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眉頭緊鎖，陷入了良久的沉思，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開口：“你父親絕非那種輕易就會選邊站隊的人，而逸塵王……也不是個會隨意結黨營私的主。
若你的猜測屬實，那他們之間必定有著共同的目標，而且，還需要一個連接彼此的紐帶。你覺得，這個紐帶會是什麼呢？”
蘇婉微微低下頭，眼中閃過一絲猶豫，最終還是輕聲說道：“會不會就是蘇景寧？”
蘇景寧？太子在心裡默默念著這個名字，思索片刻後，便搖了搖頭否定道：“他們兩個都是心思深沉之人，怎麼會因為一個小小的蘇景寧就達成什麼協議呢？”
沒能成功挑撥，蘇婉心裡滿是不甘，但太子沒有給她繼續糾纏的機會，話鋒一轉：
“蘇府起火，你父親的書房被毀，這肯定不是意外。到底是誰乾的，你有沒有什麼線索？”
蘇婉無奈地搖了搖頭：“無論是我父親還是蘇景寧，都沒有理由這麼做。如果是外麵的勢力所為，那他們費這麼大的力氣，到底是要毀掉什麼呢？”
“也許是你父親的書房裡藏著什麼對某些人不利的證據，這件事太蹊蹺了，你最好給孤查清楚。”
太子說著，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可彆讓孤失望啊。”
蘇婉臉上立刻綻放出甜美的笑容，乖巧地說道：
“婉兒自當全力為殿下效力。”
說完，她拿起茶壺，輕輕為太子的茶杯添滿茶水，裝作不經意地問道：
“殿下，我父親如今這狀況，肯定是沒辦法掛帥出征了。要是戰事爆發，陛下會派誰出征呢，殿下心裡可有想法？”
太子眉頭輕皺，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毫無頭緒。
“殿下，朝中除了蘇家，其他武將大多難堪大任。恐怕隻有逸塵王是最合適的人選，殿下覺得，在這種時候，陛下會不會派逸塵王出征呢？”蘇婉繼續試探著問道。
“孤不是沒想過，可我這位皇叔和父皇之間的關係太複雜了。有時候，孤都摸不透父皇心裡到底在想什麼。不過如今皇叔在朝中、民間威望越來越高，要是讓他出征還打了勝仗，恐怕天下人就隻知逸塵王，不知皇上了。孤相信，這絕不是父皇想看到的局麵。”
太子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閃過一絲憂慮。
蘇婉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開口：“殿下就這麼相信逸塵王一定會打贏嗎？”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在太子的腦海中炸開。
是啊，他憑什麼就認定逸塵王一定會贏呢？
逸塵王的聲名傳得太廣，連他都下意識地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
可要是他敗了呢？要是遭遇一場大敗，那這個人就會被徹底拉下神壇。
太子深信，這樣的場景，父皇肯定喜聞樂見。那麼，父皇會不會寧願付出一些代價，也要營造出這樣的局麵？
這個念頭讓太子不禁打了個寒顫。
他能想到這些，那逸塵王會想不到嗎？
如今駐守邊關的是蘇家嫡子蘇沐軒，要是逸塵王不想陷入被動，勢必會聯合蘇沐軒。所以，這就是他接近蘇家的原因？
越想越覺得一切疑點都能說得通，太子再也坐不住了。
他匆匆叮囑了蘇婉兩句，便起身離開了酒樓。他要趕緊召集東宮的謀士，商議這些棘手的事情。
太子急慌慌從酒樓出來的樣子，被不遠處的墨淩淵和蘇景寧儘收眼底。
墨淩淵嘴角微微上揚，覺得有些有趣，調侃道：“你這庶妹跟他說了什麼，把他急成這副模樣？”
蘇景寧輕輕搖了搖頭，神色凝重地說：“蘇婉可不是個隻會拈酸吃醋的小女子，她心思聰慧，野心勃勃，總能注意到很多容易被旁人忽略的細節，絕不是個容易對付的角色。”
“那你們倒是挺像的。”墨淩淵笑著說道。
這話要是從彆人嘴裡說出來，蘇景寧恐怕當場就會翻臉。
即便此刻是墨淩淵所言，她雖強忍著，但臉色還是微微一變，顯得有些難看。
“本王的意思是，你們一樣聰慧，一樣有野心。”
蘇景寧手中輕輕把玩著茶杯，神色平靜，淡淡地開口：“莫不是王爺以為，我和她都是蘇家的女兒，所以有些相像？”
墨淩淵從她的話裡聽出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好奇地問道：“怎麼講？”
“王爺可知道，蘇府算上我，一共有四個女兒，可我父親卻一個妾室、通房都沒有，這難道不奇怪嗎？”
蘇景寧微微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那另外三個，難道不是同一個娘親，而這個女人又過世了？”墨淩淵猜測道。
蘇景寧苦笑著搖了搖頭：“蘇家三個庶出的女兒，都不是我父親的血脈，而是他下屬的女兒。
這位下屬跟著我父親出生入死，最後為救我父親而死，臨終前將女兒托付給了我父親。
我父親答應他，會把這三個孩子當成親生的，所以才有了這三個所謂庶出的女兒。”
墨淩淵微微瞪大了眼睛，顯然這個答案出乎他的意料。
“那你那三個庶妹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嗎？”墨淩淵接著問道。
“另外兩個雖不知情，但大概也有一些猜想，所以聽我父親的安排，早早嫁了人。隻有蘇婉，自視甚高，不願聽從父親的安排，一心想攀高枝。”蘇景寧無奈地歎了口氣。
“那你覺得，她能做到嗎？”墨淩淵看著她，眼中滿是探究。
蘇景寧沒有回答。她心裡清楚，前世蘇婉做到了，還用整個蘇家做墊腳石，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見她情緒有些低落，墨淩淵也不再執著於這個話題，轉而問道：“蘇府起火之事，到底是誰做的，你可有眉目了？”
“臣女想先聽聽王爺的猜想。”
蘇景寧抬起頭，目光坦然地看向墨淩淵，眼中帶著一絲狡黠。
墨淩淵盯著她，心裡暗自覺得，這女子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在自己麵前也愈發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