驢二雖然表麵上談笑風生,但心中暗暗著急,不明白藥性為什麼還不發作。
其實藥性還沒發生的原因有兩個,一個是蕭玉倩沒控製好酒和藥的兌比量,一個是孫鳳仙喝的太少了。
驢二把迷藥交給蕭玉倩的時候,雖然對她說了酒和藥的兌對量,但蕭玉倩對酒壇中的酒量沒估算好,如果她把酒倒出來一半,再把藥放進去,藥效早就發作了。
如果驢二沒被孫鳳仙提前發現,而是隱藏在暗處,等孫鳳仙把一碗藥酒喝完,藥效也早發作了。
可惜由於野貓的搗亂,害得驢二被孫鳳仙發現,那碗藥碗孫鳳仙剛喝了不到三分之一,就算現在被驢二勸著又喝下一些,仍然不過喝了半碗,所以藥效才遲遲沒有發作。
既然藥效沒有發作,驢二隻能硬著頭發編下去,拖延時間,等著藥效的發作。
幸好撒謊對他來說,就是家常便飯,張口就來,根本不用打草稿,隻聽他滔滔不絕的說了起來,唾沫橫飛,手舞足蹈,眉飛色舞:
“我到了鄧春來的指揮部外邊,對門衛說我是蕭小姐派來送信的,門衛把電話打進去,不到一分鐘,鄧春來就屁顛屁顛的親自跑到門口來迎接我了……”
孫鳳仙當然知道驢二在吹牛皮,但也不打斷,隻是哼了一聲,繼續聽著,他認為,驢二雖然在吹牛,但肯定也有一些是真話。
驢二吹牛皮一向是真假摻半,才能讓人信以為真,他接著說道:
“鄧春來和他的幾個手下,恭恭敬敬的把我迎進他的辦公室,讓我坐到他的太師椅上,司連長給我獻上茶水,鄧春來一把從司連長的手裡奪過去,親自向我獻茶。”
孫鳳仙聽到“司連長”這三個字,對驢二的話又信了幾分,他當然知道鄧春來的警衛連長是司連長,驢二能說出司連長這個人,說明驢二雖然在吹牛皮,但的確到過鄧春來的指揮部,甚至辦公室。
驢二一邊吹著牛,一邊觀察著孫鳳仙的微表情,他說道:
“還沒等我明白怎麼回事的時候,鄧春來又傳令炊事班,趕緊把好酒好菜的端上來,又叫人去春風樓請了一個賣唱的小娘們。”
“那酒菜是真好!酒是杏花村,菜的樣數可多了,有熊掌,有鮑魚,有燕窩,有天上飛的,地下跑的,還有山裡躥的……”
孫鳳仙不耐煩的打斷了,說道:
“少廢話,說重點!”
他說到這裡,不由打了個嗬欠。
驢二之所以閒扯,就是要看孫鳳仙的反應,一看到孫鳳仙打嗬欠,他就心中暗喜了,知道藥效開始發作了,雖然孫鳳仙自己還沒覺察到中毒,但已經打嗬欠,精神不佳了。
驢二為了讓孫鳳仙的精神更萎迷不振,聲音也漸漸低沉下去,慢慢說道:
“彆急嘛,重點這就來了。不一會兒,賣唱的就來了,唱的是梨花大鼓的名曲‘西廂記’。”
“隻見她咿咿呀呀的唱了起來:張生哥他……崔鶯鶯我……”
驢二說到這裡的時候,自己就唱了起來,他以前本來就是浪蕩子,不但喜歡聽評書,還喜歡聽曲唱戲,對這種唱曲是信手拈來,竟然唱得有模有樣,有板有眼,聲情並茂。
驢二的目的,當然不是為了給孫鳳仙唱小曲,而是借用小曲,對孫鳳仙進行“催眠”,利用低回婉轉的小曲,把孫鳳仙給唱困了,讓藥效儘快發作。
驢二雖然沒學過西方的心理學,也沒學過催眠術,但他天生聰明,不但觀察入微,而且擅長揣摸人的心理,知道人如果聽了婉轉低回的小曲,就會犯困,尤其是孫鳳仙這樣喝了藥酒的,更會加快犯困的速度。
驢二唱了半分鐘了,孫鳳仙不但沒有打斷了,反而漸漸眼皮沉重,端著槍的手腕,也在微微下垂。
顯然,在驢二的小曲催眠下,再加上體內的藥性發作,孫鳳仙已經感到困意了。
蕭玉倩在旁邊看著,不由佩服驢二的能力,竟然能把孫鳳仙“唱困了”,雖然在驚險之際,蕭玉倩也不由在心中暗笑驢二的唱功,實在太爛了。
她在百樂門做過專業唱手,驢二那唱功,在外人耳中聽來,還不算太爛,但在她耳中聽來,實在不是不堪入耳。
驢二看到孫鳳仙的眼皮越來越沉重,他心中暗喜,一邊凝聚“功力”,一邊施展唱功,在唱到一個低音的時候,他故意拖長腔調,把低音壓下去,壓下去,壓下去,壓得幾不可聞了----
孫鳳仙的眼皮,隨著驢二的低音壓下去的時候,他的眼皮越來越沉重,終於,合在了一起死回生----
就在孫鳳仙的眼皮合在一起的時候,驢二早就凝聚了功力,迅快絕倫的一伸手,就把孫鳳仙的手槍搶了過來,反手指住了孫鳳仙,同時笑道:
“拿來吧你!”
由於藥性的發作,孫鳳仙的反應大為遲鈍了,直到手槍被奪走,他才驚醒過來。
他一看到手槍被搶,知道不妙,立即站起身子,就快步向房門跑去。
雖然他的身體反應遲鈍,但腦子被驚嚇了一下,又恢複了冷靜,他馬上想到,隻有向房門奔跑,才能希望活下來,因為他猜到,驢二不敢開槍,如果驢二一開槍,就會驚動外邊的巡邏隊,驢二就算殺了他,驢二也跑不掉。
驢二果然不敢開槍,但他知道孫鳳仙體內的藥效已經發作,他並不著急追趕孫鳳仙了,而是提著孫鳳仙的手槍,慢慢跟著孫鳳仙走了出來。
孫鳳仙剛跑了兩步,馬上發現,自己的腳步發軟,竟然跑不快,他馬上猜到,酒中有毒,他中了毒了。
孫鳳仙心中大駭,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想開口大喊,但喊出的聲音,也低不可聞,甚至連他自己都聽不到,更彆說驚動大街上的巡邏隊了。
孫鳳仙驚恐之下,腳下被門檻一絆,不由摔倒在地,摔了個狗啃泥,如果是以前,彆說不會摔倒,就算摔倒,他也可以及時用手撐住地麵,不至於摔到臉孔,但是,現在摔下去,他的雙手無力,撐不住地麵了,臉孔著地,摔得滿臉鮮血。
藥性發作之下,孫鳳仙的身體酸軟無力,叫喊不出,掙紮不起,隻能艱難的向前爬行著。
驢二也不著急,提著手槍,慢慢走了出來,冷酷的眼神中,帶著玩味的笑意,盯著爬行中的孫鳳仙。
蕭玉倩也走了出來,慢慢走著,望著地上像狗一樣爬行的孫鳳仙,眼中露出報複性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