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了？
雖然早就知道，投身於特務行業，生生死死都是稀鬆平常的小事。
可真當事情發生的時候，葉少鴻還是難以接受。
但他不接受又如何呢？
現在是民國亂世啊，人命如草芥，一次行動，死掉三兩個人，根本就沒人在乎。
當權者們，在乎的隻有功勞、金錢、權勢和地位。
電台和密碼本，就是權勢和地位。
彆的不說。
就看看此時此刻，站在葉少鴻身前的那兩個行動外勤吧，他們的同僚死掉了，可他們的臉上卻不見絲毫的悲傷之色。
有的隻是難言的喜悅。
這就是人性。
“知道了。”
“打電話聯係總部，讓他們派人過來搜檢現場。”
“其餘人等，嚴密控製嫌犯，在派兩個人進後廚倉庫，將犧牲的兄弟屍首，收斂起來。”
“進一步檢查倉庫內的事物，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的收獲。”
短暫刹那的恍惚過後，葉少鴻瞬間就恢複了平靜，他沉著冷靜的，調度人手，布置任務。
很快就將騷亂的酒樓梳理乾淨了。
不一會後。
一隊持槍攜彈的巡警聞訊趕赴了過來，他們吵吵嚷嚷著，想要衝進酒樓，控製現場。
這倒也算是他們的職責範圍。
隻是，有特務處的人員在此，哪裡輪得到他們來指指點點啊。
一個特務處的行動外勤走上前去，從懷裡掏出了證件，對著那十幾個持槍攜彈的巡警一展示，這些巡警立刻就老實了。
他們再也沒有發表一絲意見，乖巧順從的，便站在酒樓門外，維持起了秩序。
有了這些生力軍的加入，酒樓裡麵更加安靜了。
下達完命令，親眼盯視著，手下的行動外勤將電台和密碼本放在一旁的桌案上，葉少鴻才回轉過身，向著酒樓大堂看去。
“剛才那個跑堂小廝呢？”
“還活著嗎？”
“如果活著，就趕緊過來，再耽誤下去的話，你的賞錢可就沒了。”
對低層老百姓而言，生死是大恐怖，可沒錢同樣也是大恐怖。
聽到了葉少鴻這番話，酒樓大堂當中，立刻就站起來了四五個人，他們都是酒樓的跑堂小廝。
其中就有那個，自小耳力遠超常人的小夥子。
眼見到，葉少鴻真的要分發賞金，他哪裡還敢耽擱猶豫，臉上立刻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
“長官！”
“我在呢，你看……。”
說著話的時候，那跑堂小廝的雙眼，還不時地向著一旁的桌案撇去。
看著桌案上金燦燦的懷表、鋼筆，花花綠綠的鈔票和大洋，跑堂小廝又是不爭氣地吞了吞口水。
“嘿，你還挺著急的。”
“放心吧。”
“我葉少鴻答應你們的事情，就不會反悔。”
跑堂小廝的忐忑和不安，落入到葉少鴻的眼中，算是稍稍的衝淡了，他心中的悲涼情緒。
言談話語響起的同時，葉少鴻也走到了那放著錢貨的桌案旁邊。
他抬起手，在桌案上隨手一掃，就將桌案上麵放著的大洋，儘數抓取拿在了手裡，用手稍微的墊了墊，估算出大概的數量後，葉少鴻甩手一揮，就將這些大洋都丟給了一旁的一個跑堂小廝。
“拿著。”
“我剛才可都盯著呢，他們向我彙報消息的時候，你幾次張口，卻都沒有說話。”
“我不管你是沒趕上趟呢，還是真的沒有什麼消息上報，反正你是沒有做出多大的貢獻，所以你也隻能得到幾枚大洋的賞錢了。”
手裡憑空多了幾枚大洋，那跑堂小廝原本已經露出了驚喜振奮之色，可當他聽到葉少鴻的話語時，臉上的喜悅之色瞬間消失不見。
轉而露出了些許苦澀。
他後悔了。
剛才他就應該抓住機會，儘力的表現自己，如果他剛才也喊叫出了自己的發現，那他現在得到的獎賞，絕對不隻是這幾枚大洋而已。
對於他神色間露出的悔意，葉少鴻雖然看到了，卻全然不放在心上。
機會是均等的。
那跑堂小廝沒有抓住，怪不得任何人。
簡單的幾句話，給分發獎勵做下了衡量標準後，葉少鴻便動手拿起了桌上放著的美元。
他粗略地數了數，大概有八百七十多塊。
大概相當於一千八百大洋了。
然後他便抬起手來，一一點向了剛才呼喊出聲，向他彙報情況的跑堂小廝。
“你、你、對了，還有你……。”
“你們過來。”
“這是你的，這是你的，你的消息要比他們兩人更為重要一些，所以我多給你五十美元。”
“至於剩下的這五百多美元嘛，小子，接好了，都是你的。”
一口氣，將所有許諾下的獎賞分發出去，葉少鴻拍了拍手，臉上也露出了真摯而燦爛的笑容。
隨著他的動作，那幾個接到賞錢的跑堂小廝們，一個個都快蹦起來了。
不過隨後。
等到他們看到，葉少鴻將厚厚的一疊美元，都遞給了那言說“滴滴噠噠”的跑堂小廝時，這幾個也獲得了豐厚獎賞的跑堂小廝，臉上的喜色也就越來越淡了。
進而，又橫生出了羨慕妒忌恨的複雜情緒。
他們倒是不敢在葉少鴻的麵前，直截了當的張口諷刺調侃。
可那眉眼間的神色，卻是藏都藏不住的。
“長官！”
“這些……這些都是給我的？”
“這也太多了一些吧。”
提供了關鍵情報的跑堂小廝嘴唇顫抖著，用手捧著手裡的美元，發出了不確定的疑問。
“當然都是給你的。”
“我葉少鴻說話，一個唾沫一個釘，隻要你們用心替我辦事，這該有的獎賞，我從來不含糊。”
葉少鴻說的都是實話。
他在特務處內部的名聲很雜，有人說他是心黑手辣的葉閻羅，也有人說他是聰慧機敏的後起之秀。
不過在底層的行動外勤們口中，流傳最廣的，還是他不吝嗇金錢獎賞的名聲。
所以。
眼看到這些跑堂小廝們，都獲取到了豐厚的回報，酒樓內的行動外勤們，雖說也心生羨慕，但卻沒有幾個橫生出嫉妒的情緒。
“謝謝長官。”
“你可是個大好人咧，今天回去，我就讓爹娘給你立生詞。”
“你會好人有好報的。”
普通百姓的感恩，從來都是這麼簡單淳樸，他們不會說那些花裡胡哨的言語，隻想用實際行動來表達自己的情緒。
“彆！”
“我才多大啊，你就給我立那東西，會折壽的。”
“你要是真的感激我，以後就好好的為國家做貢獻吧，還記得我向你許諾的，要給你一個大好的前程麼？”
“等這裡的事情結束以後，你就直接跟我走吧，我給你找了一份新的工作，相信我，在那裡，才能實現你的人生價值。”
“也會讓你有光耀門楣，聲名鵲起的機會！”
“兄弟，抓住了，彆讓我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