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毀了楊東?老關,開什麼玩笑。”
孫乾江被關木山的話,說的徹底懵了,然後反應過來之後,心裡有些不忿的反駁。
“楊東是我學生,也是我引以為傲的學生,我怎麼會坑他?”
孫乾江被關木山的幾句話激怒了,他覺得關木山把他想的太差勁了。
關木山見孫乾江的火氣起來,卻是一點都不惱,隻是沉聲繼續開口道:“你是不是讓楊東插手董春華的案件?”
“是,因為楊東在省紀委工作,他是最好能為董春華平反昭雪的人。”
孫乾江點了點頭,回答了關木山的問題。
這個時候,關木山才有了一點怒火,朝著電話那頭的孫乾江沉聲喝道:“你糊塗!”
“孫乾江,你還懂不懂政治規矩了?”
“老董是副廳級乾部,你讓楊東一個科級乾部插手,你這不是害他,是什麼?”
“他剛從我們市紀委借調到省紀委,步子還沒站穩,你就讓他牽扯這麼大的案子,你是怎麼想的?”
關木山接連的幾句怒喝,終於是讓孫乾江的臉色變了,語氣和情緒也都有所變化。
“這…我也不是有意的,當時隻是想為老董洗刷冤屈啊。”
孫乾江的氣勢弱了下來,語氣也越來越虛。
“那也不能讓楊東插手!”
關木山的情緒依舊爆發著,這一刻他這位市紀委書記是真的怒了。
怪不得楊東拐彎抹角的提及孫乾江,又提及到了董春華和董春軍。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孫乾江讓楊東調查清楚這個案子,無疑是給楊東帶來巨大的麻煩。
楊東自己又不便說,畢竟孫乾江是他的大學輔導員,對他也是非常好的,每年都能拿到國家級獎學金和省級獎學金,孫乾江是出了力氣的。
恩師為重,自然在這種情況之下,楊東不能拒絕孫乾江,也不能傷孫乾江的心。.
但是關木山可以,隻不過想讓關木山出這個頭,也不容易。
楊東也算是轉轉彎彎,七扭八拐之後,才讓關木山明白他的意圖。
而且這裡麵又有一個願不願意的問題,領導為你出頭,得看你值不值得。
關木山自然覺得楊東值得,所以此刻才會打電話給孫乾江,還喝叱他這個老同學。
此刻孫乾江早已經沒電了,畢竟不管是什麼級彆的乾部,哪裡的乾部,對紀委總是心存敬畏,不管是清官還是貪官,都是如此。
“老孫,楊東剛去省紀委,步子都還沒站穩,怎麼能參與這麼大的事情?”
“你想過沒有,吉江大學可是教育部直屬,中央直管大學,本不該由省紀委出麵雙規董春華。”
“可為什麼現在卻是由省紀委出麵?你想過其中原因嗎?”
關木山這麼問,讓孫乾江總算是反應過來,也徹底清醒過來了。
“對,對對對,為什麼會這樣?”
孫乾江明白過來之後,便是一肚子疑問,同時也覺得莫大的恐懼,降臨在了身邊,仿佛蝕骨一般的寒氣。
“省紀委可以受中紀委指定審查案件,也就是說省紀委出手,必有上麵的命令。”
“也就是說,董春華被雙規,根子不在省紀委,也不在於他是否真的貪汙,而在…你懂得!”
“你覺得這樣複雜的情況,楊東有幾個腦袋,敢參與進去?”
“又有什麼資格,能夠參與進去?”
關木山開口,朝著電話那邊的孫乾江沉聲喝問。
孫乾江此刻沉默下去,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了。
因為這件事,太過於出乎意料,已經讓他完全沒有任何的心理準備。
如果事情隻是簡單的董春華是否存在貪汙問題,那反而好解決了。
可是這件事不一樣啊,涉及到更大的疑雲迷霧。
孫乾江心裡麵是真的害怕了,但他又不想屈服,還是想為老董平反。
“老關,關書記,老董真的是被冤枉的,我可以用我的命和我這輩子從事教育行業的名譽作保,他絕對被冤枉了。”
“所以還請關書記,儘可能從旁幫忙,周旋一二。”
孫乾江此刻把稱呼都變了,從老關變成了關書記。
這就意味著他為了董春華,已經和關木山低頭了,也願意為了老同學的情誼,放下他高高在上的風骨,來求情。
這本身就已經是極其不容易的事情。
“哎,老孫啊,你讓我說你什麼好?”
“現在這個局勢下,誰敢出手相幫?”
“你讓我出手,豈不是讓我飛蛾撲火?”
關木山深深的歎了口氣,覺得孫乾江的政治智慧,實在是太低太低。
政治智慧這個東西,真的不是後天就能練的,完全是天生的東西。
“老孫,你要記得,政治上的事情,都沒有小事,不能想的太簡單。”
“想的太簡單,容易出問題,出大問題!”
“你早點休息吧,老董這件事,你跟我都不要插手,靜觀其變。”
關木山看了眼時間,也該到了休息的時間,便朝著孫乾江說著,準備掛電話。
“老關,關書記,你不能不管老董啊,咱們畢竟同學一場。”
孫乾江見關木山是真的不準備管老董,忍不住開口求情。
“孫乾江!你還懂不懂事?”
“現在靜觀其變,才是對老董最好的幫助。”
“稍有外力碰撞,董春華會死的很慘很慘,你知不知道?”
“睡覺去!”
關木山喝叱幾句,立即把電話掛斷。
電話掛斷之後,關木山的心情卻久久都無法平靜。
他握著手機在臥室窗前踱來踱去,心裡麵權衡利弊。
如果他以一個很正常的政治人物的想法,他現在就應該什麼都不想,躺床上睡覺。
可是如果考慮到老董和自己的同學關係,而且那個時代的同學關係是真的好,不摻和虛假的那一種。
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董春華沉入泥潭,他也於心不忍。
也罷,就打個電話問一問老領導,不管成與不成,都算自己儘力而為。
至少問心無愧。
當然他也能夠想到,自己現在去問老領導,肯定會挨批評,會被罵政治上的不成熟。
這就是要同學之情誼的代價。
不過這個代價,他倒是可以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