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傳來的聲音透著顯而易見的不屑與嘲諷。
陸囂背脊發緊,垂著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蜷縮的指尖狠狠刺入掌心,周身翻湧著‘鋪天蓋地’的濃重煞氣,宛若嗜血的地獄修羅,殺機四伏。
刹那間,他站起身,眼底寒光乍現,猛地抬手,單手鎖住龍墨淵的喉嚨,五指不斷收緊。
空氣仿佛被一層無形的薄膜阻隔,窒息的感覺逐漸彌漫開來,無法擺脫的束縛讓每一次呼吸都變得沉重而痛苦。
龍墨淵臉色青紫,語調破碎不成句,但還是奮力對抗著窒息,唇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斷斷續續地質問。
“陸……囂……你真是……好樣的……為了一個……不愛你的……女人……竟然……要殺你……最好的……兄弟?”
陸囂收緊的手一頓,薄唇緊繃,隱隱發白。
那雙深邃的眸子此刻如同覆上了一層寒霜,冷森涼薄,聲音沒有絲毫起伏。
“龍墨淵,沈蘭因是我的底線,你不要碰,要不然我也不能保證,下一次,自己還會不會放過你。”
話中帶著淡淡的漠然和狠絕,配上他那張桀驁冷峻的臉來,有種讓人不寒而栗的可怖。
陸囂緩緩鬆開手,俯身撿起地上已經四分五裂的指骨,緊緊握在掌心,整個人死氣沉沉,透著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淡。
龍墨淵居高臨下地俯視陸囂,沉靜的臉龐似水一般平靜,絲毫看不出內心的驚濤駭浪,仿佛無悲無喜,一派淡然。
“好,陸囂,你有種,夠狠,我把你當兄弟,你卻把我當狗屁,眼都不眨就給放了。”
說著,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頸,上麵赫然刻著深入皮肉的猙獰指痕,火辣辣地疼。
嗬,下手真夠狠的,龍墨淵輕蔑地撇了下嘴角。
“沈蘭因當年不過是為了活命,才對你百般討好,她的假意,你這個大傻逼卻當成真心。”
男人神色間漸漸透出冷酷之色,怒意漸顯:“明明是死魚眼,卻看成大珍珠,可笑至極!”
繼而化作凶狠之態,神情陡變,波譎雲詭。
“不過,你自己願意眼瞎犯賤,我也管不著,畢竟我在你眼裡連沈蘭因的一根小指頭都比不上。”
龍墨淵說完便大步流星朝門口走去,剛打開門就與沈蘭因迎頭撞上。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話裡話外,全是嘲諷。
龍墨淵像座山似地擋在門口,雙臂交叉在胸前,下巴微微抬起。
眼神自上往下俯視沈蘭因,嘴角漸漸向上挑起,輕輕哼了一聲,露出一抹譏諷的笑容。
“最毒婦人心,陸太太心腸果然歹毒,三番四次地謀殺親夫,真是讓人佩服啊!”
說著,輕輕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唉,可惜我哪裡都硬,就是心軟,要是我當初能有你這麼狠的心腸就好了。”
“不過,陸囂倒是眼光獨特,偏執成狂,就獨獨愛你這款蛇蠍毒婦。”
龍墨淵頭稍微向後仰,眉毛輕輕揚起,帶著不屑的神情睨了沈蘭因一眼。
“哦,對了,你以後在路上走,最好躲著點樹,要不然一道天雷打下來,哢嚓一下劈死你。”
“你倒是死不足惜,但陸囂這個深情大冤種,恐怕要引雷殉情。”
……
沈蘭因眼神冷冰冰地直視龍墨淵,身體微微後退,避免與令人不快的對象過於靠近。
須臾,不耐煩地歎了口氣,顯露出對眼前之人聒噪的不滿,直接出聲打斷。
“你是什麼牌子的塑料袋,這麼能裝垃圾?沒完沒了地倒(叨)個不停。”
懟完,沈蘭因略一歪頭,語氣閒散又意有所指:“還有,你心軟不軟我不知道,但你膽子是夠軟,跟發麵團似的,一按一個坑。”
“哦,對了,你以後在路上走,最好躲著點車,要不然一個不小心,被人撞死了,四分五裂,連個全屍都沒有。”
沈蘭因和龍墨淵一個站在門外,一個站在門裡,針鋒相對,火花四濺,誰也不肯讓誰。
“你們兩個能不能看在我是病號的份上,讓我耳根清淨清淨。”
男人低啞的聲音像砂紙上磨過的刀片,刮過耳膜,帶著淺淺的刺痛。
聞言,龍墨淵和沈蘭因同時移開迸射出火花的視線,看向彆處。
龍墨淵微微抬腳,往旁邊挪了一步,又丟給沈蘭因一個淩厲的眼神,“今天就放你這個瘋批一馬,以後再找你算賬!”
沈蘭因嗤之以鼻,連眼皮都懶得抬,徑直走進了病房。
龍墨淵回頭掃了一眼沈蘭因,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鄙夷,仿佛在看一件毫無價值的東西。
片刻後,他不以為意地收回視線,朝門口走去。
房中一時間隻剩下沈蘭因和陸囂。
陸囂長腿支地,半倚在窗前,窗外明媚的陽光傾落,為他周身灑上了一層淡淡的金粉,璀璨又迷人。
男人腦袋稍側,棱角分明的嘴唇淡無血色,藍色病號服領口的扣子被拽掉了兩顆。
線條流暢的脖頸下,隱約可見性感的鎖骨。
那雙精致的桃花眼微微上挑,眼尾漾著一抹猩紅,看起來一副對任何事情都漠然置之的樣子。
他唇角淡扯,漫不經心地問:“你今天來找我,還是想和我提離婚?”
沈蘭因眸光動了動,若有所思地凝視著他邪氣四溢的痞帥臉,冷冷開口:
“陸囂,當初結婚,是你用我哥哥的命相要挾,我才會嫁給你,這段婚姻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如今隻是撥亂反正,我希望我們能壞聚好散,不要牽扯其他人。”
陸囂挑了挑眉,無瀾淡漠的深眸和沈蘭因的目光相撞,唇角彎起淺淺的弧度,似笑非笑。
“因因,我不同意,以後我不希望再聽到你提‘離婚’這兩個字。”
說著,隨意將手中的鏈子扔進垃圾桶,走到她麵前,薄唇輕抿成一條直線。
黑漆漆的眼瞳,眼皮淡薄似利刃,低眸看她,不笑的時候,像漫天冰雪覆蓋原野,白茫茫一片,毫無生機,分外駭人。
“另外,我說過了,你愛沈淮序,那他就得死,我說到做到。”
沈蘭因臉色微變,眉峰輕輕蹙起,一雙晶瑩美目流轉,犀利如炬,明亮、熾烈,讓人不敢直視。
下頜線條越繃越緊,潔白柔膩如羊脂的臉頰也因為越燒越旺的怒火,飛上兩片火燒雲。
陸囂伸出手,纖長指尖從她的眉眼撫過,又不緊不慢地掠過鼻尖、最後長久地流連在嬌嫩紅潤的唇瓣上。
儼然在細細賞玩她的怒容,玩世不恭的俊臉上,盛滿興味。
“因因,聽話,彆鬨了,乖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