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陳司理解了常春生話中的含義,一時間覺得細思極恐。
照他的說法,難道自己一直以來都隻是生活在無形的籠子裡?自己以前所認知的世界隻是彆人想讓自己看到的?
這完全顛覆了他過去的世界觀。
“你胡說,自然界裡怎麼可能會”
“自然界?”
常春生不屑地哼了一聲,反問道:“你去過?”
“我——!”陳司剛想反駁,卻發現自己過去得知這些信息的渠道,也隻有電視和網絡而已,在熟悉的城市和鄉村之外的地方,真的是他認知的那樣嗎?
地底深處真的就隻埋著冰冷冷的礦石?海底真的除了魚類就寂靜無聲?還有那些人跡罕至的草原、山脈、戈壁,真就空無一人嗎?
陳司的後脊背一陣發涼,一股詭異的感覺蔓延上他的心頭。
他終於偃旗息鼓下來,在漂流回岸邊的過程中再沒說過一個字。
五六個小時之後,他們終於遠遠地看見了海岸線。
陳司和常春生頗為狼狽地上了岸,渾身濕漉漉的,身上還夾雜著不少海草。
此地早已不是平昌港口,甚至已經脫離了華銀市的轄區。
對附近的漁民稍一詢問後才知道,原來他們正處於華銀市北麵曹陽市的地界,距離平昌港口有著整整幾十公裡的距離。
弄清楚自己所處的情況後,陳司這才想起孟天華,皺眉問道:“那小子呢?”
“你不說我都差點忘了。”
一直隱藏在常春生背後的魍魎顯出形體來,
它半透明的身體裡裹住的,正是昏迷不醒的孟天華。
“不會已經死了吧?”
常春生不在意地揮了揮手,回道:“放心吧,死不了。”
說罷,魍魎的身體從中間裂出一條口子,直接把孟天華吐了出來。
孟天華落地後滾了幾圈,隨後胸膛開始起伏,氧氣逐漸灌輸進他的肺部。
不一會兒,他猛地睜開眼,整個人從地上一躍而起。
他驚恐地環顧了一圈四周,又抬頭仰視了許久天空,才歡呼雀躍道:“是太陽!真的是太陽啊!我終於出來了,我活下來了!哈哈哈哈哈!”
孟天華笑著笑著,笑聲逐漸小了下來,變成一陣陣嗚咽,最後竟當著兩人的麵就嚎啕大哭起來。
不知為何,陳司在他身上隱約看見了當初走出鬼穴時的自己,不由得一陣感慨。
他轉而看向常春生,問道:“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怎麼辦?”常春生嘴角一癟,整張皺巴巴的臉都垮了下去,“還能怎麼辦,趕緊找個地方清修,看看還能補回幾年的壽命吧,唉”
陳司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隻不過常春生也算是個人物,最後卻淪落成這個下場,不免得一聲歎息。
兩人於是就此彆過。
陳司回到華銀市後,按約定把孟天華帶回了他爹那。
他爸看見兒子終於回來了,眼眶當即就紅了一圈,沒說什麼就把五千萬轉到陳司賬戶上,還熱情地邀請陳司吃了晚飯再走。
陳司對這凡人的邀約自然沒有興趣,隻是告訴他還欠著常春生三千多萬,便轉身離去了。
棲霞山還是老樣子,不過此時大雪已經化得差不多,乾枯的樹木上已經抽出了零星的嫩芽。
陳司的彆墅所在的區域仍舊被白霧所籠罩,遠遠望去根本看不清彆墅內部的構造。
在離開前陳司就設下禁製,一般人進入白霧後隻會神誌混沌,出現鬼打牆的情況。
不過他作為此地主人自然不受影響,穿過一層層霧氣之後,便回到了他的洞府當中。
出乎預料的,自己出行這麼多天,百血升靈陣不僅沒有乾涸,反而依舊注滿了鮮血。
看來李胖子做事還算靠譜,即便我不在也沒忘記履行職責。
在這些天的滋潤下,百血升靈陣的凹槽隱隱凝聚出了一絲妖異的血紅之色,雖然變化不大,但是陳司能感受到陣法提煉出的地氣更為精純了。
或許經過長年累月的獻祭人血,這裡多年後也能形成一塊風水寶地。
陳司暗暗盤算著,看來李胖子的采血站還得繼續開,過段時間再劃給他一筆錢。
進入屋內,裡麵長時間沒有住人,已經有一層薄薄的灰塵,陳司驅動白霧,輕輕一卷,這些灰塵就隨著霧氣飄去了外麵。
陳司才坐下來,把用衣服包裹著的女妖頭顱放在桌上。
直到此時,女妖臉上的猙獰、眼神中的不甘還栩栩如生,仿佛這顆頭顱剛剛才被摘下來,沒有一絲腐爛發臭的跡象。
他們一族上萬年來一直在追求完美的肉身,儘管最後沒能得償所願,但看來其肉身已經超過了凡俗的範疇,達到不死不腐了。
陳司之所以把她帶回來,便是想去餘一仙那打聽打聽能賣個什麼價錢。
經此一行,他深刻地體會到了自己在法寶方麵的短缺,多籌點錢也好置換點趁手的物事,今後對敵總歸能多些手段。
可是一回想起前麵幾次和餘一仙的交易,陳司心中又有點打鼓。
那廝奸商,不會又來敲我竹杠吧?
思來想去,陳司還是覺著先把這顆頭留下,以後打聽清楚市價再說,否則被餘一仙陰了不說還得給他數錢。
正好也能了解下其他的售賣渠道,待價而沽的道理陳司還是明白的。
他找來了一個方形的箱子,把女妖的腦袋連同下麵一截長長的脊骨都裝了進去,然後將其放在了地下室。
爾後陳司就開始了閉關打坐,感受著陣法中精純的地氣源源不斷進入身體中,陳司感受到了一股久違的滿足感。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吃過了鮫人肉,陳司吸收地氣的速度比起以往又快了兩分,連日來被消耗的仙氣逐漸補足。
他的丹田正在不斷擴大,經脈也在地氣的澆灌下愈發壯實。
待回過神來,已經是第二天清晨。
地氣的枯涸讓他被迫從那種玄妙的狀態中抽離,看來是血液供給不足了。
也正是此刻,一輛大的醫療運輸車沿著蜿蜒的公路開上了棲霞山,最終停在了院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