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赫不是第一次邀請多羅,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多羅是沒辦法反對自己的。
如果他還是過去那個意氣風發的男人,或許能夠堅定的反駁自己,或許能夠拿出所謂的“正論”來反駁,也根本不需要反駁,那個名為阿·戈多拉的男人會露出像是聖人一樣的笑容,然後說:“沒關係的,因為我有在。”
即便是有人投靠魔王也不會有什麼影響,即便是有人不忠誠於他們的聯盟也無所謂,他會原諒他們,因為他確信自己一定會戰勝魔王。
彼時的他和現在的他——完全不能等同來看待。
現在的多羅是不可能反駁莫赫話語的,然而……
他不會真正的屈服。
他隻是沉默。
莫赫的表情變得憐憫:“你看看你這個模樣。我是真的覺得很可惜,多羅先生,你已經怯懦到了這種地步,連對一個女人負責都做不到了嗎?”
“你想說什麼?”
“我的意思是,你隻要讓她成為你的女人,讓她覺得她對你也很重要,她不是就會停止這種自我毀滅的行為嗎?現在她這麼做,是不想拖累你吧?但是隻要你依靠她,告訴她你需要她的話,她一定會陪在你的身邊。”
多羅猛地抬頭,他注視著少女的眼睛,少女毫不退縮的和他對視。
“這是你最後的解決辦法,你這個老男人唯一能夠利用的東西——這還是隻能對麗思朵微用,現在的女孩子可不會對你這種人感興趣。”
莫赫攤開手:“也就是麗思朵微這個老東西不在意你的年齡。”
說到這裡,她開始趕人:“行了,你要是沒有彆的就走吧!你們要做什麼我管不著。僅僅是閒暇時刻的放鬆罷了,我還有事情要辦。”
她直接就開始趕人了。
多羅也走了。
莫赫知道,勇者阿·戈多拉,已經注定成為自己的東西,這已經是既定的命運了。
“啊~沒有更加有趣一些的發展嗎?”
莫赫搖搖頭:“有趣也未必是一件好事,要支配這個世界,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
……
“麗思朵微!”
麗思朵微用她的力量製作了一個血棺,封印了弗洛多尼克,讓他的生命氣息不會外露,儘管多羅決定原諒這個人,可是麗思朵微並不打算如此,所以她要偷偷摸摸把這個人處理掉。
而且……
這個人身上有魔王的永恒力量。
她不是渴望得到這份永恒力量,而是——利用這份永恒力量,可以殺死自己。就像是自己吞噬魔王那滴血的時候一樣……這是她自殺的材料。
然而多羅追了過來。
麗思朵微站定了腳步,她轉過身,看向了多羅:“你為什麼要追過來?”
“我總覺得,不追過來的話,我會為此而後悔。”
聽到他的話語,麗思朵微不由得有些失望,她緩緩的靠近多羅,和莫赫不同,麗思朵微足夠高挑,她認真的盯著多羅,仔細端詳著這個男人的容貌。
他麵部的線條其實很堅硬,不算是整潔的胡茬讓人感受到他的頹廢和滄桑,曾經的勇者阿·戈多拉和眼前這個人不一樣,這個人臉上甚至還有些許的皺紋,明明才三十多歲,稍微有活力一些的人都不一樣,更何況他還那麼強。
她伸出自己的手,拂過多羅的臉頰:“多羅,你老了。”
她的手指在他的臉上摩挲,從他的鼻梁,從他些許的周圍,從他的眼眶,從他的嘴唇。
“你不應該繼續這樣子下去。”
我不該這樣子下去?
從來沒有人這麼和多羅說過,人生的前二十年,他無比的輝煌,誰都會說他的“正確”。而後麵則十幾年,誰也不會對他這樣勸告。
“我愛你,多羅。”麗思朵微如此深情的看著多羅,訴說著自己的心意,“我是一個愚蠢的人,我曾經以為我是為了逃離魔王的統治,我告訴自己,我不過是在利用你……可是當你再一次出現在我麵前的時候,戈多拉,我是如此的興奮和愉快,我想要和你共度餘生,可是……我這樣的人……”
她不是人類。
她是魔王製造的工具:“戈多拉,不,多羅,你應該選擇自己的人生,你的人生不應該被綁定,從最開始這就是錯誤的,成為勇者的人生不是你自己的選擇,你總是在為了其他人而奮鬥——你不應該為了我而選擇幫助魔王,你不應該為了其他人而奮鬥,如果有一天,你要和魔王大人合作,那麼你隻是應該為了自己。你應該任由自己的選擇走下去。”
“我不過是……不過是魔王大人借此來操縱你的工具。”
麗思朵微那赤紅如雪的瞳孔中流淌出一滴滴淚水,她一遍又一遍的摸著多羅的臉,仿佛要把這張臉完全映入自己的腦海,她愛他,所以她必須要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多羅應該選擇自己的人生。
“所以……回去吧,多羅。”
她不在意戈多拉的名字來稱呼對方,她意識到,對方早就應該新生,阿·戈多拉的名字早就應該埋葬,那個名字對於眼前的這個男人來講隻是一種痛苦的束縛,是過去的哀痛。
“去度過你應該有的嶄新的人生。”
她戀戀不舍的放開了自己的手,然後轉身:“你要會愛自己,多羅,當你真正愛著自己的時候,幸福一定會來到你的身邊。”
然而……
多羅抓住了她的手。
麗思朵微的身體一軟,可她倔強的不願意回頭:“多羅!你應該放手!”
然而多羅並不給予她任何回答,反倒是用了更大的力氣,一把將她擁入懷中。
“你!你要做什麼!多羅!”
“現在這個世界上,隻有你愛我,麗思朵微。你要離我而去嗎?”
“我……”麗思朵微很是慌亂,多羅的話語讓她心頭發顫,“可是,我說了,你應該自己愛自己……”
“那你,應該告訴我,如何愛我!”
麗思朵微愣住了,她不敢深思多羅話語中的秘密。
她隻是感受到多羅那擁抱的力量。
“多羅……”
“麗思朵微,我現在很卑鄙,很無恥,我不愛你,但是我想要你愛我,我想要……得到幸福。待在我的身邊。”
他並不愛自己,隻是想要自己的愛……
這也……
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