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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初來人世的考驗(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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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曉曉夢見了父母和妹妹,他們的麵容模糊不清,但她知道那就是自己的親人。在夢裡麵,媽媽摸著她的額頭:“你不是答應我們要好好活下去的嗎……”

她狠命點頭,真的從沒想過死。

那個出租車司機突然在夢裡出現,臉上是嚇壞了的表情。“小姑娘,你也太坑人了。你在我的車上猝死,我是跟交警解釋不清楚了。”

“我活著啊!”

她登時驚醒了……一身的冷汗……

我是猝死的?

嶽曉曉身上裹著一床破棉被,土砌的炕,泥夯的牆,紙糊的窗格子被煙熏過,都是黑灰。頭頂上沒有現代社會的天花板,屋頂的瓦片都能瞧得見。

她躺在這個房子裡10天了,最早驚恐、茫然的種種滋味已經不在心底翻滾,但她還是沒搞清楚前世穿越的原因。

一閉眼一睜眼就穿越了,那她一閉眼睜眼還能穿越回去嗎?

10天裡,每當這種縹緲的渴望湧上心頭,她內心深處的另一個理智的聲音在嘲笑她:你不是說自己很強嗎?怎麼連接受現實的勇氣都沒有。

“阿措,白家哥哥不在嗎?”有個梳著雙掛髻的小丫頭推門進來。

阿措這個名字太怪了,她得反應好一會兒。

她躺在炕上微微抬頭。“不在,少爺出門了。”

小丫頭叫粉蓮,是林家大娘最小的閨女,性格做事跟名字不一樣,手大腳大,特彆利落。隻見她脫鞋上炕,先從窗戶邊取了個黑沙吊子,倒了碗水喂給阿措。

她一氣都灌下去了。

說起來那晚白明簡把她背回來,好說歹說將個郎中叫到家裡來看病。他手上的錢請不起好郎中,這郎中就跟治牲口似得,把她的身子扳起來,將斷骨對準,在身前身後各綁了個“井”字架,疼得她喊爹叫娘。

郎中嫌白明簡給的錢不多,連藥方都沒開,就讓她躺在床上養著,說能好不能好聽天由命。她躺了10天,其間喂湯喂飯都是隔壁的林家大娘代勞的。白明簡不會乾伺候人的活兒,自然他是少爺身份,也不能乾這個。一開始林家大娘感念朱氏心慈接濟過自己,熱心腸幫把手,給主仆倆做飯張羅張羅,但日子長了就嫌沒有酬勞,不肯來了。但她閨女粉蓮倒是一得閒就往他們屋裡跑。

阿措特彆盼著她來,恨不得一天講20個笑話勾著她來。

人有三急啊。

白家隻有兩間屋子,一間主房一間放著柴火、碾盤的小柴房,外邊有個不大點的院子。主房空空無物,除了炕和灶台,就是個雜木桌子,桌子上放著幾本書和筆墨紙硯。柔玄鎮是流放之地,教書先生很少見,開蒙的束脩貴的嚇人。朱氏是洛陽大戶人家的女兒,粗通詩書,自己在坊間買書教白明簡認字。

南牆上掛滿了白明簡的小楷,字寫得爽利挺秀,骨力瘦硬,一排紙箋下來,字是越來越好,宣紙的質地卻越來越差。

阿措趁著白明簡不在,讓粉蓮把桌子上的書本拿給自己看。

粉蓮盤坐在炕邊納鞋底,一邊說話。“這上麵有畫嗎?”阿措這十來天突然能說會道,嘴裡有無數有趣事兒。白蛇精水淹和尚廟救她相公,小豬八化成人形遇見了東海龍女……

“我正在找呢。”阿措貌似心不在焉地翻看《中庸》,手突然停住了……

她的心底卷起滔天巨浪。

刊印書籍的年號是“天通”,她發誓在曆史書上沒有讀到過!

粉蓮笑她翻書不認字是瞎翻,給她講在街麵聽到的——當今皇帝是玉皇大帝下凡,在位六十年,今年是皇帝八十大壽,年數都透著吉祥。

阿措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清朝乾隆皇帝是中國曆史上執政時間最長,年壽最高的皇帝,他活了八十九歲,在位卻隻有六十年,她這是穿到哪個層麵上了?

兩個玄色衣裳的差役從院子裡叫喊開來。“家裡有主事的漢子嗎?”

粉蓮捂住了嘴,不敢應聲。她娘說府衙的衙役全是壞人!

一個差役連叫了好幾聲,推門進來。“聽著有人啊。”

粉蓮出溜的躲在了被子裡。

阿措緊緊攥住拳頭,沒想差役探頭看著個人歪在炕上,摔簾子出去了。“大早上就碰見個病鬼,真晦氣。”

粉蓮在被窩裡瑟瑟發抖,把她也弄緊張了。

“官爺,耽誤您辦事了,家裡的男人上工去了。”阿措隔著破爛的窗欞,粗著聲音吼了一句。

原來是女人當家,差役不耐煩地從懷裡抖出個賬簿。“白昭仁家有田三十頃,今年一頃繳納差錢7000文,算下來是21兩銀子,七天裡把錢籌好送到衙門裡,遲了可沒功夫等你!”

“官爺,我家的田都賣了人,並沒有什麼田地。”

“賦稅冊上沒刪白家的名兒,那就得白家交錢。”差役懶得掰扯。古人買賣田宅都須官府加蓋官印,並繳納契稅錢,這叫“印契稅契”。典賣後田宅需從原業主的賦稅冊上刪除,重新寫入買受人的賦稅冊,這叫“讓割賦稅”。那幫地痞無賴逼著白明簡交田契,哪會經過官府轉移田地,他們的心思不外乎要白家再出血,把稅錢也替著他們交了。

差役走後,阿措震驚的沒緩過神,這古代社會黑的沒邊了。

遠遠傳來鄰家的林家大娘哭喊。“官差大爺,這是要將全家逼死啊。”她叫聲尖極了,連帶著各家都是雞飛狗跳的動靜。

粉蓮從被子裡鑽出來。“阿措你膽子真大,還敢跟官老爺說話。我娘說要是惹著他們,小命都沒了。”她慌裡慌張的穿鞋,要回家看看。

正說著,白明簡進了來。他一掀破氈簾,不知從哪兒帶了一股子寒氣,阿措打了個哆嗦。

“白家哥哥!”粉蓮的臉登時亮堂了起來,往她身前湊,噓寒問暖。

阿措在炕上算是看明白了,粉蓮頭上戴著隻紅色絹花,真的是特地打扮來的……

粉蓮好人當然是個好人,但不影響,她是為了來看白明簡的。

林家大娘殺豬似的叫喊在屋外響了起來,她哭她忙裡忙外一年的收成抵不了稅錢,十五兩能把人逼死,又把漫天神佛都罵一遍,連粉蓮都沒放過:“我命苦生下個賠錢的貨,自己家的活兒都乾不完,去彆人屋裡瞎折騰。小白臉能當錢使啊”。粉蓮噌的竄出去,著慌去捂自個娘的嘴。

屋子裡登時安靜地連根針掉落都聽得見。

白明簡的臉色灰白,阿措沒敢發出一點動靜。她跟他相處的十天,是特彆安靜的十天,他並不和她多說話,隻是一個人在屋裡想事情。

她來異世搞不清楚情況,她的小命都在這位小主人手裡,乖乖當啞巴。

林家大娘還在外邊,哭聲中的煎熬焦慮都帶著血腥味。

活不下去就要買兒賣女?

她的心沉底了,白家家徒四壁,她這個女奴可能是唯一的財產。

其實她想多了,她還要慘一點,在柔玄鎮生病不能乾活的奴婢沒有價值,不值一文錢。

白明簡先開了口:“阿措,官差說要收多少錢?”

“二十一兩。”

在如死一樣的寂靜中,他緩緩點了點頭。

他從後背的褡褳裡掏出一條狹長的豬肉來,像是在自言自語說道。“賣肉的屠戶說喝肉湯長骨頭。”

阿措咽了口水,粉蓮誇的不過分,這個小少爺冷冷的不愛理人也沒啥,心腸真是極好的。

可豬肉吃得起嗎?

粉蓮給她算過賬,如果是豐年,一頃能收10斛粟豆,拋去租鋤,牛種的費用,10斛粟豆最多值錢8000文。也就是說在收成最好的年份,頂多能抵去官府賦稅費用,像林家大娘這樣的麻利人還要緊巴巴的過日子。

“謝謝少爺。不是……你等等!”阿措正要表達奴婢的感恩戴德,就見他從屜子裡找出把剪刀來,比量著胸膛,說話就要刺下去。

明晃晃的剪刀晃得他的臉色白的嚇人。

“螻蟻尚且貪生,不至於啊。”阿措嚇死了,揮舞著雙手,忍痛強要坐起來。

他瞅著她。

“真不至於,不就是錢嘛。”阿措心想必須穩住,你對我太重要了,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就沒人上門管我的死活了。

“你能弄到錢?”他一臉狐疑。

“我……能。”

“怎麼弄到?”。

阿措卡住了,一文錢難倒英雄漢是古今皆通的道理。

過了很久。

她牽動痛處,摔躺回去。

“少爺,你相信我嗎?”

阿措感覺脖子上一涼,白明簡鑽進自己的被窩,雙手掛在她的脖子上。

這是相信的意思?

白明簡緊緊摟住她,額頭在她的肩窩處蹭來蹭去。阿措聽到他在輕輕的喊娘。

她閉住了嘴巴。

時間慢慢過去,他越摟越緊,聲音也越來越低。她不自在,卻也突然明白了這個小男孩的心情,父母去世,舉目無親,家裡隻有她一個活物。

她看著頭上的橫梁,想象著自己不是個人,而是一條金毛。

白明簡心情糟糕透了,洛陽白家早就和他家斷了香火同族之情,但外婆家竟然也是許久沒有消息了。白家往常雇人種田得來的收成不夠嚼頭,娘家太太牽掛出嫁後一塊流放受苦的女兒,總托人帶些銀兩接濟他們母子,朱氏這才勉強將日子維持下來。

他這幾日站在城門口向商隊到處打聽洛陽的消息,毫無進展。以前朱氏手頭寬裕,救濟過街坊鄰裡,他臉皮薄,直到今天才鼓起勇氣向他們借錢,但那些得過好處的人碰見他不等開口就躲著走開,還有彆的潑皮戶聽說宋三訛著了田地,也上趕著說他爹欠了他們的錢。

他悶悶回來,可誰想到進家又多了二十兩銀子的債務。

二十兩,一個他根本無法想象的數字。

悲痛和恥辱壓得這個少年喘不過氣,本以為爹娘舍他而去,就是最痛苦的事情。沒想到以後度過的每一天都是更艱難的開始……

“螻蟻尚且貪生,是什麼意思?”白明簡問道。

“螻蟻尚且貪生,為人何不惜命。”阿措呆呆地看著房頂。

他的嘴角牽動了下,卻笑不出來。“阿措,你是覺得我要自儘?”

他拿剪刀比劃,是狠勁上湧,想著誰再看他好欺負,他就跟誰拚命。

“我不會死的。”他不需要一個奴婢的可憐。

“我也不會死的。”穿越之後生存成狂的意誌不滅,阿措相信她至少要比原身強點吧,一定能闖出條活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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