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葬?殉情?
不。
我怎麼可能做那樣的傻事?
如果我真的隨著柳璟琛一起去了,那他這段時間的堅持與籌謀,又算什麼?
我得活著,並且想儘辦法也讓柳璟琛活著。
這樣想著,我便對柳君乾說道:“大哥不肯給我蛇香也行,我會在十五日期滿之內回來的,在這之前,還請大哥幫我守護好冰封陣法,護柳璟琛周全。”
柳君乾看我去意已決,也不再勸我,轉而問道:“狐仙爺是跟蓁蓁一起走嗎?”
“分開走。”胡雲璽說道,“大族長不會輕易放過我的,他一定會派人在半路上堵我,跟蓁蓁她們一起,今夜我們誰也走不了。”
這的確是一個大問題。
柳君乾衝外麵用力拍了拍手,一個穿著青色長衫的男人走了進來。
男人無論是從身高還是體型上來說,都跟胡雲璽很像很像。
如果不是他臉上戴著一張黑色麵具,胡雲璽又好端端的跟我們坐在一起,離遠一點兒,特彆是在夜裡,從背後看去,真的會把他誤認成胡雲璽的。
他一進來,柳書禾就湊近我,小聲讚歎了一句:“這男的身材好棒!”
我回了一句:“不是跟胡雲璽差不多嘛?”
“哪裡差不多了?”柳書禾辯解道,“他應該比胡雲璽還高兩厘米的樣子,你看他袖子下露出的手臂,那青筋,那線條感,臭狐狸略遜一籌。”
柳書禾對身材這麼敏感的嗎?
我看著她盯著人家打量的那雙眼睛流光溢彩,猛然間意識到了一個問題——怪不得書禾一直看不到身邊陪伴著的大力。
書禾自己有一米七出頭,大力隻有一米七四,精瘦精瘦的。
而書禾明顯更喜歡眼前這種又高又結實的男性。
我再想想小二舅,小二舅也挺高的。
我正胡思亂想著的時候,柳書禾忽然撓了撓頭,眯起眼睛說道:“咦,這人我怎麼感覺在哪兒見過?”
我剛想仔細問問柳書禾,就聽柳君乾說道:“今夜你們分兩批離開,狐仙爺你先從後門出,一個人悄悄走,彆驚動任何人,蓁蓁你們稍後從前門出,龍影隨你們一起。”
柳君乾這是要龍影假扮胡雲璽,分散狐族那邊的注意力,為胡雲璽離開長白山創造條件。
我點頭應道:“好,胡雲璽,那我們就在來時分開的地方彙合,到時候龍影可自行撤回。”
“龍影不回來了。”柳君乾說道,“龍影是我最信任的暗影,從今以後,他便是你的人了。”
暗影?
這樣的人,從小應該就跟在柳君乾身邊了吧?
他竟舍得將龍影送給我?
我趕緊拒絕:“大哥,我不能……”
“我手中一隊暗影12人,都是打小暗中培養起來的,本打算留著對付……”柳君乾頓了一下,繼續說道,“龍影是這12人中最優秀的一個,他也是為璟琛培養的。”
柳書禾嘀咕了一聲:“為三哥培養的?難道是……”
她琢磨著,盯著龍影的眼神愈加的赤果果了。
龍影單膝跪地,衝我抱拳:“主子。”
“彆,”我被嚇了一跳,趕緊跑過去將他扶起。
但拒絕的話我也說不出來,畢竟眼下正是用人之際,有龍影在,如虎添翼。
我扶起龍影,轉頭對柳君乾說道:“大哥盛情難卻,那龍影,我便要了!”
柳君乾唇角勾起,叮囑道:“這一路蓁蓁小心謹慎,我等你回來。”
·
天公作美,晚飯後,長白山竟下起了小雨。
雨點兒淅淅瀝瀝,森林裡迅速彌漫起一片水汽,能見度很低很低。
收拾好一切之後,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胡雲璽從後門悄悄離開,柳君乾的人撒出去,半個小時後,長白山沒有任何異動,我們才從正門出。
從蛇族往山下走,這一路是沒有車的,我和柳書禾挨在一起,唐言蹊則緊緊地跟著龍影。
因為下雨,我們全都戴上了鬥笠,鬥笠邊緣寬大,稍微朝下壓一點,就能很好地將龍影的臉掩蓋好。
我們急匆匆地往山下走,特意繞過了狐族地界,眼看著就要到山腳下了,一隊人攔住了我們的去路。
為首的,是狐族四大護法之一。
他走上前來,衝著龍影說道:“擅闖長白山,無故破戒,胡雲璽,你就想這麼一走了之嗎?”
“誰?”我明知故問,“天黑雨重,護法這是被迷了眼,認錯人了吧?”
那護法咄咄逼人,指著龍影說道:“我怎麼可能認錯?!狐族的恥辱,就算化成灰我也認得!”
我問:“護法確定?”
護法:“確定。”
龍影這時候才幽幽出聲:“大護法,彆來無恙?”
龍影說著,掀開了刻意壓低的鬥笠,露出了那張戴著黑色麵具的臉。
護法一愣,還是不敢相信:“胡雲璽,你彆以為戴個麵具我就不認識了,乖乖跟我回狐族受刑,否則……”
“大護法不承認在下身份,但應該認識這個吧?”
龍影打斷護法,露出左手臂上的遊蛇圖案。
那護法臉色一滯,明顯有些慌了:“龍……龍影?怎麼會是你?”
我立刻說道:“龍影陪我回江城辦點事情,怎麼,不行?”
護法直搖頭:“抱歉,是我認錯了,但胡雲璽之前不是跟你們一起的嗎?”
我開始睜著眼睛說瞎話:“狐仙爺是柳仙爺的客人,護法找人,理應去問柳仙爺,半路攔我們是什麼意思?”
這話狗都不信,但眼前的狐族護法卻不得不信。
因為他忌憚蛇族,更敬畏龍影的身份。
龍影冷聲道:“大護法還有事嗎?”
那護法連忙側身讓路,我們與他擦肩而過。
接下來一直走到山腳下,我們都沒有人再說半個字,也再未被人攔過。
可一到山腳下,柳書禾卻躍身攔住了龍影:“我們見過對不對?並且不止一次。”
龍影不作聲。
“我認識你左臂上的遊蛇圖案。”柳書禾試探道,“一百年前,三哥出事,勒令我和我哥退出秦嶺以北,半路上我們遭到追殺,我和我哥被打散,我從山崖上滾下去,掛在一棵樹上差點血流乾了、死了,命懸一線的時候,從上麵伸來一隻手。
我當時太虛弱了,手抖,沒抓住那隻手,而是拽住了那人的袖子,袖子被我扯撕了,我分明看到了那人手臂上的遊蛇圖案。
我最終被拽上了山崖,暈了過去,等再醒來的時候,身邊守著的是小二舅。
我一直以為當年救我的是小二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