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na顯示，組成沙發的人皮，並非由五組不同dna的人製成。
也不是十組。
而是
整整三十一組！
當這個數字出現的那一刻。
現場，霎時間陷入一片寂靜，所有人鴉雀無聲。
趙海龍眼眸呆滯，雙眼暗淡無光，整個人仿佛丟了三魂，散了七魄。
這可不是血肉加工廠，那本來就正常死亡的人
這是遇害的！
這是刑事受害者，凶殺案件的死者！！！
李建業整個人仿佛直麵炸彈一般，渾身汗毛炸立，雞皮疙瘩起了一堆，心中不斷戰栗。
徐謔也揉了揉眉心。
法醫表情苦澀，但這就是現實，他隻能深吸一口氣，繼續開口道：
“昨晚，我先撿取了五個人臉的的dna，準備將屍體碎片進行分類。”
“但可惜，當我從其餘人體組織提取一部分化驗後，卻發現”
“dna不屬於這五張人臉中任何一個！”
“我以為是第六人，畢竟之前討論過，預測受害者人數不會少，在十人左右，可隨著時間一點點推移”
“三十一組！”
“我很確定，你們從小區中搬來的屍體，至少包含了來自三十一個人不同的身體組織！”
說實話，單看這些信息其實並不稀奇。
為什麼？
這麼說吧，你在學校教室掃地，掃完後，握著一把頭發，裡麵擁有的dna至少幾十組！
所以，不能單單隻看數量，還要看這玩意是從什麼地方上捕捉到。
警方從小區帶來了什麼？
頭發？
不，是皮。
是凶手從受害者身上剝下來的皮！
什麼人的皮會他人剝下還不會報警？
死人！
即便是活剝，那在剝完後，也離死不遠了。
三十一組不同dna啊
哪怕是礦難所造成的事件，也足夠轟動都城了！
更彆說，還是謀殺，且還是十分殘忍的謀殺。
“怎麼辦？”
趙海龍滾了滾喉嚨，他的思維徹底淩亂了。
“還能怎麼辦？”
“破案唄！”
李建業倒是經常受這樣的刺激，所以也很明確的知曉該怎麼解決。
無非破案，將人抓捕成功，將真相還原！
可問題就是這個。
“怎麼破案？”
“凶手大概有兩人，這兩人的信息卻又完全矛盾，短時間內壓根無法將所有信息理成一條有用的偵查線！”
趙海龍沉聲說道，絞儘腦汁的思索辦法。
“死者的報警電話呢？”
徐謔又問。
趙海龍回過神來。
之前他們猜過，受害者人數可能在十人左右，所以報警電話很難瞞。
極有可能，在遇害前，警方曾接到過屍體身份的失蹤立案。
“那五張臉我找技術專家還原過了。”
趙海龍搖搖頭，歎著氣開口道：
“有他們的畫像，很清楚，不出意外應該和生前的長相相差不了多少。”
“警方現在正在挨個和失蹤電話的進行對比，但海量的報警電話很慢！”
眾人沉默。
刑警查案就是這樣，在科技不發達的時間段，你想比對失蹤人口隻能靠人工，肉眼來比對。
一些案子動輒便跨越幾年才偵破。
其中，警方為了偵破這案子可能肉眼比對了上萬份文件！
留給魔都的時間不多，至少上頭不會給慢慢查案的時間。
“可惜，如果能找到屍體的拋屍地點就好了！”
李建業忽的歎了口氣，攥緊拳頭，不甘的砸了砸牆麵。
如果知曉屍體，他們能乾什麼？
套入公式！
遠拋近埋！
通過現場，思考凶手居住地是否距離拋屍地點遠又或是近，之後根據線索進行一點點的篩選。
同時，拋屍地點極有可能隱藏著對方大量的信息。
甚至，凶器存留在現場也不是沒有可能！
但可惜
“那老頭是個傻的。”
趙海龍歎了口氣。
他滿臉苦澀。
老頭是個傻子，是個瘋子，對方壓根就配合不了！
這怎麼查？他估摸著都不理解警方說的話！
若是裝的還好，他們還能想辦法撬開嘴拿信息，可對方真的沒裝
“這怎麼撬？”
用網上說的，蒙著被子給兩橡膠輥？
還是說，讓你瞅瞅燈泡亮不亮？
彆管什麼手段，傻子瘋子也不吃這一套啊！
這種情況下，還想讓對方給警方透露信息，帶去拋屍現場的話
無異於登天之難！
但是
天無絕人之路！
“我倒是有一個，不是很道德的想法。”
恍惚間，就在眾人沉默時，徐謔的聲音忽的響起。
不是不是很道德？
都什麼時候了？
眼下這又是什麼級彆的案子！？
彆說道不道德了，隻要你能破案，你讓趙海龍給你磕一個他都樂嗬嗬的搶著磕！
“什麼辦法！？”
趙海龍仿佛一個陷入泥潭中，不斷陷下的亡命之徒，此時抓住突然出現的救命稻草，那雙眸子死死盯著徐謔不願挪開。
“讓乞丐帶咱們去找！”
徐謔開口，篤定說道。
讓乞丐帶著走眾人一滯，眉頭皺起。
這繞來繞去，怎麼最後還是繞到了這死胡同？
乞丐是瘋子，他不會說話，聽不懂警方的話啊！
但考慮到對方的人，他們又遲疑了。
徐謔總不能焦頭爛額到連這點信息都注意不到吧。
如果注意的到，那還說這番話
趙海龍眯了眯眼，“細說。”
“讓乞丐開口，警方去抓，這並不屬於對方帶警方抓捕，隻是警方主動抓罷了。”
“而真正的帶警方”
說著，徐謔眯了眯眼，“今天”
“早飯有給過他嗎？”
趙海龍不明所以，搖搖頭。
“還沒到他開飯點呢，肚裡最多就昨晚喝的一點粥。”
“好。”
徐謔點頭，深吸一口氣。
“等。”
“等到晚上！”
“把他放出來，到時候他會給警方帶路的。”
刹那間，現場所有人愣住，滿臉疑惑。
一個瘋子如何帶路？
很難帶，但如果說，對方的本能活動中，包含了警方要找的地方呢？
乞丐雖然瘋，但他有一套自我運轉，存活在這個世界的一套邏輯的。
他存活的邏輯是什麼？
是去撿廢品，廢品可以換錢，錢又能換取食物，食物能抵消他的生物饑餓感！
他的大腦沒辦法思考這麼多，所以，日複一日的，基本都是如此畫麵。
那麼，此時再思考一下。
警方所需要他透露的地點在哪？
在一個拋屍地點！
而乞丐，這個自我邏輯封閉的人，他會莫名其妙，沒有目的性的，主動前往某個地方撿取屍體？
不會。
那會乾什麼？
剛才說了，撿廢品！
換句話說。
對方是在維持原本便一成不變的生活情況下，順著原有的軌跡，找到的屍體！
那麼這一刻，兩個不同的信息點，此時逐漸吻合。
拋屍地點就藏在他的日常軌跡當中！
“正常來說，讓一個瘋子說出自己一天的所作所為很難。”
“可他是個有邏輯的瘋子。”
“既然有邏輯，那麼便必然存在‘因為’‘所以’這兩個詞。”
“他是因為什麼，才會選擇去進行日複一日，重複動作的？”
晚上，幽暗的小巷子內，一道聲音幽幽響起。
因為什麼？
邏輯是個閉環，看他最終的目的即可！
最終目的是為了抵消饑餓感。
換句話說，他是因為餓了，所以才會去撿廢品換食物，而也就是這段過程中，遇到了受害者。
那麼，警方是否可以
“讓他再餓一次？”
隨著這句話的落下，所有人滿臉錯愕。
三月十七日，晚上十一點半。
趙海龍李建業等人愣愣的看著徐謔。
這一刻，他們隻覺得頭皮發麻。
觀察邏輯，剖析邏輯，運用邏輯！？
尤其是趙海龍，他從另一個人身上獲取信息的固定思維便是審問，如果審訊不出，基本沒什麼用。
可徐謔不同。
原來，獲取信息還可以這樣！？
“隻是有點欺負傻子的意味。”
徐謔摘下嘴裡的煙，看著遠處，蹬著三輪車，拿著麻袋不斷挑挑揀揀的乞丐，歎了口氣般說道。
確實有欺騙傻子的意味。
但三十一組dna壓在所有人的腦袋上！
這就好像是個大山，不斷排擠骨骼的空氣，讓你感覺肩膀越來越重。
至於，乞丐撿廢品的地方有點多怎麼辦
查唄。
案發現場可比查檔案好查多了！
數量雖然多，可再多又能多到哪去？總比檔案上那讓人頭皮發麻的數量少吧！？
挨個搜查便是。
警方也確實是如此做的。
一晚上的時間，他們將乞丐走過，任何可以藏匿這玩意的地方都列為重點搜查地點。
所以
很快。
三月十八號，中午十一點半。
“找到了！”
隨著辦公室傳來一道大喝，眾人一滯，緊接著便再次坐上警車，投向一線。
警車僅僅隻行駛了二十分鐘，最終，停留在一處大型廢品站中。
這裡位於魔都的郊區附近，與小區的直線距離有十餘公裡。
附近基本都是些工廠，沒有多少居民居住，即便有，那也是個人自建的平房。
現場空曠無比，隻有空地上那一堆又一堆的垃圾是那麼的顯眼。
此時。
垃圾場內早已被警方控製。
騎著三輪車的乞丐還在角落中嘿嘿撿著什麼，好像以為沒人發現的了他。
現場警方湊到眾人麵前。
沒說什麼彆的，隻是往布料區那邊湊了湊。
三月中下的日子，蒼蠅已經逐漸露頭，但也不算常見，哪怕是垃圾站也沒多少。
可在某處區域
竟嗡嗡盤旋著數不清的蒼蠅！
“查清了，乞丐確實是無辜的。”
“這人盯上了兩個垃圾場。”
“平日裡，在第一個垃圾場偷點東西拉第二個垃圾場裡賣，又在第二個垃圾場裡偷點，拉第一個垃圾場裡賣。”
“他就這麼來回搗鼓”
眾人嘴角一抽，看著那依舊鬼鬼祟祟的乞丐，也不知該說他鬼點子多，還是說點其他的了。
徐謔搖搖頭，將注意力重新放到案子上。
屍體找到了。
果真藏在垃圾場裡！
徐謔眉頭皺起，戴上手套，伸出手，在警犬犬吠的地方稍微搜查，片刻後
一張腐爛的不成樣的皮出現在手上。
爛肉很惡心，讓人看一眼便反胃的那種，同時，還有不少的孔洞。
孔洞密密麻麻，就好像，這張皮上有了個蜂窩，而裡麵便是蛆蟲殼。
這是一張臉！
徐謔用手，將腐爛臉皮上，那白花花、蠕動的蛆蟲掃落，左右看了片刻，遞交給趙海龍。
垃圾場老板在一旁瑟瑟發抖，不知道自己這小廟哪裡引來了這麼多的警察。
趙海龍揮揮手，找人將其帶走。
片刻後
“還是沒有屍體！”
徐謔詫異了，左右掃視，“凶手將屍體藏到了哪？”
“還是說已經碎屍了！？”
毀屍的難度比藏屍要大，但做的也足夠徹底，早年間一些人之所以不被抓到，便是具備能將屍體毀的渣都不剩。
垃圾場隻有人皮。
並沒人皮下的屍體！
這就很迷惑了。
先不提屍體去哪了。
單單是人皮，為什麼會出現在垃圾場，這問題就足夠讓所有人沉思。
“人皮的製作和掌握權，是與第二凶手，具備一定縫紉水平的人有關。”
“對方的縫紉手法，表現出一定小心翼翼，珍視這玩意的心理情緒。”
“但這些皮的最終對待方式”
徐謔頓了頓，腦子裡浮現出幾個問號。
“卻是歸於垃圾場？”
“這不對勁啊，心理轉變的如此之快？”
“發生事了，他一定是發生了一些事，才會導致其態度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而和這些人皮有關的事能是什麼事？”
趙海龍李建業百思不得其解。
從一開始，這案子就仿佛個迷霧，各個相衝的信息籠絡著警方，每一步行走都十分艱難。
第一凶手與第二凶手目的不同、第二凶手前後反差、死亡人員全是女性
“所以這些人皮是對方丟的？”
徐謔忽的又問。
是嗎?
那也太隨便了吧！
這可是人皮，人皮！
殺完人，剝下來的皮，就這麼隨便丟在垃圾場裡！？
難道對方就不怕周圍人發現？
還是說對方是個瘋子！？
可如果說，不是對方主動丟的這就不怎麼可能了。
他人介入導致的這玩意丟失？誰介入的？為什麼介入？誰有這個能力！？
“所以很有可能，是對方自己故意丟的！？”
李建業震驚了，下意識看了看周圍的人皮。
凶手不在乎這些東西被人找到？
徐謔皺起眉來，思索片刻後道：
“李隊。”
“嗯？”
“你聽說過，一種潛意識的心理嗎？一種可以當著他人眼皮子底下，瞞天過海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