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易清朵正在書房練字,便聽見院子外一陣雜亂聲,蕭風匆匆而來。
“少爺,祠堂那邊出事了。”
“嗯。”
易清朵一點都沒有意外,一副在她意料之中的樣子,甚至饒有趣味的笑了笑,“在給蕭勻沁請大夫?”
“少爺真是料事如神。晚飯時,丫鬟去給二小姐送飯才發現,二小姐正在祠堂裡發瘋亂跑,嘴裡還一直嚷著癢,抓的全身血紅。我親自去看了,果真如此,便是臉上都抓爛了。”
料事如神?嗬,不,隻因這事是她所為。白日裡她拍蕭勻沁肩膀那一下,手裡藏了淬毒的牛毛針,輕輕一拍下嵌入肉裡,釘在關節之中,讓人難以察覺。那針上的毒,不會要人性命,卻會致使人全身奇癢無比,皮膚也變的極為脆弱軟嫩,隻要輕輕一抓就會抓破,皮膚出現血痕,見風而潰爛,若不及時醫治,會灌膿毀容。
“血清,暗中吩咐下去,今夜哪個大夫敢前去……”易清朵抬起頭,目光森冷,語氣寒涼,“殺!”
血清是暗忻辰給的血影中的一個。不涉及到她的底線,她不會濫殺無辜。蕭家不僅有自己的煉丹師,還有自己的看病大夫,然而不管是蕭家的還是外請的,這些人不會真的敢去醫治,因為誰不畏懼暗閻王的淫威,暗閣的人又向來囂張,就憑著那一身閻王殿特有的黑色衣服,又有誰敢來找死?如今二房倚仗的五長老、九長老都禁足了,更是沒人敢插手多管閒事。
“是!大少爺!”
易清朵看著桌案上的一個債字,薄涼一笑。欠下的債,早晚都要還的,不是不討,而是時候未到。以彼之道還治彼身,今夜她也讓李姨娘和蕭勻沁嘗嘗沒有大夫的滋味!
“想來今夜我那二妹妹一定很忙,那我們就明日再去探望她吧。”
懲惡奴算是立威,整治蕭勻沁,也隻是一個開始,而這一切,都沒有給暗忻()辰解毒重要。雖然暗忻()辰看起來,並不在意。
幽冥門的幽冥鎖魂針隻能拔毒,而暗忻()辰看樣子至少已經中毒多年,又一直沒有合適的治療靈藥拖著,身體已被邪寒入侵,拔毒不僅如抽筋碎骨一般疼痛,且凶險萬分,稍有不慎便會玄氣儘失,喪失修為體弱如廢柴。必須用藥物輔助改善他的體質,保他經絡神誌不受損害。
雖然不知道接替淩楓熔的神秘人是誰,但是也猜知到他是一個醫術卓絕之人,而她自認自己也是個醫術高超的人,所以並不會妄自菲薄。她需要想一個萬全之策。
……
正當她托腮沉思的時候,突然空間一陣波動。
她警惕的手裡多了根銀針,蹙眉:“誰?”
“嗬嗬!”一聲輕笑,她麵前多了兩個人,不,是一個人,一個魂體。一身黑衣的修音和一個白色的魂體淵青。
“丫頭,多日不見,還是這麼有趣的緊!”修音清冷的臉上帶著淡笑打趣道。
看著突然出現的巴蛇修音,又掃了眼神秘魂體的淵青,對著修音道:“不知修音前輩夜晚造訪,有何貴乾?”
“丫頭,你還是直接叫我修音吧,前輩前輩的叫,把我叫的好老!”
易清朵嘴抽了抽,心道:你本來就是好老,還不知道是多老的老古董呢!
剛想完,修音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不說話就那麼定定的一直看著她,看的她心裡發毛。她趕緊改口,心虛地訕笑了笑,討好道:“無心之過,求放過?!”她怎麼就忘了,這丫的蛇精病是會讀心術的,她剛剛心裡話被他知道了。
修音旁邊的淵青突然噗嗤一聲笑了,修音看著他,他道了句:“不好意思沒忍住,你們繼續,當我透明的!”
“你本來就是透明人!”修音白了他一眼,然後徑自走向一張椅子坐了下去,自來熟的為自己倒了杯靈茶,喝了一口,瞟了眼她桌上那些字,那個“債”字在上麵特彆的顯眼,淡淡勾唇,道:“我沒在的時候肯定錯過了很多有趣的事情。”
易清朵看著這個拿她這裡當成自己家的家夥,心裡有些無語,卻又不能當麵攆人,真心無奈啊!她道:“還是前輩叫的順口。”
“丫頭,你是故意要惹怒我麼?”
“不敢!”
“還有你不敢的麼?既然如此,那你還是如上次一樣,喊我大爺吧!我覺得大爺更好。”修音涼涼的看著她。
“既然你不介意我自是也不介意。”易清朵道。反正除了喊大爺,其他怎麼喊都行,他高興就好。
“你事情辦完了?”她問。
修音點了點頭。
“這麼快啊?!”她還以為他會多離開一段時間的,沒想到這麼快就來了。她都還沒來的及準備應對呢。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修音挑眉。
“沒什麼!挺好的!”她哪敢有意見。
“……”
淵青飄到離修音近一點的空中,盤膝坐著,聽著二人聊天,時不時驚訝,時不時挑眉。他可是沒見過除了他之外誰還能讓修音有這麼多表情的人,稀奇的很。
“你這裡晚上甚是熱鬨。你的傑作?”修音看向她,眼裡有光,說的異常肯定。
“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易清朵不否認。反正不說,他也會知道,還不如一開始就承認。
“我倒是不知道你除了是笑無憂還是蕭家的人。”
“那又如何,身份代號隻是便於行走江湖和隱藏鋒芒罷了。誰又沒有幾個秘密呢!”然後笑意不減的看著他。意思很明顯,他也是秘密一堆的。
修音笑了起來:“你這丫頭,倒是乾脆直接!”
“我不喜歡拐彎抹角,累!”易清朵聳了聳肩。
“嗯!”他點了點頭。
“你們這次來不會純屬路過來看看吧,我自認為還沒這麼大的魅力值得二位強者惦記。說吧,目的?”
“不是你說的欠我人情麼。我現在就給你個欠債還情的機會。”
“是的,我是說過。隻要我能力範圍之內,不傷天害理之事,我願意竭儘所能。當然,還是那句話,我的命除外。”易清朵笑著道。
修音和淵青二人對視一眼,視線在空中相交,修音看向易清朵道:“還真有事要找丫頭你幫忙。”
易清朵蹙眉不語。修音給她的感覺是神秘詭異,看不透的高大上存在,如果不是當初的那一腳,他們這輩子都不會有交集,然而命運就是這般弄人,偏要讓她遇上。但是,對於修音的強大,能讓她幫忙的自然不是小忙。何況現在還多了個神秘強大的魂體。
“這恐怕要讓你們失望了。我人微言輕,修為又不高,能幫上什麼忙?”
“自然是幫的上的,不然也不會找上丫頭你。”修音笑了笑。
她聽的緊蹙眉頭。
“本座承認找你是有目的的。我的忙你確實可以幫,也隻有你能幫上。”
易清朵有些好奇,但更多是疑惑不解。
“我直說吧,丫頭你的體質特殊,是難得的混沌體,還是純陽性質,你的血可以幫助我……”
“你打住!”易清朵一臉防備,警惕的站起來,冷下臉來。敢情這丫的是看上了她的血,被人,不,被蛇盯上了。就像自己被吸血鬼盯上了,是獵物的感覺,這讓她心裡發毛,很不是滋味。她會不會被這蛇精病吸乾成乾屍?她怎麼不知道自己的血還能有這麼大的用處?
她一個頭兩個大,有些頭皮發麻,口氣很不好的看著他,冷冷道:“這麼說,你是從一開始見麵就知道我的體質特殊,故意接近我?”
“本座雖然修為高,但還沒高到一眼看穿彆人的體質的地步。我也是在得了你那滴血後才知道的。”
原來如此!易清朵了然。
“放心,你這麼有趣的丫頭,我又怎麼舍得直接吸乾你呢!”他有些好笑的把她的心裡話說了出來,“再說,我修為高,即使想對你做什麼你也反抗不了。然而,本座並沒有那麼做,而是征求你的同意。當然,如果不願,我也願同你交易,你現在弱,作為交換,我可以幫你出手,處理一些你處理不了的麻煩事,你覺得如何?”
他說的,她心裡有些動搖。這確實說到她心裡去了。目前的她,還是很需要一個堅實的後盾,而修音的提議讓她很心動,他們是交易,她有他在意需要的東西,所以修音會毫不猶豫的出手幫他,無附加條件。這比那陰晴不定的暗忻辰要靠譜的多。
修音見她沉默,也不催,讓她想想。
好一會,她才看向他,道:“想要我幫忙和我的血可以,但我們要約法三章。”
“你說!”
“一,你不能時時刻刻找我要血,一次不能太多量,給多少必須我說了算。”
“可以!”隻要肯給就行。
“二,不能乾涉我的事情,安安靜靜的做個旁觀者,不能用身份修為壓人。”
“可以!”
“三,我說要幫忙時,無條件協助,無需問緣由,隨喊隨到,做個識時務的護花使者。”
“可以!還有麼?”
“暫時就這樣,其他的還沒想到,想到了再加。”
“嗯”
“你不要先想想,考慮考慮?”她不確定的看著他,微微挑眉。
“無需考慮,本座答應你。”修音道。這些對於她的血來說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情,可以忽略不計,所以他沒什麼好想的,也不需要考慮。
“好,既然如此,我也願意相信二位前輩都是誠信之人,有強者該有的尊嚴,不會失信於我這個小女子,我就不寫字立據了,隻要修音大人你舉手發誓說一遍即可。”易清朵道。
“本座既然答應你,便自會遵守約定,無需再如此。”修音微蹙眉頭。
“我相信你的為人,但有時候人不是時時刻刻都心情好,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煩出現,修音大人還是要發個誓言的好。”她堅持道。
“你這丫頭,好生狡猾!”修音搖了搖頭,“罷了罷了,本座就發一次誓言,不然你這丫頭安不下心。”
修音在淵青的驚愣中,在易清朵的期待下,發起了誓言。
天道規則誓約法則成立,不得違反,雖遠必誅,身死道消。
修音看著她,笑道:“現在你這狡詐的小丫頭可以放心了吧!”
易清朵笑著點頭,“自是信你的!”現在誓言有了,還被天道規則約束,她不怕他反悔。
“那為了方便取血,我們按就近原則,我住你這裡。”修音道。
“這貌似不太好吧!我雖然是假小子身份,可還是個黃花大閨女,你們倆都是男性朋友,有諸多不便之處;再說我現在被盯得緊,也不宜把自己的底牌露出來,建議二位還是住客棧比較好。”易清朵道。
“丫頭,你這是典型的過了河就拆橋啊!本座答應你的事情都做了,就隻是要個住處而已。你這院子這麼冷清,房間眾多,隨便安排一間即可。再說,你不想被人發現也很簡單,本座隨時可以做到,你有何不放心。”修音不願去客棧。
易清朵想了下,不能直接拒絕,就隻能想辦法解決。“這樣吧,那就委屈你和這位前輩,哦,我都忘了,不知這位前輩怎麼稱呼?”
“淵青!叫我淵青就好。”淵青淡笑道。這丫頭確實如修音所說,是個有趣的人兒。
“那就委屈你和淵青前輩先住在客棧一個晚上,明日我安排一下,讓蕭風以買侍衛的方式來接二位進來,然後大大方方的住進蕭家,不過暫時不能住我院,會引人注意,委屈您和淵青前輩先住在蕭風的隔壁,如何?”
雖然不能住丫頭這裡,好在蕭風那邊離她也不遠,修音點頭,“那好吧!本座就等你明日派人來。”
易清朵笑著點頭,事聊完了,還多了個強者在身邊貼身保護,她心裡也隨之輕快了許多,笑著招呼道:“二位朋友,請喝茶!”就定義為朋友吧!
又聊了會,修音問了些她最近的近況,才與淵青離開了這裡。如來時一樣,沒有驚動任何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