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侯常年在北地抗蠻,洛夫人亦身處江南,她們都無法實時和你見麵,你一個人在皇宮,也是形單影隻。”
許守誠看洛青衣沉默不語,再度開口道,隻是這一次,他打起了感情牌:“神侯曾多次寄信給我,讓我多生照顧你,一品夫人也托故交好友,詢問你的情況。”
“他們都很擔心你。”許守誠苦口婆心的勸道:“若是方易能來皇宮,與你一塊在學宮求學,你們之間互相有個照應,也好讓神侯和洛夫人安心。”
洛青衣心中更加驚詫,她完全沒有想到,許守誠為了一個方易,竟然連她的父母都搬出來了。
簡直難以置信。
那個方易,他到底有什麼魔力,竟然讓一個頂級大儒如此上心?
如此不擇手段的想要將他弄來?
就連在一旁一直聽著兩人對話的雲溪公主,眼睛也眨巴了幾下,看洛青衣不說話,雲溪忍不住開口問道:“師尊,你說的可是青衣的夫婿,那個北地來的蠻子?”
此話一出,許守誠和洛青衣都是目光一寒,臉色不善的看向了雲溪公主。
“公主慎言,方易現在乃是我學宮的儒道學子,怎麼可以因為他出身北地而稱呼其為蠻子?”許守誠臉色不悅的開口道。
這也不怪雲溪公主,蠻子是整個大離天下統一的叫法,北方蠻人的手上,那可是有大離人的鮮血的。是以,所有大離天下之人,都對蠻人沒有什麼好印象。
雲溪話一出口,就感覺自己說錯了話,此時聽到許守誠大儒的斥責,還有抬起頭時猛地瞧見洛青衣難看的臉色,連忙開口解釋道:“師尊見諒,雲溪不是那個意思。”
雲溪又對著洛青衣開口道:“青衣,你也不要誤會,我隻是說順口了,不是故意要嘲諷你的夫婿的,你彆生氣了。”
許守誠這才點了點頭,又問向了洛青衣:“青衣,師尊說的,你再好好想想。”
洛青衣卻是搖了搖頭,開口道:“師尊,實不相瞞,當初我寫過一封信給方……給夫君,信中提及了他要去江南學宮修行之事,他倒是並沒有什麼其他表示,而是明確說了,他即將前往趙喆大儒處修行。”
洛青衣當然清楚,方易不會來皇宮的。
許守誠對此也很清楚,隻不過許守誠有些不甘心,自從上一次得知方易有驚世詩才之時,許守誠就想要將方易挖過來,但是沒有能夠得償所願。
這一次,從彆人口中得知,方易在學宮考試中斬獲核心之姿,成為了核心學子,許守誠的心思就再動了一些。
他想要借助洛青衣的力量,將方易勸來。
這種事情,之前也不是沒有過。
大離學宮是天下諸多學宮之中,唯一一個以國號為名的學宮,這裡囊括全天下最為優秀的學子。
先帝曾經指著大離學宮說:“有此學宮,天下人才,儘入吾彀也。”
足以見得大離學宮對於天下學子的吸引力。
江南學宮僅次於大離學宮,在江南一帶影響力極大。
但是比起大離學宮,還是差了不少,所以之前也有江南學宮的學子,從江南學宮離開,重新來到大離學宮修行的。
洛青衣眼看許守誠不見兔子不撒鷹,思索了一下,開口道:“這樣吧,師尊,我再去給方易送上一封書信,看他願意不願意來。”
“如此,甚好,甚好!”許守誠忙不迭的點頭。
洛青衣很快便寫完了書信,從書桌中摸出一張紙鶴,將寫好的書信放在紙鶴之上,紙鶴很快變成了活物,載著書信飛遠了。
許守誠看到這一切,這才安心的離去。
隻是離開前,又叮囑雲溪和洛青衣要好生讀書修行。
……
“青衣,你還在生我的氣嗎?”眼看洛青衣坐在了書桌前,也不跟雲溪說話,雲溪此時才感覺到了洛青衣狀態不太對,連忙開口問道。
“公主大人在上,小女子哪敢生公主殿下的氣。”洛青衣一開口,就是老陰陽師了。
說著,將身子扭了過去,給雲溪留下了一個背影。
雲溪連忙過來拉住洛青衣的手臂,輕輕的搖了兩下:“好青衣,是我不好,我不應該那麼說方易的,我錯了,我跟你道歉,你彆生氣了,彆不理我好不好。”
洛青衣看差不多了,就開口道:“無妨,下一次不要說他是北地的蠻子就行了。”
“我保證,沒有下一次了。”雲溪信誓旦旦的保證著,又道:“你那個夫婿,當真是個有才的男子。”
“但願人長久,千裡共嬋娟!”雲溪念出了當初方易所作的《水調歌頭》,又道:“就從這一句話來看,他喜歡你喜歡的緊呢。”
“是啊,他的詩詞寫的,當真是好。”洛青衣點了點頭,如今,方易的這首《水調歌頭》已經名滿天下,世人皆知。
“你見過他嗎?”雲溪開口問了一句。
洛青衣從成婚之日開始,不是在伴著她讀書,就是前往東海閉關修行。
大婚之日,世人都知道方易是跟一幅畫像成的婚,這也是世人嘲笑方易是個下賤的贅婿的原因。
“不曾,不過我看過他的畫像。”洛青衣搖了搖頭,心中歎了口氣。
她原本是反對這門婚事的,倒也不是說她看不起方易,也不是說她想要找一個如意郎君嫁了。
而是她本身就沒有想要成婚的念頭。
梵帝凰也是女子,但是梵帝凰就一生未婚,她所修的,是太上忘情的劍法,不能墜入世間情愛。
無論她跟誰成婚,最終都會遺忘,既然如此何必陷入這麻煩的情愛之事?
這也是她最終思索良久,沒有現身新婚大典的原因。
本來她想著,方易入贅洛家,憑借著神侯的權勢,保住他一世榮華富貴,也未嘗不可,而且她還可以以成婚了的名頭,拒絕其他權貴子弟的傾慕。
這樣一舉多得,神侯兌現了當初的承諾,她落得個清靜,而北地那個少年,則永遠脫離了苦寒的北地,享受了一世安寧。
這個選擇,對大家而言,都是好事。
但是,那個少年似乎並不尋常。
他識字,還會寫詩,在儒道之上的天賦驚人,或許將來可以有大成就。
否則趙喆大儒和她的師尊不會因為方易去哪個學宮修行而如此費儘心思。
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洛青衣也產生了一絲好奇。
那個明月高懸之夜,那個迎風痛飲的少年,是如何在那皎潔的月光之下,寫出了“但願人長久”的千古之詞呢?
洛青衣心頭縈繞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看到洛青衣此時陷入了沉思,雲溪登時來了興趣,大聲的開口道:“青衣,你思春了!!”
“什麼?”洛青衣此時一怔,但是旋即惱怒了:“你若再這麼說,就休想讓我理你了!”
“哈哈哈,惱羞成怒了吧。”雲溪一副過來人的樣子,拍手笑道:“你還不承認,但是我一提起那方易,你就變成了這番模樣,還說不是思春了。”
洛青衣聽的臉發燙,兩頰之上,瞬間翻起了粉霞。
“霞飛雙頰!”雲溪此時哈哈大笑著開口道:“這等橋段,我在話本中讀過許多次了,你鐵定是思春了。”
“不過,方易是你的夫婿,你思念你的夫婿,也是正常。”雲溪此時一板正經的分析著:“不過,你都沒見過他,隻是看了他的畫像。”
“對了,你有畫像,快讓我看看,看看他長得好不好看,值不值得你如此思念?”雲溪此時來了強烈的興趣,拉著洛青衣要看方易的畫像。
“我為什麼要讓你看?”洛青衣翻了一眼雲溪:“你一直都在胡說,什麼思春不思春的,你如此汙蔑我,還想看畫像?”
雲溪此時似笑非笑的看向了洛青衣:“你是因為我剛才說你思春了生氣不讓我看,還是怕我看了,也喜歡上了他,跟你搶他?”
“嗬。”洛青衣冷笑了一聲:“我會怕這個,隻是我憑什麼要你看?”
“就是嘛,這才是我認識的洛青衣。”雲溪哈哈大笑道:“我是嚇你的,你那麼害怕乾什麼,我是大離的公主,大離青年才俊多不勝數,我想嫁什麼樣的找不到嘛。”
“我有在怕嗎?”洛青衣嗤笑著開口:“不過你所謂的大離英才,就更加不值一提了。”
“那畫像,我看完了之後,就焚毀了,現在想要讓你看,也看不成了。”洛青衣此時解釋了一句:“不是我故意不給你看。”
“哦,原來如此。”雲溪自然相信洛青衣的話,洛青衣從小和她一起長起來的,她的脾氣秉性,雲溪太了解了。
“看不到就算了,反正他是你的夫婿,我們早晚都可以見到。”雲溪的眼神之中閃過一絲好奇:“我是真的挺好奇的,他究竟有什麼魔力,還有,他的詩詞寫的是真好啊。”
“上一次,父皇招我覲見,我還看到父皇的案前還有《水調歌頭》這首詞,想來父皇也是很喜歡的。”雲溪說著說著說多了,絲毫沒有注意到洛青衣的臉色正在悄然發生著變化。
兩人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多做糾纏,而是各自沉默,旋即又各自開始讀書起來。
洛青衣手捧著書,心中卻是亂了。
雲溪說的對,我是怕了……
可是,可是我在怕什麼呢,真的怕她把方易搶走嗎?
可是我對方易又沒有什麼感情。
洛青衣心中突然想到,我不會是喜歡上了方易吧?
或者,我對方易產生了一些彆的什麼情愫?
“不不不,不可能。”洛青衣連忙甩甩頭,將心中這個大膽的念頭給拋棄。
可是,可是這幾日,她是真的忍不住會想起方易。
距離太上忘情,看來還差的很多啊。
洛青衣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