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寶捋了捋,這才把情況說了。
這件事情,確實對他的認知也造成了很大的衝擊。
“你小子,知道我不想讓蓮玉死,也不用說這種誆我,討我的開心。”顧綏之聽到她已經脫離危險,鬆了一口氣,聽到四寶說她手恢複的一點傷口都不見,隻覺得他是胡說。
“爺,是真的!”四寶見顧綏之不信,“小的哪敢誆您,不信您去看,大夫也說不可能,我也覺著這事哪哪都古怪……”
四寶撓撓頭,“所以,現在大夫被我留下了,就等爺您去問話呢。”
看著四寶那嚴肅卻帶著幾分迷茫的神色,顧綏之知道四寶雖然平時跳脫,但辦事還是很穩妥的,知道他話不會有假。
“把大夫叫過來先問問。”顧綏之此刻也搞不懂為何。
大夫過來時,神情顯得有些戰戰兢兢。
按理說,今日那丫鬟已經脫離了危險,自己拿了診金就可以帶上藥童告辭。
卻被留了下來,這國公府權勢滔天,顧大人在民間更是有玉麵閻羅的諢名,去年殺得上京人頭滾滾……多少官員都死在菜口,想到這裡,大夫攏緊了衣服,心道他可不是做錯了惹到了府上人才好。
“聽說,昨日的傷口一夜愈合了?可是你用了什麼特殊的方子和藥品?”顧綏之問道。
老大夫有些緊張,打開藥匣子,拿出昨天給溫洛上的金瘡藥和開的方子。
“並無啊……用的就是常見的金瘡藥和藥材呐!”老大夫一時慌了神,說話都有些不利索。
“大人明鑒啊,昨日我上藥的時候,貴府的小廝都在的,真假問他一知便是。”
顧綏之打開桌上的金瘡藥,聞了聞,是金瘡藥沒錯,他在軍中待過,對金瘡藥很是熟悉。
又拿起桌上的藥方,他不太看得懂,不過三七白芨之類,確實是有止血的功效。
這確實是平常不過的金瘡藥和止血方子。
顧綏之也覺得奇怪,這到底是為何?
“那今日的事,還勞煩大夫三緘其口。”顧綏之想了想,緩緩開口道。
“自然,自然。”大夫忙不迭地說,“出了府,小人什麼都不知道。”
顧綏之起身,對著四寶說道:“送大夫出府。”
在出府的路上,四寶走在前麵,笑眯眯的,不動聲色給唐大夫手裡塞了沉甸甸的一個錢袋,“大夫您是個辦事妥帖之人,前段時間傳我們府上有妖孽,純屬是無稽之談,現在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雖和妖孽沒關係,但是還請大夫您不要亂說話才好。”
“不然,府上的刀劍有時候也無眼。”四寶還是笑眯眯的,但話卻是冷的。
“自然,自然。”大夫接過錢袋子,掂了掂重量,臉上的小心翼翼被笑容替代,隻是那笑容還是有幾分勉強。
妖孽這件事情他也有所耳聞,說是顧晏之顧大人殺了太多人,府裡的老夫人看到了鬼魅,當時還請了諸多道士進府,後來還抓了一批人在菜口處決了,隻是妖孽這件事始終沒有下文。
他是給京城之後這些勳貴看病的,自然知道各府上都有自己的密辛,做他們這行,出入各個府邸深宅,不僅要醫術高明,更要守口如瓶。
四寶推開書房的門,見顧綏之在伏案寫字,站在旁邊替他磨墨,“爺,大夫那小的也交代了一遍,保證不會亂說。您要不要過去看看蓮玉?”
顧綏之恩了一聲,猶猶豫豫的在書上打上批注,才道:“我先將這本書看完,大哥後日就要回來,他必定要來考查我一番。”
四寶一聽就知道怎麼回事了,“那小的給爺磨墨。”
看了一會,顧綏之歎氣,“你幫我磨墨還不如幫我寫,這破書我是一點都看不進去,大哥分明知道我不是讀書這塊料,還不讓我練武。”
在伏案看了不過一炷香的功夫,顧綏之乾脆自暴自棄地,把筆一丟,“不寫了,走,去看看蓮玉。”
今日難得沒有刮風下雪,日頭也正好。
他們二人來的時候,溫洛已經起來了,她感覺自己渾身疼得厲害,比昨天疼得還要厲害,估計是昨天搬了過多的柴火,身體產生了大量的肌肉乳酸。
就在她呲牙咧嘴地按著自己的手臂時,門猝不及防被推開,伴隨著爽朗的聲音,傳入耳朵。
“蓮玉,爺來看你了。”顧綏之進門,四寶在後麵關上門,他可沒忘記,這蓮玉姑娘還是個病人,吹不得冷風。
溫洛打量著進來的顧綏之,這也是她第一次好好的看著他,十七八歲的模樣,頭頂玉鏤金冠,身著黑色大氅,劍眉星目,通身有著少年人特有的張揚氣息,以及難遮的驕縱。
想必,他在家裡,是很受家人寵愛的。
在她打量著顧綏之的時候,顧綏之也在看著她。
“咳咳,你好點沒有。”顧綏之被她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彆過臉去。
哪有女孩子家的這麼直白盯著男人的。
溫洛回過神,也意識到剛剛自己的行為在古代是出脫的,收回眼神,淡淡一笑:“恩,好多了。”
“我聽四寶說了,多謝你救了我,還給我請了大夫。”溫洛說。
“沒……沒事,上次你救了我,合該是一報還一報。”說到這個,顧綏之有幾分心虛,躲開她清澈的仿佛能看通人心的目光。
如果他不在大哥和郡主麵前提起她,那麼她也不會遭受無妄之災,更不會以後可能再也沒有孩子……想到這裡,顧綏之更不敢直視溫洛的眼睛。
“我聽四寶說,你的手已經好全了?”顧綏之換了個問題。
溫洛點點頭,知道這件事情瞞不過去,伸出手,“好全了,甚至是好得太全了……”
說著,溫洛舉起雙手,攤開來,她瞞不過去,而且顧綏之也肯定是為此而來,不然自己現在隻是一個小丫鬟罷了,充其量,不過是救了他一次的丫鬟,還不值得他親自來看自己。
顧綏之看著自己眼前那潔白纖細的雙手,蒼白的手背上隱隱可見青筋的顏色,這,哪有昨日的鮮血淋漓?
愣是見多識廣的顧綏之,也覺得這是天方夜譚。
“這……這怎麼可能呢?”顧綏之看著那手,直到溫洛手回手才從震驚中緩過神來。
她嘴角扯出一個苦笑,“我也不知道為何會一夜之間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