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黃淑琴聽到這五個字,眼前一黑,差點就暈倒過去。
陳司眼疾手快,一把拉住黃淑琴,把她扶了起來,確認她沒事後,惡狠狠地看向肖醫生,冷聲道:“你再敢亂說話,我就把你這張嘴撕開!”
肖醫生不為所動,他看著陳司這副樣子,無奈地歎了口氣。
“小陳啊,我知道你不願意相信,具體的結果可以等稍後係統檢測後再確認,但依我來看,的確是精神分裂症無疑,而且是典型的陽性症狀!
患者會因為大量腦中的幻覺出現妄想、言語混亂、行為紊亂等症狀,繼續惡化下去,恐怕會對身邊的人造成難以估計的影響啊。”
陳司冷哼一聲,當著母親的麵也不打算跟這神棍爭辯,扶起黃淑琴就打算離開。
肖醫生見搖錢樹就要離開,心中一急,在身後不折不撓道:“小陳,你們這類患者往往自身最難發現自己的病情!
你仔細回想看,當初你剛從鬼洞出來時,可分明和普通大學生沒什麼兩樣,說話客客氣氣的,性格哪像現在這樣暴躁?
是精神分裂症,它已經在逐漸影響你的人格了!
你平時在生活中,難道就真沒察覺到異樣嗎?那些看似合理卻和現實背道而馳的事物,那些好像理所當然卻又完全違背科學的臆想,全部都是你的幻覺啊!”
“醒醒吧,陳司!”
肖醫生的話如黃鐘大呂敲擊著陳司的腦袋。
刹那間,他的腦子一陣嗡鳴,整個人怔在原地,後脊背忍不住地發涼,渾身都冒出雞皮疙瘩來。
這句話穿透進他的腦子,直觸碰到他的靈魂。
不知何時,眼前的景色又搖搖晃晃出現了重影,周圍暖色的房間陳設和漆黑陰冷的洞穴重合在一起。
通往辦公室門口的路變為了一條筆直向前的通道,前方黑洞洞的,冷風直往陳司身上灌,仿佛隨時都能把他消瘦的身體吹倒。
四周沒有一個人,濕噠噠的水滴從頭上滴落,一股莫大的孤獨感湧上心頭,陳司從未感覺如此惶恐!
陳司猛地搖頭,那些重影驟然消散,眼前恢複到了辦公室內的景色。
不過他內心的驚慌並未因此消退,他喘著粗氣環顧四周,確認一切都是真實,自己的確處在現實之中,這才放下心來。
這不是第一次了,剛從鬼洞出來時,他也曾遇見過這種情形。
他難以置信地握了握拳頭,感受著觸感。
難道真是像這神棍說的那樣,自己有精神分裂症?那些都是自己內心的妄想?
修仙者也會精神分裂?
陳司停下了腳步,轉過身慎重地盯著肖醫生的雙眼,一字一句道:“說說看,你平時是怎麼治療的?”
肖醫生看這棵搖錢樹總算回心轉意,心中這才大大地舒了一口氣,臉上露出儘在掌握之中的微笑。
他自信道:“放心,隻要你肯配合治療,我一定儘可能地幫助你恢複健康。按照一般的治療步驟,得先長期服用藥物緩和你的情緒,配合心理引導來讓你的症狀得到緩解,之後再進行後續的診治。
不過在那之前,我會先對你進行一次小的催眠引導,了解你心底深處的病因,今後治療才能更有針對性。”
陳司冷著臉不置可否,不過也倒沒拒絕,照著肖醫生說的坐在了椅子上。
肖醫生從懷裡掏出一隻精致的懷表,放在陳司眼睛的斜上方二十厘米處,小幅度地左右晃動,嘴中說著誘導性的催眠話術。
“現在,把你的身體調整到最舒服的姿勢。 請將眼睛閉起來,眼睛一閉起來,你就開始放鬆了。 注意你的感覺,讓你的心靈像掃描器一樣,慢慢地,從頭到腳掃瞄一 遍,你的心靈掃到哪裡,你的哪裡就完全地放鬆下來
注意呼吸,平緩下來,現在我開始倒數,從當我從十數到一的時候,你就進入了你內心埋藏最深的夢境。
十、九、八一。好,你已經進入了夢境中,深呼吸,跟著我的引導,告訴我夢境裡發生的一切”
肖醫生用溫細的語言不斷催眠,眼看著陳司躺下一步步進入到了深度入夢的狀態當中。
然而下一刻,陳司兀地睜開眼,暴跳而起,一把揪住肖醫生的衣領,怒道:“你他媽的,你這催眠頂個屁用!我就知道你是個騙子,找打!”
話音未落,沙包大的拳頭就要砸到他的臉上。
肖醫生眼見不妙,趕忙高呼:“等等,等等!剛才是失誤,我還有辦法,讓我再試一次!”
陳司的拳頭於是在離他臉頰半寸的地方停了下來。
“還有什麼法子快使出來,要是讓我發現你敢糊弄我哼!”
黃淑琴見剛才的催眠不頂用,話語中也不免帶了幾分狐疑,小心翼翼道:“醫生,我家小司可全看您的了,請您一定要治好小司啊。”
孫曉拍了拍肖醫生的肩膀,皮笑肉不笑地道:“肖醫生,我相信你。”
肖醫生瞬間汗如豆大,心說這可真是個活祖宗,看來要是今天治不出個大概來,不僅要遭受皮肉之苦,金主的酬勞也要打水漂!
形勢比人強,他隻好訕笑道:“諸位放一百個心,剛才隻是出了點小問題罷了。心理催眠需要患者配合,要患者對醫生感到信任才易生效,不過我看小陳的戒備心比較強,似乎對旁人不怎麼容易信任,我這裡還有另外的治療方案。”
說著,他從閣間的保險櫃裡取出一隻木盒,異常謹慎地打開了蓋子。
在盒子裡橫躺著的,是一隻乳白色的玉質圓球,正中間有一塊黑斑,看外觀像是玉石,不過外表略顯粗糙,更像是某種生物的化石。
化石的上方鑽了個小洞,用一條細繩穿了起來。
肖醫生捧起這顆圓球,臉上露出些微得意的神色,“這是我早年在古玩街淘到的物什,聽賣家說是從長白山挖出的恐龍化石打磨成的,後來被當成個擺件輾轉經過了幾個人。
也不知是怎麼個原理,我每每用它來催眠,總是得心應手,目前為止還沒失手過,這回用上了它準沒問題!”
陳司對他本就沒報什麼期待,懶得再和他多費口舌,徑直坐下,心裡想的已經是待會怎麼收拾這神棍。
一顆像是眼球般的球體從半空中緩緩落下,進入到他的視野當中左右晃動。
肖醫生熟悉的聲音傳入耳朵。
“開始吧,臣司。”
不知為何,黃淑琴看著這顆白球覺得有點滲人,於是上前握住陳司的手,擔心道:“沒事的,小司,媽在邊上陪著你呢。”
感受著手心切實的溫暖,陳司心中一陣觸動,低頭拍了拍母親的手,然後寬慰道:“放心吧,媽,就隻是個催眠而已。”
他抬頭看去。
然而映入眼簾的卻根本沒有黃淑琴的影子。
眼前漆黑一片。
無窮的黑暗包裹著他,地底深處刺骨的冷風呼嘯而過,掠起他破爛的衣衫,讓陳司的內心升起陣陣寒意。
他猛然驚覺,好像一直以來都是他對著空氣自言自語。
剛剛握住的母親溫熱的手,隻是一塊冰冷堅硬的石頭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