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的目光在空氣中碰撞交彙,像是緩緩轉動的命運齒輪,終於咬合。
“撲通!撲通!”
那種心跳加快的感覺再次襲來,隻是這一次,比以往時候來得更加強烈。
無聲無息的情愫在心底野蠻瘋長,縱橫交錯。
編織成一張巨大的網,劈頭蓋臉地罩下來,將她整個人包裹得密不透風。
隻是短短的幾秒鐘,沈蘭因感覺自己快要窒息,臉上燙得要起火。
她慌亂極了,率先偏頭移開視線,又無措地低下頭,試圖掩飾著什麼。
沈蘭因輕舔了下唇,攥緊的手心已經微微出汗了。
儘管內心的情感如潮水般洶湧而來,將她淹沒,但她還是竭力裝作雲淡風輕的樣子。
再一次抬起頭,迎上陸囂意味深長的目光,眼角微挑,扯出一抹淺笑。
“花很漂亮,但,我不喜歡。”
說著,她伸手將鬢邊的扶桑花取下來,隨手扔在地上。
清脆的腳步聲響起,高跟鞋碾過紅色的嬌花,刹那間‘香消玉殞’,‘零落成泥’。
陸囂背脊微彎,眼皮半闔,久久凝望著地上的花泥,從遠處看好似十分落寞。
但拉近鏡頭,唇角勾起的弧度一點點放大,漸漸清晰。
笑意滿滿,眼眶都盛不下,從眼中流溢而出,就連纖長睫羽都帶著歡愉的顫動。
自重逢以來,沈蘭因對他一直冷硬乾涸的心田終於裂開了一條縫。
愛情的種子透過縫隙鑽了進去,開始在土壤中深紮下根,發出嫩芽,終將開出絢爛的花朵。
他對她一向很有耐心,隻靜待花開的那一刻。
另一邊,沈蘭因一離開陸囂的視線,就立刻加快了腳步,一開始是走,後麵逐漸變成小跑。
“啊!!!嘶……”
因為跑得急,再加上腳踝上次受的傷還沒好全,猛地摔了一跤。
真倒黴!!!
還有好痛!!!
該死的陸囂,沒事亂放什麼電!!!
沈蘭因雙手撐地,從地上慢慢爬起來,一邊齜牙咧嘴地揉著屁股,一邊嘴裡小聲抱怨。
她一瘸一拐地往半島彆墅自帶的私家海灘走去。
黑色高跟鞋東一隻,西一隻地‘窩’在沙灘上。
清晨的海邊,海風裡彌漫著淡淡的水汽,微鹹輕濕。
長長的卷發在風中飛舞,就好像沈蘭因此刻搖擺不定的心。
柔軟的白色沙子細細密密地親吻著腳底,海浪卷起白色的浪花,輕輕拍打著岸邊,每一次觸碰都像是大海對沙灘的溫柔擁抱。
沈蘭因抬起腿踢了海浪一腳,浪花吐出白色的泡沫,不解氣,又狠狠踹了一腳,浪碎了。
下一刻,海浪呼啦啦湧上來,撲了沈蘭因滿懷,將她澆了個透心涼。
???
!!!
怎麼今天什麼都和她作對???
自從遇到陸囂,她不是在倒黴,就是在倒黴的路上,他可真是克她的煞星!!!
今天他還像個妖孽似的要勾她的魂,吃她的肉,而她竟然還該死的心動了。
完了完了,這下肯定會被他吃乾抹淨,連個骨頭渣都不剩了。
沈蘭因渾身濕透,乾脆利落地脫了上衣,往前疾走幾步,猛地跳入海中。
海水從四麵八方湧來,目之所及都是美得讓人窒息的藍。
不小心喝了幾口,又苦又鹹,沈蘭因鑽出海麵,甩了甩頭發,仰躺在上麵,海浪擁著她,將她越‘抱’越遠。
約半個小時後,沈蘭因精疲力儘地爬上岸,走到沙灘邊的小木屋衝了個澡,溫熱的水流帶走了疲倦和煩惱。
沈蘭因洗完澡出來,神清氣爽,心緒終於恢複了平靜,而煩人的陸囂也終於被她趕出腦袋,不再肆意叫囂。
她赤腳往沙灘走,準備將高跟鞋撿起來,可她剛蹲下身,腦袋就受了重重一擊,陷入了無邊黑暗。
在失去意識的前一秒,沈蘭因腦海中飄過六個大字,“踏馬的,什麼人?”
……
陸囂在沈蘭因走後便去了花園,又摘了一些鮮花,在彆墅四處都擺上了。
他之所以沒追出去,是因為想給沈蘭因一些獨處的時間,讓她緩一緩。
可是沒想到她的反應那麼大,緩到現在還沒緩過來。
他拿出手機給沈蘭因打了個電話。
“嘟嘟嘟……”
沒人接。
他心中隱隱有些不祥的預感,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海灘上風平浪靜,隻有一雙黑色的高跟鞋擺在地上,而鞋子的主人卻不見蹤影。
“沈蘭因!!!”
陸囂大聲呼喊她的名字,可卻隻能聽到自己的回音,他找遍了偌大的海灘,也沒找到人。
陸囂眉頭緊鎖,焦急地在海灘上來回踱步,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心像被懸在半空,焦慮和緊張讓他無法呼吸。
他在心中祈禱,希望沈蘭因隻是和他開玩笑,一時不想見他躲起來而已。
剛準備給管家打電話調監控,手機就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是未知號碼。
陸囂心中頓時一緊,握著手機的手不自覺輕顫起來,冷汗濕透了後背。
電話接通,一道陰惻惻的中年男聲悠悠響起。
“ xiao,好久不見,我可是十分、非常、極其地想念你啊,可謂是日思夜想,茶飯不思。”
他輕聲細語,語調詭異,如同在泥沼中蠕動的毒蛇,嘶嘶地吐著鮮紅蛇信子,濕滑陰冷,鑽進人的耳朵,令人不寒而栗。
“不過,你貴人多忘事,應該不記得我是哪根蔥了。”
“對了,祝你新婚快樂,我可要送你一份大禮。”
……
雖然發音相同,但是陸囂還是敏銳地察覺出了區彆,他知道電話線那端的男人叫得是‘鹿梟’,他以前的名字。
“把我妻子放了,你想要什麼我都答應你。”
陸囂直接出聲打斷他的喋喋不休,單刀直入,揭開那人虛情假意下掩藏的真實目的。
“哎呀,梟哥,你彆誤會,我隻是請嫂子過來喝喝茶,談談心。”
“嘿嘿,梟哥真是好福氣啊,嫂子可是個難得一見的大美人,臉長得漂亮,身材也帶勁。”
中年男人的聲音含著笑意,隻是那笑意如陣陣陰風刮過,鬼氣森森中還帶著濃濃猥瑣。
“就是不知道嫂子在床上是不是也像外表看起來這麼風騷銷魂啊?”
“你再多說一句,我剁了你全家下酒。”
陸囂的聲音幾乎是柔和的,和他那雙狠戾陰鷙的眼睛截然不同。
但聽在耳中卻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壓迫感,蘊含著極度危險的信號。
宛如一頭嗜血的野獸緊緊咬住獵物的脖頸,撕扯,啃噬,血肉橫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