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默把話一說完，就在原位坐了下來。
而高軒則依舊挺著脖子，臉上泛著通紅坐在椅子上，心中莫名地湧出一股挫敗。
說不上為什麼，明明易默並沒多講什麼。
可他就是有種今天自己所有的努力都化為泡影的感覺……
不對，要說得更精確些。
仿佛是他整晚費儘心思去展示所謂的成熟穩重，可易默隻用了短短一句，就把那份瀟灑給展露無遺。
尤其是當易默對他微微一笑時，竟讓他心頭生出一絲羨慕。
易默這個家夥，也太會了吧！
怎麼能表現得如此大氣又沉穩！
這般想著，易默也正好結束了剛才的話坐了下來。
緊接著，包間裡的同學一個接一個地躍躍欲試，紛紛起身分享各自的畢業感受，聊起對今後的打算。
其實差不多每一場畢業聚會都是這個模式。
喝上幾口酒，暢談一下將來的夢想，彼此的心思都還算單純。
等再過些年，故友再相聚時，那聚會裡就難免會摻雜不少功利心了。
所以說，能珍惜當下就好。
時間緩緩滑過。
眼看聚會快接近尾聲的時候，忽然有人提議唱歌。
結果就是瞬間群情激昂，包廂內的歌聲此起彼伏，宛如鬼哭狼嚎一般。
“求你們放過我吧，彆再合唱了，要是有人唱歌要收費，我們這群人唱歌就真是要逼命了啊！”
有人忍不住抗議，想終止這種“集體轟炸”。
“我覺得不如請易默來唱吧，他上次那首英文歌不就很好聽嗎？”
“對啊對啊，易默你來一個唄！”
易默沒想到兜兜轉轉，今天晚上居然還有自己登場的機會。
就連方寶駿也滿臉期待地看向他：
“老易，來一首吧，整一個！”
聽到這話，易默失笑著搖了搖頭：“你小子也跟著瞎起哄啊？”
方寶駿嘿嘿笑著：
“我這不是想給你個表現的機會嘛？”
易默無奈地晃晃頭，再看看包廂裡大家都起哄著，他輕輕歎了口氣：
“那行吧，那就……來一曲？”
他接過話筒，目光閃動：“我想唱的歌，好像還沒出伴奏，你們誰能給我找把吉他？”
“我、我、我去！”
方寶駿一溜小跑地衝了出去。
沒過多久，他就抱著一把吉他滿頭是汗地回來了。
易默接過吉他，習慣性地輕輕撥動了一下弦，隨即抬頭，目光裡閃著光：
“那我正式開始咯。”
到底唱哪首好？
那就選一首……跟懷念青春有關的曲子吧。
伴著悠揚的吉他聲慢慢響起。
要是後世有人聽到，一定會在第一時間被這首歌吸引目光。
起風了！
據說每個人都有過一個特彆的2018夏天。
每當《起風了》的前奏一出現，許多人就會立刻想起那段時光。
它是真正意義上的回憶殺神曲。
琴聲一出，彈的好像不僅僅是曲調，更是青春的韻味。
易默纖長的手指輕掃過琴弦，霎時間，感覺瞬間被拉入其中。
整整二十秒的前奏，幾乎把在場所有人都牢牢鎖住了二十秒。
沒辦法，這首青春之歌的威力就擺在那，一旦開口，便直擊內心。
高軒坐在那兒，看著易默閉眼撥弦，忽然感覺渾身泛著冷意。
弱小、無助、加上顫抖。
他甚至情不自禁冒出個想法：“怎麼感覺今晚的主角，其實是易默呢？”
與此同時，
易默微微湊近麥克風，在前奏停下的那一瞬間，開口唱了出來。
第一句歌詞，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緊緊抓住了。
“這一路上走走停停
順著少年漂流的痕跡
邁出車站的前一刻
竟有些猶豫
不禁笑這近鄉情怯。”
前麵這幾句一出來，所有人仿佛眼前立刻浮現出某種畫麵。
配著旋律，好像讓人再次回到了那個熟悉的校園、操場、教室和陽光裡。
隻見易默邊彈邊唱：
“仍無可避免
而長野的天
依舊那麼暖
風吹起了從前。”
一句接著一句，明明是少年的嗓音，卻硬生生地讓人聽出了一絲滄桑。
很多人完全被帶入到歌曲所營造的氛圍裡。
說來也是奇妙，人本身就是情緒複雜的存在，可能會因一陣春光而開心，也可能會因一場小雨而憂傷，或許被路邊的一串糖葫蘆逗笑……
而有時，僅需一首歌，就能把三年的回憶全部釋放。
有些人說，學生時代的記憶都很模糊了，可也有人覺得，有些往事想忘都忘不掉。
也許是某次考試，也許是一頓午餐，也許是一次聚會，或者是一回筋疲力儘的提測？
總之，這些記憶就像埋在海底的珊瑚，時間會將它們逐漸淹沒，但當一句歌詞或一段旋律響起時，它們又會浮出水麵。
包間裡的氣氛，隨著歌聲逐漸變得低沉起來。
有人眼裡淚意蒙蒙。
有人悶聲歎息，掩住臉不讓人看見。
也有人抱著酒瓶，默默盯著另一個人。
……
此刻這首歌已經唱到中段，旋律雖不算複雜，歌詞也不算華麗，可糅合在一起，卻恰恰牽動了人心。
易默輕輕吸氣，伴著節拍把聲音拉高：
“從前初識這世間，萬般流連
看著天邊似在眼前，也甘願赴湯蹈火去走它一遍
如今走過這世間，萬般流連
翻過歲月不同側臉
措不及防闖入你的笑顏
我曾難自拔於世界之大
也沉溺於其中夢話
不得真假不做掙紮不懼笑話
我曾將青春翻湧成她
也曾指尖彈出盛夏
心之所動且就隨緣去吧。”
當這一段唱完時，秦妙語正握著筷子的手輕微顫動，眼神也說不出的恍惚。
她記得特彆清楚，曾經有個男生突然跑到她麵前說：“秦妙語，我喜歡你，咱們在一起吧？”
而當時的她漲紅著臉，又羞又氣地回了句：“走開啦！”
然後就是那個男生整整三年的執著。
那三年裡，每一天都會給她帶早飯、帶晚飯，每天都圍著她轉，每次下課都來課桌旁逗她開心……
可現在，人卻不知道去了哪裡。
看著秦妙語眼眶裡幾乎要掉下淚來的模樣。
梁娜在旁邊心中又急又堵。
聽著易默的歌聲，她滿腹不是滋味！
“妙語，彆想太多，其實也沒啥好遺憾的……”
“易默也沒多優秀，家裡怎麼可能比得上高軒，你就彆難過啦！”
“再說了，你想想，他沒能抓住你，以後能遇到比你還好的？想都彆想！”
梁娜這番安慰落在秦妙語耳中，她隻是怔怔地看著易默，胸口莫名地翻湧起一陣難以言說的酸楚。
她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鼻尖也微微泛紅，低聲說道：
“嗯。”
梁娜看了看易默，忍不住又補了一句：
“說句實話，他本來就配不上你，這是他的損失……”
聽到這兒，秦妙語深吸了口氣，很認真地點點頭：“對，他的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