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少鴻感受到了無窮的壓力。
他承認，戴玉農的決策沒有錯誤，如果換做是他坐在戴玉農的位置上，他也會做出和戴玉農同樣的抉擇。
因為這是利益的衡量對比。
幾個潛伏人員的生死，根本就無法和國家利益相比。
諜戰劇偽裝者的死間計劃，就是清晰的明證。
王天風他為什麼要創造出死間計劃呢？不就是想要把一個假的密碼本，送交到小鬼子的手裡，讓小鬼子確信，那份密碼本是真的麼？
那王天風的核心用意是什麼？
是為了給第四戰區的軍事計劃調度，創造出有利的條件。
死間計劃最後成功了。
王天風用滬上情報科很多特工的性命，讓小鬼子在前方戰線的部署失誤，最後損失了不少人員。
這還隻是王天風的死間計劃呢。
隻是關係到了一個戰區。
隻是關係到了十幾萬的軍隊部署……。
可現在呢？
如果不能調查清楚津田島石的投誠真假，如果不能調查清楚江城附近突然失蹤的兩百多個小鬼子特工的去向，那未來的牽扯可就大了。
江城是山城的最後一道屏障。
是通往山城的最後一個軍事重地，如果江城失守，不能在短暫時間裡重新奪取回來，山城也會如同金陵一樣，徹底失守。
那時候，國府還有存在的可能嗎？
這一戰，牽扯的軍隊數量，可是高達幾十上百萬，幾個潛伏人員的性命又算得了什麼呢！
慈不掌兵啊。
“處座！”
“我不求你改變決策，我隻求你，能不能在給潛伏的兄弟們，留下一點時間啊？”
“三天、最多三天行不行？”
“我儘量在這三天的時間裡，將這個情報的真假調查清楚。”
葉少鴻也是被逼得沒辦法了，他難得的放低了姿態，以祈求的語氣，向戴玉農發出了誠懇的請求。
“三天？”
“我可以給你三天的時間，三天的時間裡，前方的戰時也不至於會淪落到無可挽回的地步。”
“但你也彆忘了，就算是我今天把命令下達下去，潛伏在滬上的情報人員，他們想要查探清楚事情真相，也是需要時間的啊。”
“我們耽誤不起的。”
戴玉農默然地搖了搖頭，他還是不願意改變自己的決定。
“這……。”
葉少鴻遲疑了。
因為他知道，戴玉農說的沒錯，情報工作沒有那麼容易，想要調查到小鬼子的陰謀算計，也不是那麼簡單的。
這需要時間，也需要付出。
他可以向戴玉農請求一個時間，但國家局勢不能給他這個時間啊。
“處座。”
“你看這樣可好？”
“我讚同你的想法，也支持你的決定，我隻求你一件事，不要在命令下達的第一時間，就給潛伏的兄弟們下死命令。”
“稍稍給她們一點喘息的時間。”
“同時，我們在大後方，也可以做一些事情。”
“比如，我們可以通過外交部門，嘗試勸解花旗銀行，讓他們對我們開放資金賬戶資料。”
“我知道這很難，但事關國家安危，這一次我們必須強硬起來。”
“隻要能夠調查清楚外國銀行的資金賬目，我們還是有一定的可能性，探察到那些人員的去向的。”
“另外，我們也可以安排得力人員，立刻帶領得力好手馬上前往江城。”
“在江城地界上，我們現在還有充足的力量，也可以在那裡，傾儘全力的去搜尋小鬼子的潛伏人員，哪怕是為此下些狠手，但凡有可疑人員，立刻抓捕甚至絕殺，哪怕是鬨出很大的動靜來，也比犧牲掉潛伏在敵營裡麵，那些情報人員更值得啊。“
沒辦法了，戴玉農已經下了狠心，葉少鴻也隻能把他剛剛想到的辦法，不是辦法的辦法，都講述出口。
葉少鴻也很清楚。
一旦這個寧可錯殺的命令下達，會為此死傷很多無辜之人，也會破壞很多家庭，可從利益得失出發，他也必須要如此了。
“嗯！”
“你這個提議倒是可以。”
“稍後我會親自安排，讓徐百川和王天風帶隊，去往山城進行搜捕工作。”
“至於調查外國銀行的賬目往來情況，這件事我的權利不夠，但我會儘量溝通外交部，讓他們立刻做出行動。”
葉少鴻給出的辦法，算是稍稍的寬慰了戴玉農的焦急之心，但也僅僅隻是如此罷了。
至於能不能改變他的心意，葉少鴻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隻能說儘人事，聽天命了。
“好！”
“處座你抓緊時間安排吧，我現在就去提審津田島石。”
“爭取在最短時間裡，查探到真實情況。”
事已至此，葉少鴻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他隻能立刻起身，準備馬上開始行動。
隻是他剛剛站起身來，就又被戴玉農給叫住了。
“等等！”
“小七，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在滬上地區，也留有一支潛伏力量吧。”
“莊亦凡還有徐天！”
“你把他們的聯係方式也移交給我吧，這一次，我們必須傾儘全力！”
該來的還是來了。
葉少鴻一直在擔心，戴玉農會把主意打到莊亦凡和徐天的身上，可最後戴玉農還是張口了。
偏偏他還沒有拒絕的理由。
“好！”
“稍後我會把聯係莊亦凡和徐天的密碼本，還有聯係頻段、時間，都送過來的。”
短暫刹那的思量過後，葉少鴻閉上了雙眼。
他在內心深處，跟莊亦凡和徐天說了一聲抱歉，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
然後葉少鴻就走了。
伴隨著葉少鴻的離去，戴玉農折返回到了他的辦公椅上，拿起電話打給了毛人楓。
在毛人楓過來以後，戴玉農還是沒有聽從葉少鴻的勸解，毅然決然地，給特務處潛伏在滬上的所有情報人員，都下達了死命令。
他嚴令要求，所有的在滬潛伏人員，都要不惜一切代價，儘力去查探滬上特高課最近一段時間的行為舉動。
調查清楚津田島石的情況。
這還不算。
葉少鴻也小瞧了戴玉農了，他也沒有想到，戴玉農的手段會如此的狠辣，如此的瘋狂。
在給滬上的潛伏人員下達了命令後，戴玉農居然又給東洋本土的特務處潛伏人員，也下達了命令。
讓他們在小鬼子的東洋本土，去調查津田島石的家庭情況。
調查清楚還不算，戴玉農還要求他們，設法將津田島石的家人控製起來。
說是控製，那隻是表麵說辭。
真正的用意，是綁架帶走，戴玉農的心可比葉少鴻狠多了，他準備以津田島石的家人，來逼迫津田島石說實話。
哪怕是為此讓東洋本土的特務處潛伏人員儘數殉國，他也在所不惜。
情報戰線的殘酷，在戴玉農的手裡，算是做到極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