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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艙中,朱肅正坐在案幾後頭,捧著一本話本雜書在讀。眼見鐵鉉麵色古怪的進來,遂放下書問道:“怎麼,戰事結束了?”
“是……看來,此戰結果,已在殿下您的預料之中。”鐵鉉麵容依舊古怪。
“我明軍仰仗戰船之利,於當世海上,幾無可敵。此戰自是沒有懸念。”
“是,……雖是如此。”鐵鉉想了想,終究沒有忍住。“可殿下,李小公爺的戰術,是否也在您的預料之中?一戰便花用去這般多的炮彈,是否太過浪費了?”
“若由學生指揮,必可省去不少花銷……”
朱肅嗬嗬一笑,擺了擺手。“精打細算,固然是好。我知你是顧慮我們深入敵後,有彈儘糧絕之憂。”
“但我們來此,就是要喧賓奪主。既要喧賓奪主,不先聲奪人,那怎麼成?”
“那群西夷膽氣不俗,初次見識火炮,竟就敢迎頭衝鋒。足以證明,西夷之中,亦有頗具心氣的英雄人物……既如此,我們就要將他們的心氣按下去,將他們的腰杆打下去!”
“不如此,怎麼喧賓奪主?唯有一次就將他們鎮住了,我們才有立足之機!”
“為此,便是用儘了炮彈,也無不可。”
朱肅說的淡然,詞句裡卻儘是冷酷無情之意。
鐵鉉默然,他明白了朱肅的意思。與其摳摳索索節約炮彈,防備著西夷們一次次打來,不如一次性將他們打服,打趴下,打到他們自此不敢正視明軍天威,自此看到明軍,隻能俯首稱臣。
這也是朱肅一開始的決斷。
“隻是,殿下,而今不過初戰,您想一戰立威,該擇眾目睽睽之時而震懾之。與其在此大耗炮彈,不如圍點打援,圍住敵人海港,挫敗其援軍,迫其簽訂城下之盟……這才是萬全之策。”
“現在即使勝了,所震懾者,也不過這些殘兵敗將。即便勝了他們,不過也隻是打一勝仗而已。全局與小勝一場並無不同。為了這些注定失敗的敵人,殿下卻容許李小公爺如此靡費?學生實在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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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移事易,計謀亦需要因時製宜,豈可古板?”朱肅笑道。“先前,確實是想著通過一次震撼人心的大勝,來震懾西夷。那麼按你所說,圍點打援,把事情鬨大,確實是最好的方略。”
“但而今,事情卻有不同了……你沒發現嗎?對方的船隊裡,有一隻大魚……”朱肅道。
“大魚?”鐵鉉又是一怔。
“對,大魚。”朱肅點點頭,眼神之中,異常的篤定。
“一個小小的海港,卻有這般多的艦隊。以一船之勇,就能使得所有戰船奮起反抗……”
“這樣的船上,怎麼可能是平凡人物?此人必定在西邊有著不菲的聲望。”
“若能擒住這樣的大魚,其作用比覆滅幾支西夷部隊,更要大上許多。”
“為此,即便是耗費些彈藥,也是無妨。不耗費彈藥,將其周邊的敵船擊毀,我們又如何能靠近其左右,將其生擒?”
“若是真能一舉擒拿個大人物,倒也並不不可。隻是,隻怕彼隻是一位尋常守將……”
鐵鉉仍有疑慮,那邊廂,李景隆已走入船艙來,對朱肅抱拳道:“五叔,我等已將敵船劫下。”
“那船上人員,已儘數生擒,如今已押至旗艦。敢問五叔,這些人該如何發落?”
朱肅“嗯”了一聲,旋即問道:“弟兄們傷亡如何?那船上,可有什麼首腦人物?”
“回五叔,我等並無太大傷亡。那船上確實有一位首領,我等登船時,船上的西夷皆為保護其死戰。有十餘名弟兄一時不慎,受了些輕傷……不過我等亦已將他擒拿,現下已在艙外。”李景隆道。
無人陣亡,朱肅倒是鬆了口氣。不過,即便是輕傷,也足以說明敵人驚人了。
要知道,海上接舷作戰,主打輕便,一般穿不得重甲。朱肅手下這支明軍,身上穿的卻是用上好的甲葉製作而成的魚鱗甲,比之尋常的大明重甲,亦不遑多讓。更彆提那些西夷海兵的中世紀皮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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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圍攻一艘西夷戰船,竟還有十餘人受傷。足以說明其抵抗之強烈。
“其餘人等送去船底艙中關押,至於那首腦,將其帶進來吧。”朱肅道。他對這條大魚寄予厚望,此時倒是有幾分想要儘快驗貨的迫不及待。
李景隆應聲退下,少傾,便帶著另外幾名兵士,押了那首腦進艙。應是經過了一番鏖戰的緣故,那西夷首腦蓬頭垢麵,一頭紅褐色的卷發打著綹子,臉上也是黑一塊紅一塊的,狼狽不堪。
不過,此人麵露桀驁,氣宇軒昂,一看就不是普通的魚兒。再加上身上那一身現在雖是破爛,但仍能看出乃是絲綢料子的罩衫,很明顯,這人是一隻十分有價值的大魚。
要知道,絲綢乃是大明獨有,再千裡迢迢運至西方,價值甚至高於同等重量的黃金。若非這西方的達官顯貴,何德何能能這一身絲綢衣衫?
“問問他,此人是誰。”朱肅對身旁的通譯道。明軍之中的通譯應命上前,將朱肅的問話翻譯了過去,那被兩名士卒押著的首腦一臉頹喪的仰起頭,嘰裡咕嚕的說了長長的一串。
那通譯一麵聽著,一麵麵色漸漸變得吃驚,漲紅了一張臉,竟一時忘了翻譯。李景隆皺了皺眉頭,不耐道:“你這廝,發什麼愣,倒是快些通譯啊。”
“噢,噢!小公爺恕罪,殿下恕罪,這夷人說,他,他是……”這通譯這才驟然驚醒,結結巴巴的將那長長的一段番語翻譯了出來:
“他說,他,他乃是阿方索四世之孫,佩德羅一世之子,費爾南多一世之弟,阿維什王朝的統治者,阿維什騎士團的領袖,葡萄牙帝國國王若昂一世……”
“這都是些什麼勞什子,這西番怕不是在消遣我等,此處又哪有這般多人……”李景隆怒道。
倒是朱肅,卻是又驚又喜,一時之間,竟是忘情的站了起來:
“什麼,他說,他是葡萄牙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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