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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靈兒接過軍報一看,頓時臉色大變。
軍報的內容來自裴術,如今的裴術沒有任何正式的官職。
所以信件上,加蓋的是當年的錦衣衛指揮使特殊印記。
她依稀記得,當初是李載將裴術保了出去。
按理說,這個人應該是李載的人。
後來蕭靈兒調查過裴術的過往,也知道他曾是父皇最得力的手下。
此時來信中寫道“晉地整軍,為大梁天子之師,今梁臣裴術,彈劾大梁相國李文若,欺上瞞下,濫用職權,結黨營私……”
蕭靈兒逐漸皺起眉頭,這信中不僅列出了李載的罪狀,還將他暗中培植親信的事情抖了出來。
當然,這是裴術和李載商量好的計策,也並未抖出縱橫樓,隻是將一些朝中門生故舊說了出來。
但言語之中的敵意卻是絲毫沒隱藏,蕭靈兒逐漸皺起了眉頭,心裡卻是並未感到高興。
想打壓李載是真的,但也沒想過一下子壓得太狠。
這裴術一開口就是罷相,要知道若是裴術在此時攻擊李載,那他手裡可是有十餘萬大軍。
而此時蜀王也是一副落井下石的模樣,蕭靈兒可不敢讓朝局突然間變得不平衡。
想到這兒,蕭靈兒將裴術的信件丟給了蜀王。
“蕭愛卿,你且看看此信。”
蕭龍衍接過信,頓時臉色大變,雖然早有猜測,但此刻看到信中內容,讓他也不由得信了幾分。
儘管裴術背叛這種事兒說來不是那麼叫人相信,但這封信中甚至提到了李家暗中培養死士的事情,培養死士雖然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兒。
但要是放在明麵上說,那就是欺君罔上,殺頭之罪。
當然,就算查證了,蕭靈兒也不會對李載怎麼樣,可裴術在信中透露了太多關於李載的私密,這要是一出戲的話,付出的也太多了些。
而此時蕭靈兒的態度更是耐人尋味,她居然看到這封信之後沒有生氣,反而丟給自己,這顯然是不想因此處置李載。
“陛下,此信未必是真。”
“哦?蕭愛卿覺得裴術是在誣告?”
“臣覺得一切有待查證,還請陛下聖裁。”
蕭靈兒看出了蕭龍衍是一副和稀泥觀望的態度,所以不再多言,命人去請姬南天。
隨即說道“傳旨,封裴術為晉州節度使兼領州府,讓他整備手下兵馬之後,回京複命!”
聽聞此言,蕭龍衍一時也弄不清楚情況了,隻是安靜的站在一旁。
“另外,讓禦醫再去相府看看李相的傷勢,記住,這次可彆再被什麼藥王穀在京都,所以用不著禦醫這種話給打發了!”蕭靈兒眉頭緊皺,心下也不明白這李文若到底賣的什麼關子。
眼下對他而言,可以說是火燒眉毛了,竟是一點都沒見他著急。
等了沒多久,青州王姬南天被請到了禦書房,蕭靈兒也將手中信交給他看一眼。
姬南天眼裡閃爍著精光,他已經明白這都是李載的示弱之舉。
一時對自己這位女婿也很是無奈,索性想到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該幫忙拱火就拱火。
“陛下,倘若裴術所言為真,那李相就是大逆不道,陛下不必顧慮,還請嚴查李文若。”
姬南天的態度極其明確,這倒是把蕭靈兒和蜀王都給弄糊塗了。
“國舅,這李相可是您的女婿,您就不打算幫他說說話?”
“陛下,國法為先,私情在後,如果他李文若當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奸佞,還請陛下嚴懲不貸!”姬南天拱手行禮。
蕭靈兒的臉色卻是越發難看,裴術、蕭龍衍、姬南天,這三人居然統一口徑要收拾李文若。
這怎麼行?若是李載倒了,誰能壓製這些人?
“國舅覺得,裴術可信嗎?”
這種事情上,姬南天還是較為慎重,隻見他有些恍惚,似是在回憶什麼,片刻後更是神情嚴肅說道“依稀記得當年裴指揮使乃是先帝最信重之臣,若非為一苦命少女出頭,怕是也不至於落得多年牢獄之災,陛下,此人可信,而且此次討伐顧明章,他也居功甚偉。”
“所以你們都幫著裴術說話,是嗎?”蕭靈兒如今,也學會了喜怒不形於色,並未立刻表達自己的態度。
姬南天知道裴術是李載落的一子,於是順水推舟。
而蕭龍衍純粹一副落井下石的心態,再加上心裡也有了想拉攏裴術的心思,於是也跟著湊熱鬨。
蕭靈兒看著桌上擺著的那些參李載的奏折,再看向麵前兩位重臣,一時有些為難起來。
“朕乏了,二位先請回吧。”
姬南天和蕭龍衍對視之後,紛紛離開禦書房。
蕭靈兒臉色陰沉,看著手中的信,冷哼一聲,“孤臣,原來是這個意思,李文若啊,朕這次若是救你,你可會記得朕的恩德?”
此話無人回答,但蕭靈兒也下定決心不會讓李載被這些人鬥下去。
她仔細回想父王當年用李家的目的,又想起了李文若當初教她的那些話。
心裡還隱隱對那個男人生出幾分愧意。
“陳朔,你備上一份厚禮,親自去一趟相府,就說林尚儀回宮了,想見他一麵,請他務必進宮一趟。”
老太監行禮,連忙準備動身。
此時,蕭靈兒好似又想到了什麼,隨即說道“若是可以,你親自看看,他是否無礙,又是否傷得嚴重?”
“老奴領旨!”
看著老太監離去,蕭靈兒突然流露出一抹笑意,驚為天人。
如果李載能為自己所用,那他位高權重又如何?
經曆了這麼多事兒,她也漸漸明白,李載這樣的臣子,其實才是最好的臣子。
有能力,能辦事兒,還是滿朝皆敵。
蕭靈兒心情愉悅,起身回了宮殿,今日,她拿起自己的瑤琴,親自撫琴一曲。
暗暗盤算著,這次幫李載一把,到時候再稍微敲打一下,朝局便能達到前所未有的平衡。
身為帝王,本就是孤家寡人。
唯一能信得過的朋友,就是那位自己親手扶起來的孤臣。
二人之間是製衡,也是配合,更是相互依靠。
她難得拿出了那時李載留在禦書房的詩句,神情不自覺有些癡了。
“若你我之間,是這樣的相處,未必不是一件美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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