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清朵出了書房,便看到了不知用什麼方法已經把玄甲刺龜從手上拿下去了的東方流宇,易清朵看似隨意,卻是不被人察覺的掃了一眼東方流宇那原本被玄甲刺龜咬住不放的手指。
不出易清朵所料,東方流宇的醫術,的確好的驚人。
此時東方流宇那本應很淒慘的手指,卻也隻是紅了一圈罷了,什麼被玄甲刺龜咬住放不開的手指,也就能糊弄糊弄彆人,易清朵隻用聞就能聞得出來,東方流宇的手上,塗了玄甲刺龜的天敵,玄甲刺龜遇到這種天敵,隻會驚恐地逃走,絲毫沒有攻擊的餘地。
所以,與其說是玄甲刺龜咬住他的手指不放,莫不如說東方流宇抓住玄甲刺龜的嘴不放。
“蕭清奕,你的要事談完了?那玄甲刺龜被你的那九幽冥雀吃了。”
“你個小人,告狀的小人……”
正話說間,冥玖從天上迅速地降落下來,在院子裡繞了一圈,穩穩的,且極其高傲地站在了易清朵的肩膀上。
“你這小東西搶走了爺的玄甲刺龜,還敢說爺是小人!你這個渾身長毛的醜東西!胖得都要飛不動了,竟然還要來搶彆人的東西吃!”
人家都說,懟人戳要害,東方流宇的確能精準地找到它的要害,此鳥,自戀!極度自戀!
“啊!你居然敢如此說小爺,真是氣死小爺了!你個小人憑什麼叫爺,我主子才是爺!”冥玖撲棱著翅膀,便要向東方流宇攻擊而去。
易清朵著實被這一人一鳥吵得有些頭疼,抬手捏了捏眉心,嗬斥道,“彆吵了!再吵,就統統給我下去吵!”
下去吵,下到哪裡,這一人一鳥都清楚得很。
冥玖是個極其聰慧的,智力超常,此時比東方流宇還要識時務,剛撲棱起來的翅膀,瞬間便轉了個方向,似是打掃自己一般,在自己的小腦袋上掃了兩下,不動了。
“小爺不跟你這個小人一般見識,平白降低小爺的身份,你不值得小爺生氣……”那高傲的小模樣,像極了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暗忻()辰。
“嘿,這鳥東西!”東方流宇氣惱地一瞪眼。
“身體養好了?你可以離開了。”易清朵看也沒看東方流宇,徑直的向外走去。
“哎,蕭清奕!你等等我!”東方流宇連忙的跟了上去,“你這是要去哪裡?查案嗎?”
易清朵沒有理會他,折扇一收,握在手裡負手在背後,自顧自的走著,隻當他不存在一般。
見喊蕭清奕不理,他又換了稱呼:“使者大人!蕭大使者!大人定然是接了那棘手的案件,使者大人,可需要個幫手?我聽說大人是驗屍高手,但是這種有辱身份的事情,怎麼能讓大人親自來呢,大人,不如,這樣的事情就由我代勞吧,使者大人,我雖然沒驗過屍,但是一回生二回熟嘛,我看你這執法閣……”
易清朵沒有做聲,也沒有驅逐東方流宇,看似當他不存在,但是在場的人都明白,這算是默認。所以東方流宇一路上嘰嘰喳喳地說個沒完沒了,竟是一路跟到了大門口。
“這次案件已經移交給了月總指揮使大人了,你若是感興趣就去找他好了,相信總指揮使大人很樂意留下你的!”易清朵說完抬步出了大門。
“不是吧?”東方流宇跟了上去,蹙眉不解:“這隻不過是比普通的案件棘手了那麼一點點而已,怎麼就移交給總指揮使大人了?總指揮使大人那麼忙......”
“你很好奇就自己當麵去問他!”易清朵停頓下來,轉頭看向他含笑道。
看著一臉帶笑的她,特彆是那雙迷人的桃花眼灼灼有神,他眉頭緊蹙,“那就是說你現在不管了?!”
她沒有搭理他,掉頭繼續走。
“那你現在要乾嘛去?”他悶悶地道。
“回去睡覺!”她淡淡道了句。
回去睡覺?!他愣在原地。
看著那道遠去的背影,雙眸帶著一抹複雜。師父要他出來自己曆練,哪知自己才來這穆陽城沒多久就碰到了這麼有趣的人,而且此人之前還是蕭家的廢物,如今卻如謎一般的能修煉起玄氣,還有就是那一張巧舌如簧的利嘴說得他很是佩服。此人不僅聰慧過人,還懂得審時度勢,這真的太引起他的注意了。反正師父說自己曆練,又沒說要跟什麼人,那麼要做什麼、跟什麼人都是自己說了算。
隻是好不容易提起的一腔熱血被易清朵潑了一桶涼水,瞬間澆滅。
“唉!做人真難啊!做個好人更難!想我東方流宇也有被人厭棄的時候。真是可憐,可歎,可悲!”東方流宇失笑地連連搖頭。
遠走了的易清朵眉梢微挑。這家夥還真是單純的逗逼!你被厭棄的還少嗎?一個家族的棄子,有幾人喜?
以易清朵對東方流宇的觀察,他的醫術很是精湛,與那世間人人稱頌的,暗閻王身邊的神醫淩楓熔公子,怕是不相上下。隻是他實在有些玩世不恭,對待醫術的態度很是懶散,沒有可以掩飾他會醫術的事實,但是那種對待醫術的不經意,又讓人無法把他當成醫者。
淩楓熔對醫術極為癡迷,也極為嚴謹。而東方流宇,雖然如此似兒戲,但是易清朵卻看得出來,他有著極大的醫學天賦,他會荀日峰易家失傳的緋夢和現代的催眠術!
易清朵雖然一直都沒有表現出在意他,但是她卻一直都在暗中觀察著他,他與荀日峰易家,更確切的說與自家哥哥易清刖究竟有什麼淵源呢?難道是哥一時興起收的關門徒弟不成?
有了那個蕭清朵前車之鑒,她不覺得哥哥再多收幾個徒弟有什麼稀奇的。隻是她有些意外,哥這世的變化真的很大,可以說完全顛覆了以前的性格,以前是高冷貴氣的,如今卻……
她隻想扶額,那更改後的性格讓她不敢恭維,真的很不習慣,都有種不想認識某人的衝動。
而以東方流宇的醫術,易清朵認為,他既然能醫,就自然也能驗屍!所以在他說協助驗屍,她毫不懷疑。剛好身邊也確實沒幾個人可用,而這東方流宇雖然性子跳脫了點,但是為人還算不錯,合她的眼緣。
“東方流宇!”遠去的易清朵喊了一聲。
“唉,使者大人,什麼事!”東方流宇狗腿地跑了過去。
“東方流宇。”易清朵停下腳步看向東方流宇,“明人不說暗話,說吧,你的目的是什麼?”
東方流宇也認真地看向易清朵,“我的確有目的,可是,我的目的,就是你!”
易清朵負手看著東方流宇,似醉非醉的桃花眼在東方流宇身上打量了幾眼,道,“你想跟著我,學醫?”
東方流宇身上,是有秘密的。每個人都有秘密,易清朵並沒有想著去探究挖掘東方流宇的秘密。一個采花賊,卻精通醫術,隻能說明醫術是他的個人愛好,或者,是承師衣缽。
而東方流宇的目的,若是她的話,那麼隻能是圖她的醫術了,總不能,是真的想要在執法閣謀個一官半職,當個仵作吧。哥哥法主的身份如果亮出來,他在執法殿都是橫著走的,哪會真的稀罕這麼個一官半職。
雖然她的醫術並不被外人道,知道她會醫術的人也很少,但是就像東方流宇,一個采花賊,也根本沒有人不會想到他會醫術,若沒有與他的互動,她也不會知道他通曉藥理,更彆說旁人了。而就算知道了,大家也會以為一切如他所說,多看了幾本醫術,知道一些醫理藥性罷了。
但是對於易清朵來說,卻是不然。易清朵在第一次見到東方流宇的那次,從與東方流宇的幾句對話中,就已經知道東方流宇精通醫術藥理了。
以此類推,在易清朵知道東方流宇善醫的同時,東方流宇也同樣知道,易清朵醫術精妙。所以東方流宇圖的,定然是她的醫術罷了。
“師尊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東方流宇倒是個會借坡下驢的,聽到易清朵挑明了話,所幸也不分場合,當下就要給易清朵行拜師禮。
“憑著你與荀日峰易家的關係,還需與本使學習醫術?”
“荀日峰易家?”東方流宇怔愣了片刻,歎了口氣。“大人怕是誤會了,在下與那易家,並沒有什麼關係。”
是麼?她會信?淡淡勾唇,道:“那我換種問法。你與東方家是什麼關係?我說的是九大家族的東方世家。”
“我與他們沒關係!”
“說話之前,先想清楚了。”東方流宇沒有老道的經驗,易清朵根本無需花費太多的心思,輕輕鬆鬆就能看出東方流宇在說謊。
東方流宇垂下眼眸,雙手握了握拳,半刻後重新抬頭看向易清朵,“我與東方世家,屬實沒有半分關係!”
“緋夢,是易家的獨有之藥!”
“不知使者大人可是知曉,荀日峰易家,那位少主?”
“易家的大公子,易玥潁(yg)。隻聞其名,聽聞醫術卓絕,修煉天賦不錯。年紀輕輕已是玄皇修為。”易清朵淡淡道。這是哥哥這世的身份,也是放在明麵上的消息。
東方流宇突然揚起頭,故作瀟灑的揚了揚頭發,一派瀟灑風流模樣,“是的。”
望著東方流宇那副嘚瑟又臭屁的模樣,易清朵突然覺得有些好笑。看來自己還真是猜對了,他就是哥哥收的徒弟,之一。
“就算他再優秀,與你也沾不到邊,你高興個什麼勁!”她白了他一眼。
你知道什麼,那是我師父。我最尊敬的師父,也是我再造之恩的親人。東方世家,嗬,九大家族又如何,沒有了世家的庇護,他照樣活得瀟灑自在。當初自己差點慘死,又有幾個人真心的憐惜自己?爹娘不在,就真的如撇棄的野草一般,任何人都可欺負可淩辱。即便是一母同胞的哥哥也是冷眼相待,怕自己牽連了他,對自己避而遠之。如今,他東方流宇不僅沒死,還活得瀟灑自在,而當初欺辱過他的那些人,總有一天他會還以顏色還給他們。上次,師父帶著他霸氣回歸,隻是去宣布主權的,讓他們知道他還活著,活得好好的,沒有死,也讓他們等著,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他要讓他們刮目相看。師父說仇,要自己報,他也深以為然。師父那日懲治的不過是出言不遜之人,也是給他立威,讓人不敢再欺。
......
出來的蕭風不知何時已經到了二人身後了。此刻在一旁看著東方流宇,再看著有些嘲弄他的易清朵,著實有些可憐東方流宇,竟是敢對他們斷案如神仿佛可以窺察人心的小姐說謊。
易清朵笑看著東方流宇,那笑著實讓東方流宇覺得有些後背發涼,有些驚慌地看著她,道:“你……你要乾嘛?”
易清朵不屑的哼笑一聲,“你以為我要乾嘛?對你用催眠之術?我若真對你用催眠之術,你現在怕是連自己幾斤幾兩都交代清楚了。”
幾斤幾兩!東方流宇看著易清朵說這話的時候,還目光幽幽地向他的下掃了一眼,頓時雙退一夾,背後一涼,著實有一種被看透的倉惶之感。
易清朵自調又戈了暗忻()辰之後,猶如解放了一般,對於她這種一言不合就開扯的眼神及某些言語,讓一旁的蕭風直接震驚住了。
蕭風自幼與君子風範的蕭清奕長在一處,學的都是君子之道,行的都是君子之事,讀的都是孔孟聖賢,自然是不會這些市井的行為、穢語。著實不敢相信,這可還是那大家閨秀的小姐嗎!他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易清朵哼笑一聲,少見多怪,她當年混跡江湖的時候,什麼話沒有說過,什麼場麵沒有見過,看向東方流宇。
“本使醫術不精,怕是教不得你!你的師尊很好,好好跟著他學,彆辱沒了他的名聲!”
東方流宇一揮衣袍,咚的一聲跪在地上。“使者大人,師尊的我會好好學。但是我也想學更多的東西,你若不收我為徒,我便在這裡長跪不起!”
易清朵也一揮衣袍,卻是轉身便走,甚至都沒有多看東方流宇一眼,“你若喜歡跪,本使就成全你,就在這裡一直跪下去罷了。蕭風你看著他,他若是起來,就打斷他的腿!”
看著易清朵揮袍離去,理都沒有理會他,東方流宇哪裡還跪得下去,騰的站了起來,一邊向著追著易清朵而去,一邊厚著臉皮對蕭風訕笑道,“兄弟辛苦了,你家少爺說笑的。使者大人,等等我,你等我一下……”
東方流宇與易清朵,有著莫名其妙的默契,二人都覺得對方與荀日峰易家有些關係,卻也都沒有追究對方不願提及的秘密。似是一種放\/縱,易清朵雖然表現的極為嫌棄東方流宇,時不時的出言諷刺兩句,趕他離開。
但是執法閣的執法者都知道,這位使者大人,其實是默認了他跟在身邊,留在執法閣的,否則,以這位使者大人的手段,這東方流宇,怕是早就不容這穆陽城了。
而就在易清朵三人進入蕭家主城後,這一切,都落入了有心人的眼中。
距離城門不遠處,有一處茶樓,茶樓二樓處,隱在陰影暗處的兩雙眼睛,目睹了易清朵三人進城。
“少爺,他們怎麼回來了?我們什麼時候行動?”
“再等等,等我命令再行動。”
“是!”
……
回到蕭家,易清朵去了蕭清奕那裡。
東方流宇也跟著。
但在幽蘭小築院門口被易清朵擋了下來,冷著臉道:“你跟來乾什麼!”
“使者大人,你就可憐可憐我吧,我孤身一人實在沒有地方可去,你就行行好,收留我一下吧!”東方流宇狀似可憐兮兮的樣子看著她,一臉委屈巴巴的。
人生處處都在演戲。原本她覺得自己戲演的不錯,沒想到這個東方流宇他也是個戲精!
她嘴角抽了抽。實在是有事懶得在他身上浪費時間,朝一旁的蕭風道:“你安排吧!”說完丟下句就走了。
“謝謝使者大人!”東方流宇登時一臉燦笑在身後大喊。
蕭風有些好笑的搖了搖頭,朝他道:“東方公子,請跟我來吧!”
“謝了,兄弟!”東方流宇一臉好哥們的樣朝他笑著說。
……
“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盤膝坐在床上修煉的蕭清奕睜開眼,有些奇怪地看著進來的易清朵。
易清朵在椅子上隨意一躺,聳了聳肩:“嗯!總指揮使見我太累了,就讓我回來休息咯!”
蕭清奕蹙眉。
“哥,你進階了!”她驚喜地看著他道。
他淡淡一笑,道:“嗯,如今已是二品中期玄皇。”
“嗯嗯,不錯不錯!”她滿意的點了點頭。
“你那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可沒打算讓她轉移話題。
易清朵笑了笑,道:“就是法主有令,讓總指揮使大人接手我現在的案子,所以總指揮使大人給我放了假。”
“法主?”蕭清奕蹙眉不解。法主為何下這樣的命令?他似是想到什麼,然後一臉複雜的看著她。
“哥,你那是什麼眼神?”易清朵眉毛跳跳。
“法主也看上了你?!”蕭清奕挑眉。
“哪有!”她嘴角直抽。
蕭清奕有這般的想法不奇怪,因為之前他們得來的消息就是法主也是愛南風。所以蕭清奕這麼一聯想,她能理解。隻是真正原因,她又不能直說。她該怎麼想個借口呢?
她微微蹙眉,道:“法主其實很正常。隻是身體不好卻是真的。上次去執法殿我雖不能讓法主的身體痊愈,但是也減緩了他的病情惡化,所以法主對我印象還不錯。後來暗閻王也去了,沒想到暗閻王與法主關係不一般。故而,我猜應該是看在暗閻王的麵上,讓我過的舒服一點吧。”
“你是說法主他……”蕭清奕驚瞪著眼睛看著她。
易清朵點了點頭。自家哥哥是什麼人,姓取向正常,怎麼可能長歪呢!
“那傳言……”
“傳言不可儘信。”她笑著道。
蕭清奕緊皺眉頭。
“法主之所以這樣是有自己的原因的。而且他折磨的那些都是犯了錯死不悔改的人。”她總不能告訴他,自家哥哥變台的拿彆人試他自己研製的藥吧。
“原來如此!”蕭清奕恢複神色淡淡道。開始他還真有些嚇一跳,還以為法主真的看上了妹妹。不是就好。
“嗯。哥,你現在已經恢複玄力了,你把這個戴上,它能隱藏你的玄力,讓人看不出你的修為。”易清朵從空間裡拿出一枚淺白色手鐲給他。
此手鐲不僅可以隱藏人的修為,還能防禦玄尊以下的玄力攻擊,正好適合現在的蕭清奕防身。
“這麼好!真的是及時雨啊!”這真是太好不過了。蕭清奕笑著接過手鐲,滴血讓手鐲認主,戴在了自己的右手上。
“嗯,很不錯,戴著挺好看的。”易清朵滿意地點頭。
蕭清奕看著那隻有些秀氣的淺白色手鐲微微蹙眉。
“哥哥現在可是女兒身,這手鐲戴在手上非常適合,也很漂亮。”
蕭清奕笑了,看向她:“你呀!難道是哥肚子裡的蟲子不成!哥想什麼你都知道。”
“這就叫血濃於水。這是咱兄妹倆之間的心電感應。”易清朵笑著說。
蕭清奕失笑地搖了搖頭。
“對了,剛剛聽著門外有一道陌生的聲音,是誰來了?”蕭清奕問。
“噢,是我一個結交的新朋友。他這兒有點問題。”她指了指自己的頭。
“嗬嗬……哪有這般說自己朋友的。”
“等你有機會見過就知道了。”她隻是笑笑,不做解釋。
“那這些天你打算做什麼?”他問。
“先提升自己,然後準備一下,我們找個時間去看看外公。”她道。
“好!等你好了再定時間。”他點頭。
“嗯。”
又是閒聊了一會,易清朵才離開了幽蘭小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