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編第七軍共有三個師,總人數一萬五千餘人。
他們的駐地就在江城郊外。
主要的巡守範圍,包含了長江附近的兩個碼頭,一處渡口,三座鐵礦,以及周圍百十餘裡的鄉鎮道口。
在管轄範圍上來說,新編第七軍掌控的地域不大。
可他占據的位置極其巧妙。
靠著碼頭、渡口和鐵礦的收益,新編第七軍是不缺錢的。
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新編第七軍名義上雖然歸屬於國民政府,劃歸在軍事委員會旗下。
實際上,他們是可以聽調不聽宣的。
屬於地方軍閥序列。
當然了。
不是什麼大軍閥。
最多隻能在他們掌控的勢力範圍內,小打小鬨地作威作福,乾些喪儘天良的齷齪事。
“副軍長陳興懷、總參謀長王鵬舉、236師師長劉睿、329師師長劉星輝、378師師長趙元勳……。”
“這些人都是新編第七軍的強權人物啊。”
“從他們的資料看,陳興懷、王鵬舉、劉星輝、趙元勳四人,都是孫藝輝的鐵杆班底。”
“在孫藝輝還未發家之前,他們便已經投入到了孫藝輝的旗下。”
“從時間上來說,他們追隨孫藝輝已經超過了十年,不太可能是東洋人安插進新編第七軍的潛伏人員。”
“至於他們是否暗中投靠了日諜,這一點暫時無法確認。”
“反倒是236師師長劉睿,他是這兩年剛剛被孫藝輝提拔起來的新人,身份履曆上,也和那鄭天華有幾分相似之處,倒是需要特彆關注。”.
江城去往碼頭的道路上,葉少鴻坐在後排,一邊翻閱著手中資料,一邊喃喃自語。
莊亦凡在前麵開車。
聽到了後排座上傳來的聲音,立刻挑起了眉梢。
“站長,我們進去就抓人嗎?”
對於葉少鴻的判斷,莊亦凡幾乎已經到了盲目崇拜的地步。
哪怕這隻是葉少鴻的初步猜測,沒有一點實際證據,更沒有經過調查探尋,莊亦凡還是有了行動的想法。
“急什麼。”
“我們這一次去新編第七軍,隻是初步探尋一下情況。”
“不能喧賓奪主啊。”
葉少鴻隨手合上手中資料,眯起的雙眼悄然掠過了一抹寒光,然後他又笑了。
“直接抓捕劉睿,鬨出的動靜太大了。”
“先從小人物入手吧,我看第七軍後勤處副處長鄭天華就挺合適。”
“管他是不是冤枉的呢,先抓起來審一審,或許會有收獲呢?”
說實話,葉少鴻也不敢確認,這新編第七軍後勤處副處長鄭天華就肯定有問題,隻是他現在的身份地位不同了。
不再是低層的辦案人員。
他可以使用的手段,也越來越多了。
再加上他剛剛得到了處座戴玉農的首肯,得到了先斬後奏的權利,所以葉少鴻的行事風格,也有了些許變化。
變得越發直接,也越發冷酷。
“好咧!”
“站長你說話,我去抓人。”
葉少鴻和莊亦凡先談著,他們的車隊也漸漸來到了一棟軍營大院門口。
被軍營前的值守兵士抬手阻攔了下來。
隔著窗戶,看到手拿中正式步槍的兵士抬手敬禮,莊亦凡伸手搖下了車窗玻璃,自懷中掏出了他剛剛辦理下來的職務證件,透過窗口縫隙遞送了出去。..
“去通知你們的副軍長、參謀長,就說特務處江城站副站長葉少鴻前來拜會!”
特務處的凶名,就算是普通兵士也聽聞過一二。
再一聽到,汽車裡麵坐著的,還是特務處江城站副站長,那前來阻攔問詢的兵士,神色立刻繃緊了。
他簡單地查看完了莊亦凡的證件,又透過打開的窗口,向車內看了一眼,他便折身跑回了軍營門口的木質亭子。
撥通了軍指揮部的電話。
將葉少鴻他們一行人的身份,帶來的人手數量,都彙報上了。
得到了軍指揮部人員的命令後,這看門的小兵士便又快步跑了回來,恭恭敬敬地,將手中的證件重新遞還給了莊亦凡。
“各位,請稍等一下。”
“我們副軍長不在,參謀長接聽的電話,他說會親自前來迎接你們。”
“好,麻煩兄弟了。”
莊亦凡點了點頭,先是透過後視鏡,向葉少鴻看了一眼,眼見到葉少鴻頷首示意後,他便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從褲兜裡掏出了隨身攜帶的香煙,抽出一根甩到了那兵士懷中。
“抽一根?”
“嘿,外國煙啊,多謝長官。”
小兵士也是個開朗的性子,接過這香煙,先是翻轉著看了一圈,然後才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嘴裡。
他從褲兜裡拿出了火柴,先給莊亦凡點燃了,這才回轉火柴,點燃了自己嘴裡的香煙。
莊亦凡含笑看著,從始至終,都沒有張口阻攔。
等到那小兵士美美地吸了一口香煙後,莊亦凡才張口問了一句。
“兄弟,聽口音,你是魯省人?”
“怎麼跑到江城來了?”
這就是莊亦凡的長處了,他是山匪劫道出身,雖然沒有李雲龍那般長袖善舞的手段,可在結交社會底層人士方麵,他也有自己的方式。
以魁梧雄壯的身材長相,述說起家長裡短,反而更容易贏得他人的信任。
“長官看出來了?”
“沒錯。”
“我是魯省淄市的,前幾年北方大旱,為了活下去,就一路要飯來了江城。”
小兵士說的這件事,葉少鴻也是知道的。
1928年到1932年,北方爆發了連續五年的大旱,其中以兩陝之地最為慘重,據說那五年,北方數省餓死了不少人。
不過他也沒有想到,連魯省也遭了災。
看這小夥子的年紀不大,最多也就二十出頭,如果以時間來推算的話,他離家逃荒的年紀,最多也就十四五歲。
遙遙數千裡路程啊,十四五歲的孩子,他是怎麼闖過來的?
不敢想象。
最讓葉少鴻驚歎的是,這青年明明遭遇了人生悲苦,卻還能保持住一顆純善樂觀之心,倒是讓葉少鴻對他多了幾分的讚佩。
車外,莊亦凡也和小兵士針對於此,深入攀談了起來。
然後莊亦凡又找話頭,問起了小兵士的近況,他在這新編第七軍內的生活如何。
軍餉有沒有被克扣的情況。
小兵士都含笑做出了回應,不過他也很聰明,知道莊亦凡的身份,也沒有說出什麼犯忌諱的話來。
隻是在提及到他們的軍長孫藝輝時,小兵士搖頭歎息了一聲。
似乎很是遺憾的模樣。
這倒是勾起了葉少鴻的興趣。
難道說,孫藝輝這個投敵叛國的漢奸,在對待手下人時,還有幾分良善之心?
這可能嗎?
疑惑剛剛升起,還不等莊亦凡細細問詢呢,軍營的木質大門也被人從裡麵拉開了。
隨後就見到,一個四十出頭,留著一頭精乾短發的中年人,帶著七八個軍官從裡麵走了出來。
“哪位是葉站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