線緩緩往上挪,連腳踝在冬日的陽光下都透著一股瘮人的寒意。
裙擺的邊緣隨著微風輕輕晃動,像是在挑釁。
宋影姿的視線繼續攀升,掠過女人的腰肢,已經能讓人感覺到背後隱藏的敵意。
最後,她將目光停留在那張趾高氣揚的臉上。
似笑非笑的唇角透著輕蔑,仿佛在說,瞧!你現在這副可憐樣。
“宋影姿,說真的,我還得好好謝謝你。”
林悅可雙手抱在胸前,低頭,眼睛眯成一條縫,“要不是你用儘洪荒之力去搶我的名額,我還真沒機會讓主編把你的文稿給我用。”
她擺明就是故意報複她。
宋影姿在起身時挺拔而矯健,一頭秀發也隨之揚起。
眸光中仿佛蘊含著千軍萬馬,“搶人家的勞動成果搶得這麼不要臉的,林組長還真是第一人。”
“搶?”
林悅可嘴角向上挑起,露出一抹譏諷的笑,“副主編沒告訴你嗎?”
“是主編求著我顧全大局,我這才勉為其難答應用你的文稿。”
她從鼻腔裡發出一聲冷“哼”,聲音不大卻充滿鄙視。
宋影姿看著她這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嘴臉,真的恨不得現在一手掐死她。
“既然這麼為難,林組長可千萬彆將就!”
宋影姿的話語像冰刀一樣從她塗著鮮豔口紅的嘴唇中吐出。
字字句句都透著一股嗆人的勁兒,“這將就了一次,以後要是再寫不出來這樣高質量的文章,大家就會取笑林組長江郎才儘。”
林悅可朝她邁了一小碎步。
她才不受她的激將法,挑了挑精心修飾過的眉毛。
眼睛裡的得意更濃了,“這就不勞你操心了!畢竟……你才是那個泥菩薩過江。”
宋影姿的眸光像在審視一個滑稽的小醜,“希望林組長彆像一隻在黑夜裡對著月亮狂吠的小狗,以為自己能把月亮給吼下來。”
“賤人,你竟然敢罵我是狗。”林悅可眼底閃過一絲憤怒和厭煩。
她猛地抬起右手,手臂在空中劃過一道淩厲的弧線。
“啪”的一聲脆響,她的巴掌重重落在了宋影姿的臉蛋上。
宋影姿被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得腦袋偏向一邊。
臉上頃刻間浮現出一個紅紅的巴掌印,幾縷頭發散落在臉頰。
她慢慢轉過頭來,眼睛像燃燒的炭火,死死瞪著林悅可。
這混球玩意,連彆人罵她什麼都搞不清楚。
宋影姿咬了咬牙。
整個臉部肌肉都緊繃著,猶如一隻被激怒卻暫時壓抑著反擊衝動的猛獸。
“你瞪什麼瞪!瞧瞧你現在這副狼狽樣,還妄圖跟我爭?簡直是不自量力。”
林悅可心中的怒火不僅沒有平息,反而更加旺盛。
她的手臂再次揚起,眼眸裡閃爍著毫不掩飾的凶狠,意圖再給宋影姿一巴掌。
在對方的手掌即將落下之時。
宋影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伸出手,緊緊捉住她的手腕,讓她動彈不得。
她用力一推,林悅可一個踉蹌,整個人向後倒去,“噗嗵”一聲重重摔在了地上。
宋影姿站在原地,居高臨下瞅著她。
低沉悅耳的嗓音陰惻惻響起,“你今天再敢動我一下,我會讓你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
論瘋狂,不過看誰比誰更豁的出去。
“彆以為你能一直這麼囂張跋扈,”她的語氣再次陰鷙了幾分,“我可不是任你拿捏的軟柿子。”
林悅可沒有絲毫的害怕,反而嘴角迅速勾起一抹大大的弧度,開始蔑視般地笑。
那笑聲在寂靜的空氣中回蕩,透著一種肆意的張狂,“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