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王爺為何一直不肯拆穿我的身份?”沐韻似是自知生死難料,倒是也變得坦然了許多。唯獨顧逢君,此時才反應過來,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少女。“所以,你我之間,還是因為隔著家國?是不是連阿娘都知道,你是西涼國的小郡主?”少女有些不忍看少年,心情格外複雜,西涼女子敢愛敢恨,若是沒有喜歡,就算是家國命令她也不會來嫁給顧逢君。可是感情一旦沾染上利益,就隻會變得不再純粹。“顧大哥,我不想解釋什麼,你若願意信我,我便仍舊是你救下的西涼小姑娘韻兒,你若不再信我,我今日是離開也好,亦或者死在這兒也罷,皆隨你心意。”顧逢君一時心亂不已,李儲則是眉頭緊皺,冷聲說道:“現在你明白了吧?小子,你還年輕,逃不脫美人計本王可以理解,但這樁婚事,本王絕不可能同意,你若是執意想娶她,本王也可以答應,但隻有一句話,放棄你的世子之位,此後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在這種大事情上,李儲也有著自己的決斷。就算是不要這個大侄子,也不可能讓涼州落到西涼的掌控之中。“義父,孩兒……多謝您這些年的照顧,但我相信她,我知道她心裡是有我的,什麼涼州之主,不過世俗名頭,不要也罷。”顧逢君倒是很果決,他轉頭溫柔看向身邊少女。少女也很是詫異,攥緊了拳頭,有些於心不忍。李儲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冷聲怒道:“廢物!本王就是這麼教你的?為了一個女人?你就可以拋下自己的責任?顧逢君……”話還沒說完,隻見少年突然打斷道:“義父,說到底,我本就沒有這個資格對嗎?您可以有一個義子,也可以有很多義子,這些年孩兒所作所為,還有很多是阿娘推著我前行,你們誰也沒有問過我,是不是願意做這涼州的未來,當然,我也不是個得了便宜賣乖的人,權力和地位誰不想要,可若是為了權力和地位就要我舍棄心中更重要的東西,我寧可舍棄這個縹緲虛無的王位!”聽到這兒,李儲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心想在女人這件事上,這小子還真是像自己的大哥。一時也有些於心不忍,隨即歎息道:“你當真要娶這丫頭?”“沒錯!義父!孩子非她不娶,今日,孩兒取冠為民,拜彆義父,但願義父,給我們夫妻二人一條生路!”李儲沒想到如今自己都已是一方王侯,也有這般無力的時候。但一番思索下,他還是歎息一聲,“罷了,本王不會留你,既然你要這麼做選擇,那本王也可以改變當年的決定,反正,朝廷那邊也來信了,想必要不了多久,我那位大侄子就會帶著使團抵達涼州,也是時候,回家了……”李儲心底隻剩下失望,輕聲歎息之後,心想這也未必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可就在他話音剛落之際,房門和結界被打開。顧雪棠一襲深邃藍袍,負手而立。“京都的使團,到不了涼州,西涼王這個位置,也隻能是顧逢君。”隨著顧雪棠的到來,身後兩大的高手一同來到,身後還帶著無數刀兵。陸士襄和吳文通一並出現在顧雪棠身後,身邊還壓著那位西涼王妃。看到王妃落到顧雪棠手中,李儲雖然有些意外,但也知道今日他們想要做什麼。“顧雪棠,你這是連裝都不想裝了是嗎?為了自己的兒子,甚至不惜和西涼國勾結,你是想要做千古罪人嗎?”顧雪棠冷哼一聲,“罪人?何為罪人?背叛大梁的人不是你嗎?李文樸,不管你是不是在做戲,但涼州早就已經獨立於兩國之間,你膝下無子,難道我兒做不得這涼州之王?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更看重那個從京都來的少年吧?難道我顧雪棠的兒子就比她姬紅雪的兒子更差?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都想讓我的兒子做磨刀石,去為那個叫李承文的小子磨礪鋒芒,對吧,吳文通?”話音剛落,一位神秘高手出現,竟是直接朝著吳文通出手。一瞬間,吳文通也是反應過來,瞬息閃身,來到了李儲身旁。“二爺,玉衡星吳文通,受帥爺之命,潛伏涼州多年。”吳文通有些失落,儘管誰都知道他是一個雙麵諜,但他也沒想到顧雪棠會這麼果決。李儲對吳文通的身份心知肚明,但仍舊不敢相信這個人的立場。潛伏多年,立場搖擺不定的人太多,誰知道此刻是不是顧雪棠和吳文通做的一場戲。但李儲已經不那麼在乎了,隻見他冷冷看向自己夫人所在的方位,旋即說道:“把人放了,涼州,我給你們。”此刻,顧雪棠帶著幾分譏諷,“君兒,看到了吧,你這位義父和你一樣,願意為了一個女子放棄權位,所以你並沒有錯,為娘隻是為你爭取你應得之物,你可知道,你叫了多年的義父,並非隻是將你養大之人?”聽聞此言,顧逢君臉色蒼白,有些不敢相信地看了看李儲,又看了看自己的阿娘。“阿娘,你說什麼?”“你乃是大梁文聖李文若之長子,西涼王李儲是你的二叔,所以這個王位,本就是該是你的,給為娘站起來,去那個位置坐下,從今日起,你就是西涼王!”顧雪棠眼神無比銳利,此刻的王府內外,早已經被她的人封鎖。手中甚至還握著王妃這張牌,她也不怕李儲不妥協。李儲之所以沒想到顧雪棠能有如此決絕,是因為在他看來,自己一直都是支持她兒子繼承王位的,既然利益相同,也就沒有那般提防。可誰能想到,這個女人竟敢這般膽大妄為。王府內外也有自己這些年豢養的高手,但顧雪棠敢在今日起事,怕是早就想好了應對之策。更彆說他們抓了左蘭因,李儲也沒有反抗之心。正如顧雪棠認定的那般,在李儲心裡,人命比這些外物重要,所以李儲沒有猶豫,緩緩走向桌案,準備寫下王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