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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就是一個族群有善有惡,包括人族也有善有惡。
可有心人總是會將事情上升到種族差異的高度,因為隻有這樣才能挑起更多無知者的怒火,才能在亂中求利。
縱是在這個世界幾百年過去,李載依舊會在兩難全的時候舉棋不定。
這樣的習慣來自從前做相國的那段歲月,縱然那段時光不長,但每走一步,每一步落子,都乾係這無數人的性命。
而這次,自己的選擇,也會乾係到無數人的性命。
明知妖族會敗,明知人族崛起大勢所趨,但還是在想到自己的弟子時,於心不忍。
好在,這隻是一場幻夢。
李載搖了搖頭,突然釋懷一笑,隨即轉頭看向蕭若溪,“溪兒,我們走吧,從今以後,將淩霄閣給蕭蕭。”
蕭若溪顯然有些意外,但想了想還是鬆了口氣。
“好,從今日始,淩霄閣的閣主便是在蕭蕭,丫頭,無論你要做什麼,阿爹阿娘都不再管你。”
話音剛落,紅鸞卻是站了出來,“師父,師娘,你們要走?”
沒有人比紅鸞更清楚,沒了李載和蕭若溪的淩霄閣意味著什麼。
少閣主李蕭蕭少年時曆練江湖,曾結識不少江湖摯友卻死於妖族手中。
她親眼見過妖族橫行世間,也深知兩族共存隻是一個笑話。
儘管她依舊敬重自己的師姐們,但在大義和立場上,這丫頭絕對站在人族這邊,而且也絕對是個好戰分子。
此刻,大殿之上無數淩霄閣元老開始挽留李載。
但李載心意已決,他隱約猜到自己和蕭若溪來到的這個環境或許並沒有這麼簡單。
便是從百年前,蕭蕭降生的那一刻,亦幻亦真,由身在未來時間線的自己和若溪,在過去的時間線誕生的生命,降生的那天,六道天劫齊現,驚世駭俗。
從那一刻起,李載就隱約猜到,自己的選擇,很可能乾預過去。
所以已經有了數百年生命的李載不再像當初穿越到大梁時的心態,那時的他認為通過現在的努力,可以改變未來。
但現在卻是認為,天道無常,道法自然,若是在自己存在的過去時間線改變了一些東西,也許就沒有未來的自己。
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明知道結局悲慘,卻還是要去試圖改變什麼。
李載起身,帶著宗門內部妖族眾人來到後山,蕭若溪始終跟在身後。
後山之上,紅鸞的眼中有些失落。
“師父,當年你不是說過,這天下非人之天下,非妖之天下,乃是眾生之天下嗎?為何今日卻又退避?明明您有能力去改變這一切。”
李載歎息一聲,“可是利欲熏心無法改變,無論人與妖,心不死則糾紛不止,無論哪一方得勝,最後停不下的還是爭鬥,我好像漸漸理解了古人說的中庸,這世間事,最是不能極端,極端招致的隻有無窮禍患,唯有平衡和約束,才能長治久安,可惜,對於人族和妖族而言,連維持那樣的平衡都難,世道已經走向如今這個局麵,一戰在所難免,我生而為人,卻不覺得妖族有什麼錯,若是丫頭你當真要我來改變這個天下,那我的答案就是誅滅天下大部分妖族,明白嗎?”
李載不想對妖族大開殺戒,身為人,他有自己的立場,而最好的解決辦法是違心的辦法,李載不想麵對。
難道要自己親手斬殺紅鸞和大白?
還是說,讓紅鸞和大白置身事外?以為師者對這兩個丫頭的了解,她們不會逃。
果然,紅鸞的反應也在意料之中,隻見她跪在李載麵前,重重叩首。
“多年來,承蒙師尊諄諄教誨,弟子永生不忘,今日,帶師妹大白離開師門,還請師尊應允!”
“若是大白願意,你就帶她走吧。”
大白一時有些恍惚,她不明白的是為何事態會到了這種地步,但很明顯,大師姐和師父之間的氛圍有些古怪。
隱隱能感覺到,紅鸞師姐的眼裡,對李載有些失望。
但作為妖族,她一向是敬重自己這位師姐的,所以拜彆李載之後,她也跟著師姐離開。
唯獨那位身為淩霄閣執法神尊的清瑤,選擇了在後山閉關,不再理會世事。
看著弟子帶著一種妖修離開,李載輕聲歎息。
“溪兒,我做錯了嗎?”
“世間對錯,本就不是一兩句話能說得清楚,說到底,兩族和諧共存這種理想太過夢幻,紅鸞丫頭堅信是她的事情,你我不信,是你我的事情。”
“可她……是我最優秀的弟子啊,她一定對我很失望吧?”李載有些不舍,這些年他結合自己幾世的記憶,將各個時代先賢留下的學識都教給了紅鸞。
就算是自己的女兒,也未必有紅鸞所學更廣。
“夫君,你認同天下是眾生之天下,但這不代表這就是你的道,但紅鸞堅信自己的道,甚至願意為之付出一切,這是她的事情,她不能強求你一定要幫忙去完成這個理想,所以她才會一聲不吭地離開,但你要說她會因此對你失望,我覺得不會。”
李載搖搖頭,心裡越發落寞。
“你我都知道結局,就算沒有蕭天啟欺騙龍族公主,那位道門祖師一樣會崛起,人族的修行者依舊會漸漸主導這個世間,我隻希望紅鸞和大白能夠無恙。”
說到這兒,李載好似想起了什麼,從來到這個世界後,他發現自己有了一種類似於敕令的神通。
於是淩空繪下一句話,“諸邪不侵,逢凶化吉。”
這道敕令散發著金色的靈光,乃是如今李載修為大乘的體現,其中蘊含的靈力無比可怕。
李載將其一分為二,朝著紅鸞和大白追去。
“這是身為師長,最後能為他們做的事情了。”
改變不了結局,李載也希望她們二人能平安,於是留下了一道隱秘的敕令手段。
蕭若溪無可奈何,隨即說道“夫君,你我何去何從?”
“你想回去嗎?”李載沒來由問道。
蕭若溪稍加思索,“我不想,我就想這般與你一直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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