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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素安安靜靜坐在馬車內,一手拿著一本《西廂記》,一旁的桌上還放著一些甜點。
“少看這些癡男怨女的書。”
玄素抬起頭,嘴裡還吃著甜點,沒有給任何反應,依舊自己看自己的。
回程的路上,李載不時看向玄素,這丫頭太聰明了,學什麼都快。
家裡的書完全不夠她看,現在大多時候都是循著記憶給她寫一些上一世的作品。
突然,玄素開口說道
“文若哥哥,我還挺愛看這些情情愛愛的故事,你那兒還有嗎?”
沒想到這丫頭還愛看言情,李載若有所思。
“罷了,下次有機會給你寫幾本經典言情。”
玄素的眼裡閃過些許光彩,嘴角浮現一抹淡淡的微笑,點頭以示回應。
回府的路上,馬車被人攔下。
“在下郭恒,乃是陸相府中管事,陸相想請太傅到府上一敘。”
撩開馬車簾,一位中年文人恭恭敬敬站在馬車前。
“太傅大人想找本相,要麼登門,要麼遞帖,這半路攔人算是怎麼回事兒?”
如今這個時候,陸國忠應是翻不起什麼風浪。
但這個老狐狸不是個簡單貨色,可若是不去會會,李載也難忍心中好奇。
“太傅,我家大人說,當年與令尊大人也算風雨同舟,而今文人士族的未來,皆在今日之宴,還請太傅莫要推辭!”
李載沉默片刻,馬車內的玄素卻是攥住了李載的衣角。
“文若哥哥,今天你沒有帶高手在身邊。”
今日本來就隻是來見見唐玉樓,所以隻帶了玄素和一些府中護衛。
轉念一想,一個陸老頭兒,應該不敢在京都亂來,而且當下這個局勢,他應該不會這麼蠢。
“帶路吧!”
……
陸國忠的府中書卷氣十足,簡約樸素,沒有一件家具是昂貴的,也不隻是在故作清廉,還是真的喜歡這種布置。
不過看到滿桌豐盛的酒菜,李載相信了這位右相是真清廉。
若是故作清廉,此刻應當弄一些清湯小菜,以示清苦。
剛一走進陸府,玄素就停下了腳步,四處嗅了嗅說道
“文若哥哥,不對勁。”
“怎麼了?難道有埋伏?”
玄素搖了搖頭。
“不是,是一種很奇怪的味道。”
“無妨,既來之則安之。”
就在此時,陸國忠從內堂走出。
“文若,入座吧。”
今日的陸國忠比在朝堂上的時候看起來要憔悴許多,陸府的下人本就不多,也沒能看到他的兒子和孫子孫女,就仿佛一位長輩特意準備了家宴邀請晚輩前來。
李載和玄素入座,至少在外麵的時候,這丫頭還是很懂規矩,無論做什麼都會看自己的眼色。
這也是李載願意將她帶在身邊的原因。
“陸伯,今日特地相邀,可是有何要事?”
李載沒有選擇稱呼職位,反而客套了起來,畢竟眼前這位老人在士族的地位不低。
隻不過兩家還是有區彆,李家一脈代表了天下大部分文人,而陸國忠一脈,則代表了清流。
隻見陸國忠親自為李載倒酒,隨即說道
“太傅這一聲陸伯,叫得老夫汗顏啊。”
“您不必謙虛,天下文人,誰不知您陸老大名。”
陸國忠從出現就一直神情凝重,不知再想些什麼,倒上酒後接連乾了幾杯,隨即突然直勾勾盯著李載。
“李文若,你究竟意欲何為?”
李載安然穩坐,盯著手中酒杯,身邊的玄霜卻是皺起了眉頭。
好在這丫頭聽話,沒得自己的允許,也不會輕易動手。
李載示意玄素自己吃喝,隨即看向陸國忠問道
“陸伯這話我聽不明白了,什麼叫我意欲何為?”
“哼!首輔大臣,當朝左相,如今更是成了我大梁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太傅,李太傅此舉,可有將先帝放在眼裡?”
“看來陸伯是覺得這太傅之位是我向陛下要來的。”
“難道不是嗎?”陸國忠隱隱帶著幾分憤怒。
這老頑固心裡對於李載的看法不會改變,所以李載也懶得解釋。
將杯中酒飲下之後,起身準備離開。
“如果陸相今日叫李某來隻是為了太傅這件事兒,那這頓飯也就沒什麼可吃的了。”
“站住!李文若,今日這頓飯若是不吃完,你可走不了。”
李載眯起雙眼。
“本相要走,陸老留得住嗎?”
“今日老夫已經將家中老少皆支開,在府中埋下了足以摧毀一營兵馬的火藥。”
說著,陸國忠再次倒上兩杯酒,示意李載坐下說話。
李載看了玄素一眼,這小丫頭兩手一攤。
“都說了有古怪,是文若哥哥偏要進來。”
李載沒好氣地瞪了這丫頭一眼,心想你也沒說有火藥啊。
以自己如今的實力,若是對方準備充分,搞不好還真就可能喪命於此。
看來陸國忠今日是抱著必死的決心請自己來吃這頓飯。
好在這老頭兒還不知道自己踏入修行的事情,多半還當自己是個文弱書生。
不過此刻李載倒也不慌不忙,坐回了位置上。
“陸老想做什麼直說吧。”
“李文若,我要你起誓,此生永為梁臣。”
李載眉頭一皺,追問道
“就這樣?”
“當然,若是你願意當著先帝遺像麵前起誓,老夫保你今日無恙罷!”
李載哭笑不得,隨即灌下一口酒輕聲歎息道
“陸相覺得誓言這種東西可靠嗎?”
陸國忠神情激動,繼續說道
“你也是正統科舉出身,難道會置士大夫風骨於不顧?文若,老夫一直相信,你就算是再如何權欲熏心,但好歹也是曾經三元及第的狀元郎,是我士族多少後輩心中的榜樣,你心裡肯定也有自己的底線和風骨吧?若是你今日願以血封唇,起誓此生永為梁臣,你想要的,老夫給你!”
這一刻,在陸國忠的眼裡,李載看到了一絲堅毅,以及某種視死如歸的決絕。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文人風骨?
不過仔細一想,李載也明白了陸國忠的用意,這老小子已經看清了如今大梁的局勢,卻又無力回天,他心中的堅持促使他做出如此行徑。
用同歸於儘,來逼迫自己妥協,答應他守住那最後的底線。
李載無奈歎息。
“陸老,您這又是何必呢?你不就是怕我在那一步之遙上,做出了大逆不道的決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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