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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也不必太著急,我隻是擔心裴先生大仇得報之後鬆懈,咱們還是需要做更多準備的。”
裴術起身行禮,這一刻心中的敬佩更是難以言喻。
隻見他轉頭看了一眼窗外,淩亂的白發隱約擋住了他的眉眼。
“唉……其實大仇得報,也沒有我想象中那般痛快,到底報仇無法挽回已經失去的東西。”
“先生節哀,有些事情過了便是過了,還是要放眼於未來。”
此刻,裴術突然很是嚴肅的轉身,單膝跪地。
“主公,之前我答應跟在你身邊,或許還摻雜了幾分利用的心思,但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屬下倒是覺得您是個值得追隨之人,此後我裴術不會再有彆的心思,我隻想施展這一身本事,成就主公霸業!”
霸業,這一刻,裴術沒有隱瞞自己內心的想法。
李載也知道,是時候該敲打一下了。
若是由著裴術一意孤行,那他必定會推著自己去到那個至尊之位。
至少此刻在裴術的眼裡,能看到那一抹隱藏的野心。
“你想做黑衣宰相,我可未必是燕王啊。”
“何為黑衣宰相,燕王?”
“我以前看過一本他國的曆史,裡麵有一個叫姚廣孝的人,幫著一位叫朱棣的藩王爭奪帝位,後來成功了,這位姚廣孝也就有了個黑衣宰相的名號。”
聽聞此言,裴術眼神的精光明滅不定。
“屬下不敢!主公誤會了!”
“裴先生先請起來吧,我李文若這個人呢,貪財好色,做事也算狠辣,可心裡還是有一些底線的,有些事情我不屑於做,有些事情我不想做,有些事情我不能做,身為本相麾下第一人,我給你最多的權力,但你也要清楚,什麼事情是我不願接受的。”
裴術沉默片刻。
“屬下問句不該問的話,莫非主公心裡,當真對那個位置沒有丁點兒想法?”
如今和裴術之間也算是信任無間,李載倒也沒有虛頭巴腦,反而是誠懇地說道
“你這話說的,天下男人,誰能抗拒‘受命於天,既壽永昌’這八個字?皇帝夢,誰都有,但當皇帝如果隻是為了至高無上的權力和地位,那不就是昏君嗎?而且當皇帝最麻煩的是,當好了,彆人不領情,當不好,都指著你罵娘,特權也就意味著責任,還意味著更多的勾心鬥角,我不喜歡那樣的生活,一國首輔,已是此生之願,畢竟當了皇帝可不能說走就走,但是首輔大臣可以。”
畢竟這個世界還有修行一說,還有那麼遼闊的天地。
洛陽的皇宮的確是天下人向往之地,可未必不是一座囚籠。
那張龍椅上的人,脖子上套著鎖圈,連接著無數鎖鏈,鎖鏈的那頭分散在各大勢力手中,也分散在天下百姓手中。
身不由己!
裴術若有所思。
“主公此言,屬下明白了,無論您做什麼決定,屬下都將追隨。”
裴術恭敬行禮,李載卻是親手為其倒茶。
裴術這個人,充滿了人格魅力。
實力強大,頭腦靈光,有手段,且忠心,這樣的部下,簡直就是夢寐以求的省心。
先帝說他是能在大梁傾覆之際力挽狂瀾的中流砥柱。
而李載卻是認為,他就是自己的諸葛孔明,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且最重要的是忠義。
“裴先生,說來可以開始準備我的修行的事情了,材料應是準備齊全,屆時還需先生護法!”
……
在府中休息了幾日,李載並未上朝。
詩畫大會上發生的事情還有很多後續,也在幾天內漸漸平息下來。
在那天之後,李載沒有見過蕭心兒,聽說她一直將自己關在公主府,特彆是在知道姐姐要將她許配給李載之後,她便不再出門。
在家的這幾天,玄素丫頭依舊和往常一樣,每日都會鑽進自己的房間。
隻不過有了上次的誤會,李載是真心不忍對這麼個小丫頭下手。
儘管她已經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紀,可趁著她如此依賴自己,且沒有什麼人之常理的時候欺負她,實在容易讓人生出罪惡感。
倒是薛寧珂那小丫頭,最近很是魂不守舍。
每天都和府中那些愛嚼舌根子的下人嘀嘀咕咕,不知都聽說了些什麼。
現在每次看到自己,都是臉一紅,隨後立刻跑開。
想跟她說兩句話都難。
不過李載也沒有太過在意,畢竟小姑娘的心思,確實不好猜。
最近府中上門求見的人不少,大多都是父親以前的故舊門生。
這個時候李載就開始頭疼了。
身為當朝之相,每天爭搶著想要來拜見的人數不勝數。
特彆是在得知李家要和姬家聯姻之後,更多人坐不住了。
有人歡喜,認為這是一次機會。
也有人憂愁,畢竟以前哪怕算不得敵人,也壓根兒就尿不到一個壺裡去。
上麵的變動,就會讓下麵的人跟著惶恐。
甚至陸國忠的那些老部下,也有人開始朝著相國府送禮。
不言而喻,眼看著文武兩大輔臣的聯姻,必將改變將來的格局。
此刻最是坐不住的,必定是陸國忠。
他深知若是姬家和李家的聯姻當真成了,那他必將是下一個被拿來開刀之人。
這個時候能救他的,除了陛下,便隻有京都之外的勢力。
各大藩王?還是藩鎮節度使?
以及各州府的官員?
可遠水解不了近渴,這畢竟是京都的鬥爭,所以陸國忠更希望看到這場聯姻出現點兒什麼變故。
於是這段時間右相府大門緊閉,陸國忠也在等待一個變數。
而今日,這個變數出現了。
月郎節度使杜元盛上書陛下,號稱是思鄉親切,又念及自己年老體衰,故此想要辭去月郎節度使之職。
要說年老體衰,他還遠沒到那個地步。
此時上書,多半是也嗅到了京都的一些變化,畢竟四大輔臣如今已去其一。
而且宋威死後,姬、李兩家又要聯姻。
這種情況下,若是皇帝想要朝局平衡,就得需要有一個能鎮得住的老臣站出來。
而這個老狐狸此時上書辭官,不就是逼著陛下將他調回京都嗎?
當然,這也是蕭靈兒願意看到的。
身為帝王,他不希望朝臣們沆瀣一氣,有人想鬥,就得給他們搭台子,自己聽戲才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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