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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內,穆林坐在一株老樹下,微微沉吟。
他的思緒,在辰禦天離去不久,便飄回了三十年前,飄到了那西滿山下,注定流血的夜晚……
那一晚的一幕幕,如電影片段一般,在其腦海之中不停閃過……這些,都是他平日裡深深壓在心底不願去觸碰的記憶,但,此刻,因為辰禦天的一番話,這些記憶片段,不由自主地出現在腦海中,讓他不得不去回想……
“唉……”良久,他歎了一口氣。
“你是在為自己的死期已到而歎氣麼……”一個波瀾不驚地聲音,帶著些許淡漠,些許冷冽,忽然在背後響起。
穆林本能地一怔,隨即雙目一閃,蒼老的臉上,竟是有著一絲笑容閃過:“你終於來了。”
他的聲音極為平靜,不但沒有任何的恐懼,而且還帶著些許解脫之意,這,完全不像是一個將死之人,對死神說話的語氣。
是的,死神!
對於穆林而言,身後此人,就是一個索取自己性命的死神!
但,他卻毫無懼意!
“你知道我會來?”來人的語氣中帶著一絲驚訝,饒有興趣的看著穆林的背影,眼中寒芒一閃!
“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誰,但是,自從王岩的死訊傳開之後,我就知道,你終究有一天會來找我,而且,我想我們之前應該已經見過麵了吧?”穆林淡淡笑道。
身後,來人目光微微一閃,旋即道:“你居然知道此事?”
穆林淡淡一笑道:“譚文通自幼與我相交,他的一切,我都極為了解,縱然你的易容術再高超,也不可能騙過我的眼睛。而且,文通是一介主簿文官,手上不可能有你那樣常年握刀握劍,才能形成的老繭。”
聽罷,來人不由自主地看了看自己的右手,笑道:“原來如此,沒想到我居然漏出了這樣一個天大的破綻,不過,你既然知道當時的譚文通是我假扮的,為何還要讓我故意跟蹤你找到這裡?你應該也知道我當時在跟蹤你了吧?”
穆林微微點頭。
這番話,若是被辰禦天等人聽到,他們就會明白,為何凶手,會去假扮譚文通了。
原來,他的目的,就是為了與穆林見麵,然後跟蹤他,找到這處住所。
“為什麼?”身後的人提出了疑問。
穆林微微歎了口氣,說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誰,但我想,你應該和他有關吧!當年之事,是我這輩子,做的最錯的一件事,直到現在,我還是會時時想起,他當年的樣子,就如同一個噩夢一般,縈繞在我的心中,久久不散……”
“你是想用死亡,來擺脫這個噩夢的困擾?”來人譏笑一聲。
“不,我是想要贖罪。當年的罪惡,我寧願用自己的生命,去還贖犯下的錯。至於噩夢的糾纏,我,早已擺脫……”穆林微微搖頭,放下了手中的水碗,緩緩地回過了頭。
他第一次看到了來人的模樣!
這,是一個渾身籠罩在黑色之中的人,不僅是身體,就連其麵容,都被黑巾遮擋,無法看清。
但穆林看到了他露在外麵的眼睛。
這是一雙如同鷹一般銳利的眼睛,其中目光如電,給人一種深深的心悸之感!
而,當穆林看到這一雙眼睛的時候,他立刻就知道,眼前此人的真實身份了。
畢竟,這雙眼睛,當年給他的印象,實在太過深刻!
穆林頓時大吃一驚,苦笑起來:“你,果然沒有死。”
黑衣人陰翳的眼中,擠出了一絲冷笑:“是啊,我沒死,可你,該死了。”
說罷,他一步踏出,身形瞬間出現在穆林身前,右手化拳為爪,一爪,凶狠地抓向穆林的脖子。
穆林的臉上波瀾不驚,他緩緩閉上了雙眼,一絲內力都不曾運轉,正如他所說的一樣,他,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準備。
但,眼看黑衣人的手,與穆林的脖子相距不過三寸,突然,遠處破風聲響起,一道寒芒,破空襲來!
黑衣人連忙收回右手,但,他還是慢了一步!
寒芒閃電般劃過兩人之間的空隙,一道血花頓時飛濺而出,隨即,便是看到黑衣人收回的右手,有著一絲絲血液,不斷滴落……
黑衣人大驚,旋即目光一閃,看向寒芒飛射而來的方向,那裡,數道人影正破風而來,尤其是最前麵的青年,速度之快,幾欲撕裂虛空,壓迫著周遭的空氣,轟轟爆鳴!
其速度,令黑衣人震撼,但,即便如此,他依舊不忘,殺掉眼前的穆林!
就見他另一隻手掌心勁力噴吐,冷不防間,一掌,重重落在穆林身上!
穆林的身子,頓時如同斷線風箏一般倒飛而出,口中鮮血狂噴,旋即,整個人如同沙包一般重重摔在地上,不省人事。
而就在此時,辰禦天,到來!
黑衣人先前觀其速度,便知眼前之人功體絕對不遜色於自己,而且自己此行目的已經達到,實在沒有必要繼續和他們糾纏下去,於是,就在辰禦天身形到來一刻,他迅速抽身而退,頭也不回的逃走了。
辰禦天看了一眼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穆林,又看了看黑衣人逃走時的方向,微微沉吟了一下,旋即傳音給身後眾人道:“公孫,穆林就交給你了,其他人,與我一同追擊凶手!”
話落,他周身內力暴湧,龍騰步施展到極限,腳下神芒閃爍,隱隱形成了一條青龍之影,衝著黑衣人所逃離的方向,暴掠而去!
雪天寒、霍元極、淩妙音三人聽罷傳音內容,紛紛各自施展輕功,速度暴增,直直緊隨青龍之影而去!
公孫則是來到了穆林倒地的位置,雙指迅速點在其手腕之上,旋即眉頭微微一皺,顯然,穆林的情況絕對不容樂觀。
來不及多想,公孫連忙將其扶起坐下,雙掌緊緊貼於其背,體內的藥靈內力,驀然運轉,源源不斷地注入穆林的身體之重。
但,穆林的傷勢,太過嚴重,大量的內力注入修複身體損傷,依舊無法使其,立刻醒轉過來。
不過,起碼性命無虞!
傷勢修複完畢,公孫緩緩收回內力,如此大量的釋放內力救人,即便他如今功體接近罡氣離體的層次,依舊有些吃不消。
緩緩平複了一下翻騰的內息,公孫甫一睜眼,便看見林韜正一臉好奇的看著穆林。
“公孫大哥,這個老先生沒事了麼?”
公孫微微點了點頭:“是啊,沒事了。”
“那為什麼他到現在還沒有醒轉的跡象?”林韜問道。
公孫微微搖了搖頭:“他本來身體就已經不是很好了,這次又受了幾乎致命一般的損傷,如果不是我拿藥靈內力強行替他吊住一口氣,他恐怕現在都沒有辦法活下來。如今,他的性命已經無虞,隻是想要醒過來,還是需要調養一番才行啊!”
林韜聽罷,一雙眼睛頓時亮了:“也就是說,如果不是公孫大哥給他治療,他可能已經沒命了?”
“正是如此!”公孫微微點頭。
“哇!公孫大哥真是厲害,死人都能夠醫活了……”林韜一臉崇拜的看著公孫,眼中小星星亂閃。
……
而就在公孫治療穆林,辰禦天等人追擊凶手之際,在小林村郊外的一處密林山丘上,一個身穿黑衣的青年靜靜地立於其上,望著西邊漸漸西墜的落陽,輕輕搖了搖手中的黑色羽毛扇,臉上,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微笑。
起身後,數十個黑衣身影肅然而立,目光嚴肅而又帶著崇敬的看著夕陽下的那道身影。
“報,目標正在快速的向這邊行進!”一個探子上前,報告道。
黑衣青年微微搖了搖手中的羽毛扇,微微一笑:“很好,那就按照計劃,開始行動!”
“是!”身後的黑衣人們齊齊低呼,聲音整齊劃一!
“但,壇主,目標後麵,尚有幾人正在尾隨,似乎是正在抓捕目標的官府中人!”探子又道。
“哦?官府中人麼?”黑衣青年眉頭微微一動,旋即笑道,“管他什麼官府中人,隻要是敢妨礙我們聖教計劃者,統統,殺無赦!”
……
……
辰禦天智慧之上的最大敵人即將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