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神探的形成一般分為三種。
一種是假神探，不看證據不看過程的那種。
剩下兩種則是真神探，一種形成是天生的，也就是所謂的天賦。
天賦這東西很玄，尤其是刑偵當中，任你想破腦袋都捉摸不透的迷案，在對方眼中可能就是個破洞百出的篩子。
最後那個，則是用數不清的案子刷出的經驗神探。
正如一篇電影裡的一句話，‘當你辦過一千起案子，這世界上也就沒有所謂稀奇的案子’。
徐謔一直以為自己是第二種天賦型。
但他現在覺得自己還是經驗居多。
在任務出現後，極短的時間內
他就揪出了‘幕後凶手！’
“說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害，還能怎麼回事，就這麼回事唄。”
當天，三月八日，中午十二點。
好佳肉食品店內，一道道人影在不斷的走動著。
幾個身穿警服的警察在店內角落搜查著什麼，或是拿著放大鏡，又或是手握捏著，甚至是趴地搜查。
王超站在店門口，臉上帶著笑。
邊招呼邊散煙。
“都彆客氣彆客氣，回到這就跟回家了一樣，不用躡手躡腳的！”
“彆害怕碰壞了什麼，該查就查！”
張梁：
看著麵前毫無心理負擔，臉上甚至還掛著淡定笑容的王超，張梁嘴唇蠕動片刻，卻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這孫子
看樣子是已經習慣了。
最終，隻能歎了口氣。
“案件過程是什麼情況？說出來我記一下。”
“剛才不是說了嗎？”
“複數一遍。”
“好。”
王超沒在意，思索片刻，熟練的開口道。
“三月九日，早上九點十三分，天氣晴，張某和李某走進了店內，對方”
說出的話很正常。
但周圍幾個警察卻忍不住扭頭回來看，眼神很是古怪。
片刻，張梁點點頭，示意自己了解了，轉身便讓對方哪涼快哪待著去。
沒什麼有用的信息。
那奶孫兩人也隻是純來訛錢的，壓根不知道吃到的是什麼。
店內也沒監控，購買的過程也沒被錄下。
不過
“大概率不是店內死的人。”
一道聲音忽的開口。
張梁側身看去，發現是背著單肩包，一身便裝的徐謔。
“你怎麼來了？”張梁眉頭一挑。
“超子打電話了，語氣很殷勤，我不用想就知道他沒憋好屁。”
徐謔無奈的說道。
隨即擺擺手，將話題扯回正軌。
“不是店內死人？”張梁回想著剛才的話，琢磨片刻，開口詢問道：
“怎麼說？”
“肉食店不是獨立的存在，裡麵所售賣的東西大多都是肉聯廠供應。”
徐謔開口說道。
肉食店裡的花樣很多，有鹵肉，也有臘腸等東西，同時還會販賣一些菜品，比如豬腳飯一類。
這就導致正常情況下，這麼多花樣後廚是不夠用的。
而之所以能達成，那便是因為
“像是臘肉，基本是肉聯廠灌完肉後，拿到店內進行的蒸煮陰乾。”
徐謔思索著。
臘肉的量很大，並且店鋪不止一個，統一供貨是最好的選擇。
所以
“如果死者是在店內死亡，那沒道理身體組織會在不破壞臘肉表麵的情況下進入裡麵。”
當然，也不是說完全沒有概率，隻是概率稍小而已。
肉食店內的肉都是提前處理好的，但難免也會有血跡。
後廚雖然看著乾淨，可魯米諾一灑，大量的熒光肯定會浮在臉上。
而這些血跡導致的熒光，幾乎大多都是處理肉食所留下，在其中即便混淆著死者的血也無法驗證。
所以在死人的基礎上，凶手可能會利用這一點進行偽裝。
不過之所以能將這個可能打成小概率的原因則是
“絞肉機可沒辦法處理骨頭。”
徐謔緩緩說道。
一旁的張梁點了點腦袋，確實是這樣沒錯。
後廚沒有專業的設備，即便可以完成灌肉，但骨頭的處理卻是個難題。
絞肉機攪碎？
這玩意可攪不碎！
所以，店內真有命案，那骨頭絕對藏不住，可想要轉移，轉移過程中又會留下大量的痕跡。
這一點警方沒查到。
“去肉聯廠吧。”
徐謔開口說道。
他抽了抽鼻子，沒嗅到什麼氣味後，轉身便向著警車走去。
身後的幾個警察驚疑的瞅著他的背影。
“老大，這人什麼來頭？”
有人湊到趙海龍麵前小聲詢問。
之前的案子，徐謔倒是沒怎麼露麵，基本沒多少人知道。
“管那麼多乾什麼！？”
趙海龍嗬斥一聲，“好好查你的去！”
言罷，便向前跟上。
他很著急，但也不是特彆著急。
急是因為案子問題，電子幽靈案剛結束，還沒幾天呢，人肉案又出了
不說上頭的想法，單單是魔都警察自己，聽著就感覺彆扭！
至於不急則是因為至少不像電子幽靈案那樣，會產生嚴重的輿論因素！
趙海龍如此想著，心裡倒是安穩了不少。
隻不過，他路過王超時，忽的頓住。
趙海龍皺著眉，上下打量著王超。
“嘶~”
“我怎麼覺得你有點不對勁呢。”
不是說嫌疑。
而是
人有點古怪。
來魔都第一天，找了個合作人。
前腳找的，後腳合作人被炸死了。
前不久盤下個廠子。
店鋪早上開的，案子也是早上立的
這對嗎！？
王超撓了撓腦袋，“這不對嗎？”
“這哪對了？”趙海龍驚奇的看著他。
他總覺得哪裡怪怪的，但細細想去，卻又不知該如何說清楚。
隻能上下打量王超一眼，嘖嘖稱奇，緊接著轉身離去。
上了警車。
警車一路向著肉聯廠的位置前去。
那裡也早就被警方控製住，此時裡裡外外都是警察。
大概在下午一點的時候，警車停下，眾人打開門走了下來。
“人手有點不夠用啊。”
一下車，看著肉聯廠的規模，趙海龍稍微有點咂舌。
肉聯廠很大。
這玩意和普通的屠宰場不同，肉聯廠可以看成是一個小循環。
從屠宰，再到食品加工，以及銷售等，基本都有參與。
甚至是養殖！
現在的時間是三月份，肉聯廠裡還有一大批豬牛羊沒賣掉，這些家畜待在圈裡，看到警察在麵前走過，隻是默默吃著草。
單單是一個家畜的區域警方的人手就有點捉襟見肘，更彆說整套流程了！
“再去聯係局裡，調些民警過來協助一下。”
趙海龍小聲對著周圍人吩咐一句。
接著便看向前麵，正在觀察著什麼的徐謔。
“怎麼樣了？”趙海龍邊靠近邊詢問。
“不好查啊。”
張梁看了周圍一眼，咂舌搖頭道。
這裡到處都是大型機械設備，像是解剖的，剝皮的，甚至是絞肉碎骨的設備應有儘有。
“處理一頭活牛，時間大概在一小時左右，更彆說人了。”
徐謔左右觀察了一下。
他伸手，摸了摸碎骨頭的機械。
“甚至這還是為了利益最大化，需要剝皮，放血等緩解的情況下。”
“如果我是凶手，我隻想藏屍的話”
“二十分鐘？從殺人到解決屍體，二十分鐘遊刃有餘。”
這番話落下，周圍沒人反駁。
確實，處理活牛需要必要的流程，像是放血，如果不等上幾十分鐘放血，壓根就賣不掉多少肉。
但人就不一樣了。
徐謔完全可以將人直接殺了，然後一股腦丟進碎骨機裡。
“這樣誰都看不出來，包括警察！”
“從臘腸製作和儲存時間來看，死者死亡至少有兩個星期。”
“兩個星期內沒有任何一個報警電話表明對方死亡，若不是有人想訛錢，那估摸著十年後也不會有人發現。”
換句話說
“對方處理信息做的很好當然，也可能不需要處理信息。”
“不過無論怎麼說，將人灌成臘腸，對於一個想隱藏行蹤的人來說，有點多此一舉了。”
徐謔看向一旁大型粉碎機。
肉聯廠的業務很多，他們會榨乾牛馬身上的每一滴血。
即便是骨頭也是一樣！
這機械就是專門用來粉碎骨頭的，粉碎後會被製作成飼料，之後用於各種牛馬的日常飼養當中。
你能從一個飼料裡，看出原材料是個人嗎？
不會的。
“這裡沒有骨頭，凶手大概處理了，能處理的方式無非是藏和銷毀，藏屍沒道理不被發現，那就是銷毀。”
“銷毀骨頭隻能是粉碎，既然他能粉碎骨頭，為什麼”
說著說著，徐謔忽的將目光投向現場。
他看著張梁和趙海龍的眼睛，逐漸掃過其餘警察。
徐謔提出了第一個問題。
“為什麼不將肉一起粉碎！？”
張梁眉頭皺起。
他想找個理由，卻始終找不出。
是的，骨頭都碎掉加工成飼料了
為什麼血肉不可以？
為什麼內臟不行！？
這樣不僅更省事，還更容易隱藏行蹤。
畢竟，人吃了臘肉覺得不對勁會說話，但牛馬可不會。
並且，人能分辨出吃的肉是什麼肉，那能通過看飼料，分辨出飼料的原材料嗎？
除非
“他故意的？”
趙海龍脫口而出。
幾十年的刑偵經驗告訴他，這是凶手故意的！
為什麼？
因為太繁雜了。
有句話說得好，初生牛犢不怕虎。
這玩意有一種理解方式，即是你的認知不完善，思考的東西很少，覺得和貓咪一樣，於是就不害怕對方，便莽了上去。
而如果你對老虎有個全麵的了解，又必須去殺它，你會怎麼做？
買裝備，布置陷阱，招募人手，提前搜查
繁雜！
很繁雜！
思考，就是個很繁雜的事情，你可能思考後也會做出簡易的行為，但繁雜且有目的性的，必然是經過了思考。
“他故意的？”
“為什麼這樣？”
“針對死者，還是針對顧客，又或是警方？”
張梁立馬聯想到什麼。
臘腸能影響的無非就這幾種。
他的目的必然藏在裡麵。
挑釁警方？不太像。
有點變態，卻也不是沒有。
北方有個案子，案件凶手因頭疼無法治愈，去找了大師算命，大師說吃什麼補什麼。
很變態，可在東國這個人口基數下，也算不了什麼。
“先查清死者的身份再說吧。”
徐謔開口說道。
周圍人點頭，很是認同。
矛盾都是基於信息的衝突才出現的。
眼下他們連死者是什麼身份都不知道，怎麼可能推的出凶手目的？
隻需要記住，
至於死者的身份信息能不能查出來
好查的。
為什麼？
警方掌握了一顆牙。
一個牙能看出的東西可超乎你的想象！
“我們通過牙齒的磨損程度，判斷死者不對，應該是受害者。”
“受害者年齡在三十歲到三十五歲之間。”
“牙槽骨密度相對較高，磨牙牙冠寬度、牙尖高度以及牙根長度尺寸較大，判斷性彆為男性。”
“其牙齒健康程度較好，判斷對方生活環境應該高於普通人”
“遇難後，警方沒有接到與之符合的報警電話，判斷對方應該獨居，單身。”
“當然，不排除其家人同樣遇害。”
“最終，根據以上行為，我們鎖定了”
下午，五點。
僅用了四個小時，趙海龍便掏出一張照片放在眾人麵前。
照片上，是一個男人，一個中年男人，戴著眼鏡，長發，笑起來看起來溫文儒雅。
“肉聯廠的高管，廠子總經理！”
“我們做了dna的比對，確認此人便是源頭！”
這人是總經理，名為孫樹明。
殺一個肉聯廠的總經理做什麼！？
眾人想不通，更想不通的是，經過走訪調查發現，這人的性格還算好，從來不與他人發生矛盾。
沒有矛盾，為什麼殺人？！
最關鍵的是
“廠長呢？”
“總經理消失，廠長怎麼不報警？”
張梁納悶了。
到現在他們都沒看到廠長
“廠長有行動的。”
徐謔開口，看著他們道：
“孫樹明消失沒多久，廠長就以極低價格將廠子販賣。”
廠子販賣的時間和死亡時間太近，這實在無法讓人不聯想。
但問題在於
“他為什麼不報警？”
徐謔眯了眯眼。
以及
“他現在”
“人在哪？”
對方是凶手？”
如果是，那還好，可以直接抓人，如果不是還不報警，甚至現在還消失
那他
會在哪？藏起來了？還是說
被胃液融化了？
這案子凶手有點變態啊。
“想辦法把他查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