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素質不保(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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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滿孤身走在街上的時候,很難讓人不注意到他。

長成這樣一個人,滿臉寫著無措地站在斑馬線前,任由信號燈從綠變紅,又由紅變綠,反反複複試探著從道牙邊邁下去,又猶豫地收回來,迷茫的左右來回看。

他咬著唇,有點倔,不肯回頭,又不敢往前走,一副快哭出來的表情。那模樣讓人覺得,這時候隨便一個人出現在他旁邊,稍微拉拉他的手,就能把他騙走。

來來往往的人不知道有多少為他駐足,徘徊,蠢蠢欲動想上前搭話。

徐槐庭剛從公司出來,冷不丁看見這一幕,叫司機在路邊停了車。

後車的保安接到命令,從車上下來,向著道牙邊的人走去,裝成好心路人詢問是否需要幫助。

徐槐庭百無聊賴坐在車裡,看少年從警覺到恍然大悟,最後對他的保安揚起又乖又甜的笑臉,在那張笑臉上盯著看了會,車裡響起哧的一聲笑。

對誰都能搖尾巴。

陳秘書搓了搓手臂,總覺得車裡溫度莫名涼了好幾度。

保安送了兩個人來車往繁華的大型十字馬路,後麵就沒那麼恐怖的路口了。葉滿謝絕了好心人要把他送到地方的提議,表示後麵他可以自己走沒問題,不知道怎麼感謝對方,於是把出門前找周姨要的一小包曲奇餅乾送給了好心路人。

‘好心路人’推拒不過,收下他的餅乾,轉頭就交到了徐槐庭手上。

徐槐庭打開袋子,幾塊兔子形狀的曲奇躺在裡麵,袋子溫溫的,染著極淡的體溫。

一打開,車裡就散開一股烘焙品特有的讓人食指大動的奶香。

剛在公司裡進行了高強度腦力活動,身累心更累,急需補充碳水的陳秘書冷靜發問:“先生,需要我幫您處理了嗎?”

徐槐庭不會吃這些來曆不明的東西,而且又不喜歡甜食,正巧拿來慰問下勞苦打工人的胃。反正他是看著這東西從池小少爺口袋裡掏出來的,不怕有問題。

徐槐庭意味莫名的看了陳秘書一眼,仿佛看穿了陳秘書那點私心,惡趣味的說:“不用。”

他挑挑揀揀,找了塊形狀最好看的兔子餅乾拿出來咬了口:“好久沒吃城南私廚那家爆炒兔肉了,晚上訂這個吧,先拿這個解解饞。”

陳秘書:“”

這什麼究極損人不利己的望梅止渴??

轉頭忍不住同情了下街上那正沿著盲道,低頭小心踩著步子走的池小少爺。

還是年紀小,太單純,跟誰合作不好跟徐槐庭合作?這不純純與虎謀皮,回頭傾家蕩產,被人吃得家底不剩,哭都來不及。

這會不知道自家老板又在心裡打什麼壞主意,乾起了尾隨人家的事。

徐槐庭原本正撐著臉,姿態寫意地看著坐在店裡的人。

不得不承認,有的人往那一坐就跟畫似的,多瞧兩眼,再淤塞的心情都要舒暢幾分。

要是那畫再肯對誰上心,用心笑一笑,他就是說太陽今天是打西邊升起來的,估計都不會有人反駁他,說什麼都得順著哄他再多笑兩下,叫人再多給點甜頭嘗嘗。

看著看著,視線裡閃過一抹帶有寒意的銳光。

那小瞎子一臉溫和甜美的笑,轉頭把剪子尖對準了自己的肚子。

徐槐庭在熱帶叢林摸爬滾打出來的身手,和好不容易養出來的文明人素質,都在這幾秒裡耗儘了。

陳秘書立馬訓練有素的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然後帶著周圍的保安隊,跟在徐槐庭身後衝了進去。

進去時,徐槐庭正提溜著葉滿的後領子把人從凳子上拎起來,一手從背後控製住他的左手。

葉滿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眼還紅著,眼淚醞釀到一半,不知道該不該繼續掉。

徐槐庭人高馬大,控製住他輕而易舉,他動不了,掙不開,像隻睡得好好的莫名其妙被人從窩裡掏出來的幼貓崽子一樣,呆頭呆腦,寫滿了迷茫無助。

要是不看他手裡反握著的那把剪刀的話,倒還真像那麼回事。

他們麵前,葉國文癱坐在地上,臉上是被嚇慘的白。

“不是我不是我,我什麼都沒乾,是他自己——葉滿你他媽就是個瘋子!”

站起來就要跑,沒跑出兩步被陳秘書帶人給按了。

葉滿終於意識到自己使壞被人當場拆穿了。

他下了多大的狠心,想了一路,琢磨了一路,明明馬上就成了,卻偏偏臨門一腳被人阻攔,一時間氣憤得眼眶更紅了,這回紅得很真心。

“放開、放開我,彆攔我,我弄死他讓我、讓我”心裡團著火,他使勁掙紮起來,氣得哽咽到話都說不全。

不久前才被騙過,立誌要冷臉到底的係統這會都被嚇住了,顧不上分辨這是演的還是真心的,一門心思勸道:「葉滿,宿主,你先彆衝動」

他一動,徐槐庭握得更緊,掌心堪堪圈住骨頭,沉聲警告:“再亂動一下試試?”抬頭對陳秘書道:“清場。”

周圍人被突發狀況弄懵了,鄭旻躲到了李明豔的身後,很是緊張地揪著她的衣服。

陳秘書見識多了大場麵,倒是冷靜理智許多。

帶頭領著身邊的人不好意思笑著挨桌道了歉,每人轉了五百塊,承諾下次來還可以免費就餐一次,他們這邊會提前付好款。

食客看了看那邊氣質不俗的男人,再看這排場,揣著五百塊,倒也不在乎這二十塊的鹵肉飯了,對方態度又誠懇,心裡擔驚受怕的火氣和好奇心迅速被撫平,紛紛擺手表示沒事,陸續離開。

很快館子裡就沒了無關人士,保安在陳秘書的示意下關上門,兩個人壯碩保安就能把透明玻璃門堵得死死的,讓外麵的人看不見裡麵發生了什麼。

李明豔摟著女兒,驚疑不定的看著這一切,盛給葉滿的鹵肉飯受驚灑了一地。

葉滿漸漸恢複了理智,腎上腺素飆完,好不容易強撐出來的一口氣泄了,這會渾身都軟得發抖,全靠身後的人撐著。

細細的顫抖隔著一層又一層衣物,傳到徐槐庭的身上。少年帶著那麼一絲還沒消解完全的不情願和怨氣,跟片羽毛似的又輕又軟地靠進他懷裡,總算想起來什麼似的細聲細氣“啊”了聲。

弱弱轉了下手腕,可憐兮兮:“好疼。”

還知道悄悄丟了手裡的凶器,雖然眾目睽睽之下,無異於掩耳盜鈴。估計他自己也知道這一點,尷尬得耳朵微微泛紅,撇開了臉。

徐槐庭不知怎麼,忽然就有點想笑。

他既然鬆了會弄傷他自己的凶器,徐槐庭沒道理一直抓著他不放,當下鬆了手。

李明豔遲疑出聲:“小滿?”

葉滿腿還有點軟,他當然也是怕的,隻是葉國文的事遲早都要處理,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

眼下計劃告吹,他有些頹然地坐扶著卓沿坐下,艱難揚起笑臉:“不好意思啊,李姨,打攪了你的生意,還浪費了你給我盛的鹵肉飯。”

說到後麵,委屈意味越來越重,仿佛浪費了李明豔給他盛的飯,比什麼都讓他難過一樣。

李明豔受驚的心跳平複下來,知道葉滿家的情況,對發生的事也不算沒半點頭緒,看葉滿這副樣子,又心疼起來,忍不住嗔怪道:“一碗鹵肉飯而已,什麼浪費不浪費的,你等著,姨再給你盛一碗!”

她遲疑著看了眼葉滿身邊站著的那個非富即貴的男人,剛才就是這人忽然衝進來,製止了葉滿的動作。

對方注意到她的視線,微微頷首。

李明豔鬆口氣,放了心,轉身進了後廚。

被按在地上的葉國文還在驚慌大喊:“報警!我要報警!葉滿是瘋子,他是瘋子,我要告訴池家人,他這樣的人就該被送去精神病院關起來!關一輩子!”

他說起自己從小養到大,給他還了幾年債的兒子一點情麵都沒有,怎麼難聽怎麼誅心怎麼說。

葉滿肩頭顫了顫,戾氣一閃而過,想到不知打哪冒出來攪局的活祖宗,又不得不壓下怒火,流著淚說:“我沒有,爸,你誤會了,你怎麼能這麼說我,你可是我爸啊,你這麼說,太讓我寒心了”

比賣慘,葉國文跟他根本就不是一個段位的。

就算誰都看見剪刀在他手裡,證據確鑿,他也有辦法讓輿論倒向自己。

他拚命讓自己轉動腦筋,努力想著該說什麼挽回這個局麵。

徐槐庭看了他兩眼,撿起地上的剪刀在手裡把玩:“剛才不是說想弄死他?”

葉滿僵了僵,弱弱說:“沒有,我不是”

徐槐庭捏著他的手穿過剪刀的兩個空隙,陳秘書安靜指揮保安把葉國文壓過來。

葉國文在一邊嚇得嗓子都破了音,徐槐庭在葉滿呆怔的表情裡,無聊地垂眼看他抓著剪刀的手指。

“剪刀得這麼拿,尖兒不是對著自己的。”

“學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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