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東,你可要想好啊,那可是兩百萬,不是兩千塊,也不是兩萬!”
關木山足足沉默了一分鐘,才逐漸消化掉心中的震驚。
他這才明白為什麼楊東大晚上過來,不僅僅是為了彙報炒股的事,更重要的是捐款兩百萬?
有錢人都這麼任性嗎?
但他必須提醒楊東,有些時候心意到了就好,沒有必要這麼做。
炒股賺來的錢也不容易,這一下子就捐出去兩百萬,多少有些太隨便了。
當然他也不能建議楊東不捐款,這樣的話倒是顯的自己這個做領導的還不如手下有大局觀,有覺悟。
“領導,我想的很清楚,所以才讓您替我把把關。”
“主要是擔心我捐款之後,會有一些不好的議論,說我逞強,說我展現個人主義,說我借助天災用這種方式博美名。”
楊東想的這些一定會發生,而且絕對會出現這樣的風言風語。
人都是這樣的,自己做不到的時候,一旦彆人做到了,就會羨慕嫉妒恨,嫉妒使人麵目全非。
更不要說身在體製內,更會遭受這種批評。
自己捐款了兩百萬,隻怕會被人誤以為是嘩眾取寵吧。
可有幾個人,有這個資格嘩眾取寵?
而且拿兩百萬嘩眾取寵?是不是有些太昂貴了一些?
楊東主要是擔心這種輿論會給領導,也就是關木山帶來不好的負麵影響。
至於對自己倒是不擔心,說就說唄,自己又不缺塊肉,也不能對自己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況且做好事本來就不容易,現在還隻是網絡沒有發達到後世的程度。
不然的話即便做了好事,也會被網絡暴力。
在那些陰暗的人心裡麵,你做好事你就是嘩眾取寵,甚至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借著做好事當借口,博美名。
陰暗的人,還不在少數。
而這些陰暗的人,往往在現實生活中也躲在陰暗的角落。
“對,你捐兩百萬之後,絕對會有人批評你搞個人英雄主義,甚至會批判你嘩眾取寵,借此機會博美名,尤其是個彆思想古板的老同誌,對你可能印象會更差。”
關木山在家裡的書房,跟自己秘書聊天,也比較實在和隨意。
他這個市紀委書記,按理來說是不能亂說話的,尤其是不能批評指責那些古板思想的老同誌。
這要是傳揚出去的話,會有損他這個市紀委書記的名聲,說他不尊重老同誌。
“你是怎麼想的?”
關木山皺著眉頭看向楊東。
捐款多少倒是無所謂,主要是意義和目的。
自己這個秘書為什麼非要執著的捐款兩百萬,幾乎已經拿出了他全部身家的一半。
楊東沉默著,沒有立馬回答領導的疑問。
他腦中想的都是兩世的記憶,如地獄一般的場麵,簡直是民族的劫難。
這件事對國家的影響有多大,給老百姓心裡帶來的創傷有多大?問一問那些經曆過這次厄運的人民就知道了。
有多少人失去了父母?又有多少人失去了妻兒子女?失去了溫馨的家,甚至失去了生命。
楊東之所以有如此執念,是因為他重生一世卻無法改變這一切,這種清晰又痛苦的感覺,讓他絕望。
他或許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一個提前知道這個災難的人。
隻是沒辦法,無能為力。
所以楊東的心不安,他背著一個沉重的曆史包袱,背著一個重生者的包袱。
如果從頭到尾,真的什麼都不做的話,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原諒自己。
有人會說楊東就是沒事找事,這件事是天災,跟你有什麼關係?用你在這裡假慈悲嗎?
但如果大家都代入楊東的話,或許就說不出來這種風涼話了。看書菈
當你重生一世,回到天災前夕,麵對這一切,自己卻是渺小的,什麼都做不了,誰又能心安理得?
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網絡小說穿越到過去,主角會改變曆史?
因為那是身為這個民族一員的自覺和責任。
楊東也有這樣的責任感,隻是麵對天災,他真的無可奈何。
誰會聽一個小科員的話?他一個小乾部又能做什麼?
所以當炒股的收益出來之後,他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捐款,至少讓自己心寬慰一些。
這兩百萬元,對於一個人而言,真的很多。
要知道下水鎮的一年財政收入,也不過如此了。
但放在一個危難的大環境下,受災的縣,市,甚至川蜀省,真的連個水花都濺不起來。
不過這已經是楊東能夠做到的全部了。
“關叔,就當是我的偏執吧。”
楊東有很多話想說,但到了嘴邊之後,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隻能讓關木山理解為是自己的偏執和堅持。
但這樣的偏執和堅持,麵對如此國家危難,很有必要。
一方有難八方支援。
他楊東也是這一方裡麵微不足道的一份子。
但聚沙成塔,聚少成多,這個國家,這個民族,總能扛過去。
“這是你的錢,你說了算。”
“不過你這兩百萬,可能造成的轟動會很大,你要有思想準備。”
關木山的臉色已經沉重起來,他比楊東要看的遠,看的高,看的全麵。
他已經能夠想象到,當楊東這個副科級乾部捐款兩百萬的事情傳揚出去,會造成多大的轟動和風波。
這種轟動和風波可能不僅僅局限於靈雲市了。
很有可能會傳到吉江省委領導們的耳朵裡。
但身處國家危難之際,楊東個人捐款兩百萬,真的很了不起。
“這樣吧,你先回去休息。”
“至於怎麼個捐款法,等我和市長溝通好了,再告訴你啊。”
“不過可以和你保證,你捐的錢,會一分不少的都送到災區。”
關木山麵色嚴肅如鐵的和楊東保證。
楊東賺錢不容易,這兩百萬絕對不能被蠅營狗苟之輩給貪汙了。
否則就是他這個市紀委書記的失職。
“回去休息吧。”
關木山把楊東攆走了。
然後這位市紀委書記,在晚上的八點半,撥通市長侯勇的家裡座機。
楊東想的還是太簡單了,這兩百萬哪裡是那麼好捐的?
他這個做領導的還得給楊東擦屁股才行。
“喂,市長,我是關木山。”
“有一件事要跟你彙報一下。”
“也行,那我現在去你家,好。”
關木山掛了電話之後,拿起外套往外走。
他和侯勇都住在寰海小區,隻不過不在一個樓而已。
即便去侯勇的家,也不過是幾步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