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做了什麼?!!
天台上的記者們在寒風中徹底淩亂了,一時之間竟然忘記了自己的本職工作,沒有跟過去拍照。
剛剛還悍然開槍,在眾目睽睽之下槍殺了大都會警署的署長,緊接著他就以這種酷烈的方式終結了自己的生命?
這可是大幾十層的樓頂!
他到底是怎麼想的,他想做一個一分鐘的英雄,貫徹自己的某種理想嗎?
大家終於反應過來,並且徹底的亂成一團,或為揚名或為金錢或為真相……各種強勁的動力驅使他們暫時忘記了恐懼,舉著相機去拍那具血肉模糊的屍體。
這些記者們的心頭湧起各種不同的想法,有人在感懷當年那個一腔熱血因想要揭露真相而成為記者的自己,有人心思敏感,開始懷疑這一切的一切會不會隻是一場彆有用心的盛大表演,有人擔心起自己的安危,覺得或許不知道這些事,沒有來出這次任務就好了,有人心思急轉,已經在心裡想好了接下來幾天的頭條內容,還有人左看右看的,發現自己的跟班丟了。
“克拉克?克拉克去哪裡了?他剛剛不是還在這兒的嗎?”
人潮擁擠,加上天空中各種直升機的轟鳴和閃光燈的刺眼光線,路易斯萊恩被人群帶動,像是一條無助的沙丁魚一樣隨波逐流,根本沒有機會去找自己的跟班。
不管了,克拉克總不至於從樓頂跳下去,當務之急還是先跟同行們一起搶新聞最為重要。
捏緊了自己手中攥著的那個裝著證據的u盤,路易斯萊恩知道,即便這個東西在他們手中,也未必有機會被民眾們看到,但是!她一定會想辦法,哪怕藏著自己手中的這一個,也要把它公布出去!
下定決心之後,路易斯咬緊牙關,擠入人群之中。
…………
與此同時,大樓的外牆玻璃上,羅蘭手持一把匕首,刺入牆縫之內,一手夾著煙,正在努力的讓自己不要掉下去,拚命的進行著這場純由他自找的自救行動。
計劃本來不是這樣的。
長篇大論,引人注意,徹底揚名,而後公然對抗權威,最後受傷逃跑……這才是羅蘭最開始想的計劃。
但,那不是一開始沒想著能在這裡看到克拉克同學嘛。
既然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在他麵前演繹一場盛大的舞台劇,那唯一可以稱得上是主角和觀眾的人出現之後,劇情當然就要為這個唯一的觀眾服務啦~
風險嘛,肯定是有的,不過出來混的,做什麼沒有風險呢,羅蘭自恃有20點的體力和同樣接近人類極限的其他屬性,大概可能應該是不那麼容易摔死的。
再者說,作為觀眾的克拉克不一定會下場,但作為真正主角的卡爾艾爾肯定會下場的。
“呦,來了啊~”
感受到自己身後的風聲和突然籠罩自身的陰影,羅蘭悠閒的單手掛在牆上,把自己翻了一個麵,衝著那位背有一輪明月,淩空虛踏,麵容隱藏在陰影中的大帥哥打了個招呼。
瞎帥一氣,真的是……
“為什麼要這麼做。”
大超和隔壁的老蝙蝠都是很有特色也很有趣的人,但他們非常的不同,從兩人提問的方式上就能看的出來。
超人在問問題的時候,壓迫感來自於他存在本身,儘管他再怎麼禮貌又和善,再怎麼平易近人,他自身的存在都無時無刻不給人以極強的壓迫感,一如現在這樣,羅蘭看著他,覺得他一回手把身後的月亮拽下來也是很正常很合理的事情。
而蝙蝠俠呢,就是又一種了。毫無疑問,蝙蝠俠是個超級善良的人,但是出於他自身的立場和覺悟,意識到自己必須做某些事,必須強硬必須恐怖的他就隻能保持那個風格,主動的、有意的宣揚甚至是帶有某些表演成分的去壓迫彆人。
絕對的實力帶來絕對的壓迫感。
越是有資格有力量去掀翻一切規則的人,越能反證規則存在的必要。
純善的超人都不能免除彆人心中對他的恐懼,絕對的力量,這是他的原罪。
“我雖然早就猜到你會問出這樣無趣的問題,但你真的這麼問了,我還是有點失望。”
已經做了這樣的事情,羅蘭就不再進行言語上的表演了,適當的做真實的自己,以實際行動來說明問題也許更好。
沒有給超人再問出下一個問題的機會,羅蘭緊接著就說道:“雖然我很想回答你所有的疑問,但是你不覺得這並不是一個說話的場合嗎。”
伸出一隻手,羅蘭叼著煙,含糊不清道:“朋友,救我一救?”
夜空中的超人似乎皺了皺眉,他抬頭看了眼頭頂越來越多的直升機,向羅蘭伸出了手。
“啊,嗬嗬,神愛世人。”
超人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
曠野,海邊,城市邊緣,小雨。
超人站在那裡,看著坐在地上不住乾嘔的羅蘭,心情似乎好了很多。
“莫非你真是切開了是黑的……咳!飛的這麼快,要命啊你……”
被超人拽著一隻胳膊一路飛來,羅蘭也算是在還沒有掌握飛行能力之前就提前體驗了一把什麼叫冷冷的冰雨在臉上胡亂的拍。
很是喘了一會兒才算能正常的呼吸,羅蘭看著旁邊站著跟鬆樹一樣的超人,這會兒對他的某些不能言說的恐懼反而低了不少。
人性,確實是個極有趣的話題。
“問吧。”
索性身子一歪就坐在地上,羅蘭又找了塊三扁四不圓的石頭當枕頭,躺在了沙灘上。
“為什麼要這麼做。”
還是剛才的那個問題。
“這個很簡單。”
羅蘭毫不猶豫的就給出了自己的答案:“因為我可以這麼做。因為我有力量這麼做。”
這個答案顯然不是超人需要的,但他隱約覺得,羅蘭意有所指。
“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要問,但一時不知該如何去問。
這樣吧,我給你一個比較萬能,也比較本質的答案。”
“什麼?”
“因為惡行的存在本身就應該被懲治,無論法律或者規則以何種方式粉飾它,而善良……”
羅蘭身子一歪,好像沒有骨頭的大章魚一般側過身子,笑著看向超人:“……善良無關乎理由,隻區彆於形式。”
超人似乎終於意識到羅蘭的意有所指是什麼,剛想問出下一個問題,羅蘭就又搶著說了一句。
“如果善行被規則束縛,磕磕絆絆。惡行反而在規則中遊走,遊刃有餘,那你救了我,你是行善,還是作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