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耀先臨危受命的消息,在回複電文中,戴玉農沒有告訴葉少鴻。
他也沒有嚴厲訓斥。
戴玉農隻是以極其平淡的方式,誇讚了葉少鴻的行為。
同時告知葉少鴻,特務處金陵總部,已經安排了得力人手,即將帶隊趕赴滬上。
收到戴玉農的回複電文,葉少鴻短暫地愣了愣。
隨即他就笑了。
以葉少鴻對戴玉農的了解,這老奸巨猾的家夥,恐怕已經憤怒到了極點。
要不然,以他那收買人心的手段,是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就算是沒有軍銜晉升的獎勵,也該有一些實物獎勵吧。
幾句誇讚之言,就含糊其辭地將此事應付過去,要說沒有問題才怪呢。
不過對於這些事情,葉少鴻還真不在乎。
沒辦法。
誰讓他現在已經是中校軍銜了呢,想要在短時間內再次晉升,已經沒有了絲毫可能。
畢竟,現在的戴玉農,明麵上的軍銜也隻是上校而已啊。
葉少鴻他能耐再大,畢竟還年輕,在特務處內的資曆不足,總不能在二十多歲的年紀,就試圖比肩戴玉農吧?
功高蓋主,那可是職場大忌啊。
很容易丟掉性命的。
從電報室中出來,重新走回到眺望台處,葉少鴻拿起了香煙,劃著火柴將其點燃。
吞雲吐霧時,他順手就將這封回複電文也給燒了。
看著電文化為一灘灰燼,掉落在了地上,葉少鴻又是抬腳上前碾了碾,將其徹底化為灰燼,葉少鴻才拿起了桌上的望遠鏡。
向著閘北倉庫區看了過去。
“效率還不錯。”
“不枉費我,精挑細選了很久,最終找上了天河貿易公司。”
“按照現在的速度,最多再有三天,閘北倉庫區內,對於抗戰有價值的貨物,就能儘數運走。”
“可我們……還能堅持三天嗎?”
說實話,哪怕是計劃的製定者,葉少鴻也沒有十足的自信。
他現在所能做的,隻是儘量地拖延時間。
能多運出去一些抗戰物資,對於即將到來的第二次淞滬會戰,就會有更大的幫助。
“叮鈴鈴。”
電話鈴聲突然響起,打斷了葉少鴻的沉思。
他走到辦公桌前,拿起了電話機。
“科長,我是李雲龍。”
“剛剛又發生了一些新的變故,不知為何,突然有一股神秘勢力,帶隊突襲了英租界的監獄。”
“他們打死打傷了十數名監獄看守,將英租界的監獄都給炸毀了。”
聽聞到這個消息,葉少鴻短暫一愣,隨即臉上就勾起了一抹笑意。
不用去深思熟慮,他也能大概猜到,這夥神秘勢力是誰。
肯定是紅黨啊。
英租界的監獄裡麵,關押的人犯是不少,可大多數,都是殺人放火的惡徒,亦或者是街頭的黑幫分子。
這些人,就算是在外麵還殘存著幾個同夥,他們也不會冒險去乾這種殺頭的買賣。
更重要的是,他們也沒有這份情報收集能力和行動執行力度。
隻有紅黨。
他們常年活躍在各個租界當中,為了收集各方麵的情報,一直在潛伏折行。
長年累月下來,也有很多人被抓捕入獄。
他們有著共同的理想,共同的目標,也有著不同於一般人的情誼。
察覺到滬上有動亂之象,紅黨又豈能輕易錯過。
王天風都行動了。
紅黨也一樣。
隻是他們和王天風不同,在王天風看來,因為暴露而被捕的特工,那對於國家而言,就已經喪失了價值。
救與不救,沒有多大的區彆。
紅黨不同。
哪怕是同伴暴露了,被抓捕了,他們依舊還是不願輕易放棄。
這也是葉少鴻做出判斷的根據由來。
“哦?”
“有意思,現在這場亂局,參與進來的勢力是越來越多了啊。”
“李雲龍,我隻問你一句話,在你看來,他們的行動,對於我們的計劃有沒有影響呢?”
在葉少鴻的心裡,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他肯定是願意出手相助一下紅黨的。
隻是這種事,他不能明著說出口。
更不能讓人察覺出異樣。
所以他才故意張口多問了一句,想要從李雲龍的口中,獲悉到他希望聽到的判斷。
“暫時看來,對我們的計劃是沒有危害的。”
“而且,他們這一次鬨出的動靜不小,也替我們吸引走了一部分敵人的力量,相對來說,還是有些幫助的。”
李雲龍也沒有讓葉少鴻失望。
短暫刹那的沉吟過後,李雲龍還是做出了他的判斷。
“既然如此,那就不用關注他們了。”
“我們現在的人手力量不足,根本無法抽出人手,去追尋他們的蹤跡。”
“就讓他們順勢撈取點好處吧。”
“對於你而言,現在最為重要的事,還是繼續觀察各個租界的行動布置,如果有異常情況發生,你要第一時間聯係彙報給我。”
葉少鴻沒有在這件事上過多深究,他也怕啊,怕李雲龍會將注意力轉移過去。
以葉少鴻對李雲龍的了解,以李雲龍現在的能力,他如果真要用心追查的話,還真有可能發現一些線索,追尋到紅黨人員的藏身之地。
葉少鴻不想節外生枝,隻能含糊應對。
“是!”
“請科長放心,我會一直盯著各方勢力行動的。”
李雲龍做出回應,掛斷了電話。
放下電話機的那一刹那,葉少鴻又是含笑搖了搖頭,以他對滬上紅黨的了解,自從特科覆滅後,紅黨在滬上的人員力量就已經不足了。
這應該已經是他們能做出的最大行動了吧。
很可惜啊。
如果他們的力量足夠,那滬上這一場亂局,他們還可以獲取到更多的收益。
想到紅黨,葉少鴻不覺得又想起了一個人。
明鏡。
沒錯,就是“毒蠍”明樓的大姐。
滬上明式集團的掌權人。
“我也是傻了。”
“雖說紅黨的力量不足,無法插手這一次的饕餮盛宴,可他們的外圍力量很強大啊。”
“他們無法參與進來,我可以將切割好的蛋糕,送到他們嘴裡嘛。”
“如果我讓明式集團參與到這場運輸行動當中來,以明鏡隱藏起來的紅黨外圍人員成分,她能不順勢幫著紅黨收取一些好處嗎?”
想到這裡,葉少鴻也不耽擱猶豫,他重新拿起了電話,直接就撥打了出去。
“喂,是明鏡明董事長嗎?”
“我這裡有一筆大生意,想和你談一談,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