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彥蹙眉聽著雲緗葉此言道:“是哪個丫鬟多嘴說我會納妾的?”
雲緗葉看向顧彥,怕吵醒已睡著了的女兒,壓低了聲音怒道:“還用丫鬟多嘴嗎?你本就是寧王世子,長公主之子,你身份如此矜貴,日後不會納妾?”
顧彥斬釘截鐵道:“不會,我不會納妾的。”
雲緗葉嗬了一聲,“你怕又是哄騙我的吧?你已經哄騙了我三年還不夠嗎?”
顧彥不解道:“哪裡就哄騙你了三年?”
雲緗葉道:“你的出身為何三年都不與我明說?這還不叫哄騙嗎?”
顧彥歎氣道:“我三年前去江南是因為殿下派我去查江南茶稅,我不可輕易透露自己的身份,索性就不告知你我的身份,後邊茶稅之事了結,也沒個契機與你說此事。”
雲緗葉隻覺得可笑,什麼沒有契機,隻不過就是他心中絲毫不在乎自個兒罷了。
顧彥將雲緗葉攬入了懷中道:“這一路趕路你也累著了,今日早些歇息吧,不要胡思亂想了,我不會納妾的。”
雲緗葉推開了顧彥道:“我聽聞世家貴族官宦人家之中,都會給家中郎君安排通房丫鬟,你那四個丫鬟長得各個如花似玉,是不是長公主給你安排的通房丫鬟?”
顧彥道:“不是,我娘可不會給我安排通房,我外祖母最為痛恨用情不專,我從未有過什麼通房,日後也不會有什麼妾侍,你儘管放心便是。
你也彆動不動就說和離這種話了,糯糯這般小,你何苦讓她沒有爹爹?”
雲緗葉深呼吸一口氣,糯糯才兩歲,這日子若是能過得下去,她終究還是得為了女兒忍忍的。
“顧彥,你若是當真要納妾,那我可就真會帶走雲苒,與你和離。”
顧彥柔聲道:“不會納妾的。”
雲緗葉躺於床內側,就女兒抱到了她與顧彥中間。
顧彥喊道:“陳奶娘。”
雲緗葉忙道:“你小聲些,彆吵醒了糯糯,陳奶娘沒隨著我們下船,她在永興城之中有兒有女,不願意久居長安,陳奶娘跟來長安是怕糯糯在船上太久要鬨,這到了長安,陳奶娘便要回去永興了。”
顧彥起身道:“靜茹那邊應當有幾個奶娘,讓丫鬟去叫個奶娘過來帶糯糯睡。”
雲緗葉道:“糯糯初來長安,人生地不熟的,我先帶她睡幾日,再給她請個靠譜的奶娘來照顧她也不遲。”
顧彥聽得雲緗葉這般說,倒也隻能讓糯糯睡在他們二人中間。
雲緗葉躺在床榻之上,透過床頭的燭光望著床上精美的雕刻,她依舊還是覺得如同做夢一般,今日這一切過於匪夷所思。
雲緗葉閉上眼眸怎麼睡都睡不著。
直到感覺到身邊有所動靜,她睜開眼眸便見著顧彥將糯糯抱到了床榻最裡側,他則是將自己給擁入了懷中。
雲緗葉睜開眼眸望著跟前的顧彥,“顧彥,我舅舅家中的大表姐在宮中當差,你既然是陛下的外甥,你能不能幫我查查我表姐下落,她也快年滿二十五了,聽說宮女一般年滿二十五都會出宮,若是查到了,能不能讓她提前出宮?”
顧彥道:“你表姐叫什麼名字?”
雲緗葉道:“葉婉禾,溫婉的婉,禾苗的禾,不知她進宮後可有被主子另外賜名,她是十三年前進的宮,生辰在正月裡,再過些時日就是她的生辰了。”
顧彥道:“我明日幫你去宮中打聽打聽,睡吧。”
雲緗葉在顧彥的懷中,才緩緩入睡過去。
東宮之中。
太子趙珵進了寢殿,為首的宮女便接過了趙珵所脫下來的大氅。
宮女將大氅掛起聞到了一股酒味,道:“殿下,您今日飲酒了嗎?奴婢給您去熬一碗解酒湯?”
趙珵拉過跟前貌美宮女的手腕,將她擁入懷中,帶著她落坐在小榻上:“今日彥弟從江南歸來,給他接風洗塵,不由多飲了幾杯酒。”
葉婉禾目露喜悅之色:“寧王世子回京了?”
趙珵眼眸微眯,略有不悅道:“寧王世子回京,你何以這般高興?”
葉婉禾輕笑了一聲:“長安城之中好久沒有熱鬨可以看了,這一次寧王世子歸來,必定是有大熱鬨可以瞧。
當初寧王世子離長安,是因林丞相千金,衛家小姐,還有太子妃的堂妹,楚王府郡主,鎮北侯府千金都非他不嫁,都去公主府之中提親,他隻得前去江南躲個清淨。
三年過去了,這五位貴女依舊沒有定親,苦苦等了寧王世子三年,也不知寧王世子這一次會選哪家千金成親?當年聽說宮外都開了賭局,賭哪位貴女能成寧王世子妃,世子這時回來了,怕是坊間又會開賭盤了吧?”
趙珵道:“彥弟早已成親了,女兒都快兩歲了。”
葉婉禾聽聞趙珵此言,微驚道:“成親了?世子妃是哪家的閨女,想必長相定是美若天仙。”
趙珵道:“長相算不上是多驚豔的美人,且她出身也是低微,家中在永興城之中開一家小繡坊,當年若不是彥弟為救她重病奄奄一息,不得以讓她衝喜,否則她就是給彥弟做妾都配不上。”
“永興城?”葉婉禾低聲喃喃:“竟是永興人。”
趙珵問道:“永興城如何?”
葉婉禾壓低著聲音道:“永興城乃是奴婢家鄉,奴婢姑姑家中就開著一家繡坊,幼時我常與表妹在繡坊之中遊玩。”
葉婉禾望向了大門處,好在等到三月裡,她便年滿二十五,可放出宮了,還不知家中如何。
葉婉禾調到東宮後,東宮守衛森嚴,宮女內侍都不得私自對外通信,她已經許久許久沒有與家中通信了。
況且宮女通信也是要花費銀兩的,一封書信都快趕得上她一年的俸祿了。
葉婉禾還想能多籌些銀兩,畢竟從長安回永興城,路途遙遠,一路上的花銷怕是地不少。
還有,她已是二十五的年紀了,也早已不是黃花閨女,想要嫁人怕也隻能給人做填房當人繼母去了。
一旦出宮後,少不得需要銀錢傍身的。
當初與她一起玩鬨的表妹雲緗葉也該有二十三歲了……
表妹定當早已嫁人了,許是她的外甥也該很大年紀了。
趙珵見著葉婉禾懷念過往的模樣道:“想家了?”
葉婉禾淡聲道:“殿下是奴婢的主子,殿下在的地方便是婢女的家。”
趙珵伸手撫摸著葉婉禾的臉道:“真乖。”
葉婉禾道:“奴婢去給您熬解酒湯……”
趙珵將手扣在了葉婉禾的腰肢處,吻上了葉婉禾的紅唇道:“不必了,帶些酒興正好。”
葉婉禾斂下想家的思緒,將雙手搭在了趙珵的脖頸上……
從入宮第一日,葉婉禾便知曉她隻是奴婢,奴婢不能有自個兒的喜怒哀樂。
尤其是,太子最厭惡不聽話之人,她隻能乖巧聽話,聽話地做他見不得人的私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