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罷！”
“就讓她好好看看唄，以後怕是沒機會了。”
李懷禎內心一片淒涼，身處這樣的環境，他哪有心思去想這些，此刻隻覺得人生無望！
儘管如此，他還是心跳加快，努力維持自己的神態。他怕自己動作幅度稍大，就讓她受驚轉過去了。
眼睛儘管已經很酸澀，他還是強忍住，眼睛都沒眨一下。
這一刻仿佛兩人眼中隻有對方，不在留心外界的一人一物，達到了某種空靈狀態。過了好一會，好容易同僚講解完，李懷禎這才鬆了一口氣。
代鳶猶豫了一息，極快的速度轉身，繼而起身繼續講解剩下的知識。
李懷禎如釋重負！
他仔細思索著剛才代鳶的神情，粗略察覺到對方臉上笑意逐漸變淡，甚至有點不開心。
······
“你可不知道她身體有多差，平常來不及塗抹點朱砂嘴唇都是···紫色。”
李懷禎很留意關於她的消息，包括代鳶即將嫁出去的人家，也順手聽到了是當地一個小官的參乘。
可彆小看這個參乘，陪乘一般也得跟官府多少帶點裙帶關係才能當上。
天水樓靠近的這片地方屬於清平城下管理的地域。參乘即是古代乘車，站在車右擔任安全的的人，又叫車右，陪乘。
李懷禎長歎一口氣。模糊的記憶再次清晰起來。
眼角眉梢蕩開了笑意，似乎很是期許，得到李懷禎的認可，然而李懷禎的漆黑雙眸卻依舊見不得半點波瀾。
他眼神冷漠，神情麻木，仿佛對佳人的期許感到麻木。
代鳶的眼底閃過一絲失落，她試圖從李懷禎神情中找到半點安慰。她不相信李懷禎對自己一點想法都沒有。
她最終開始失望了。代鳶眉眼逐漸冰涼，壓住了眼底的失落。眼底的冰冷一閃而逝，眸光中絲絲縷縷滿是失望。
她的眼底閃過最後一絲柔情，繼而起身離開······
聯想到第二天她便換回了原來那副普通短發打扮，李懷禎動了惻隱之心，仿佛明白了什麼。可能是情竇初開的樣子吸引到她了吧！
情竇初開，見到喜歡的人，會感到緊張，臉紅心跳，說不出話來。一縷光線打在少年身上，他拘謹看了女子一眼，正好迎上對方的目光。可能到了午月，讓少年的臉像打了腮紅一樣，含糊不清的問了好。
那天微風輕起，兩人臉紅。那一刻她的心跳加速，隻為他而跳動。
那一刻，仿佛時間都停止了，女子眼神鎖定住少年，周圍的躁動停止，隻剩下彼此心跳聲。
她不動聲色的離開，心亂，砰砰跳個不停。能光明正大看他的機會很少，隻是李懷禎留給他的隻有遙遙背影。
他緩慢回眸對她微微一笑，足以讓她銘記一生。
心尖的位置像是過一陣暖流，瞬間盈滿了柔軟的情緒。像是春風拂過柳的一般輕柔順滑，在她本不大平靜的心底輕輕掃過。
臨彆時，屋簷下光線浮浮沉沉，風雪更是寡斷，看不清他的臉，隻能看見大致輪廓。
但就像某種效應產生，在天黑地也能出現的暗調的明亮。她眼前突然閃過幾幀從前，心底不由默念一個名字，然後繼而悲哀地發現，有的人哪怕看了一萬次也心動。
原來在這路遙馬急的人間，真的有人把愛意藏好了。
若有來生，我會披星戴月不辭萬裡，拋棄世俗的一切奔向你，你身上乾淨的氣息，晴朗了我所有歡喜。
十幾歲的年紀，什麼感來的都很純粹，喜歡總是轟轟烈烈，不帶一絲一毫的掩飾！
我與他的相遇就像是命中注定一樣，仿佛是前世的緣分，終於在這個世界見上了一見。耗儘萬般艱難，總算換來一線機會！
再見！
······
因為她是自己心儀的人，李懷禎時時刻刻都在注意著他，一看到他神經就緊張起來，她的一瞥一笑。
那晚，代鳶靜坐，書寫著內容，很認真的模樣，李懷禎坐在身後，不由看得入了神。
她的嘴角微微翹起弧度，清風拂過，吹動額頭的青絲，那一雙星眸也隨之閃爍。也許是偶然，她突然轉頭，殺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李懷禎隻覺自己的小心思被發現，來不及在她發現之前掩飾，隻覺觸電般顫抖，急忙低下頭。
若無其事的模樣，像一隻小小的彩蝶親親拍動，帶來一陣陣溫馨和悸動。也許又一次偶然，還是同樣的情景發生，卻讓她懂得了什麼。
“每次偷看被發現時，我都觸電一般！”
“正如那日你端坐在前，不顧世俗眼光，小心翼翼的模樣，想看又不敢看，不經意掃到，原來也會有觸電般的顫抖，是這小小的無心之舉，才讓我確信了一些事！”
李懷禎收起思緒，他終於弄懂了這含蓄的情愫。
眼底彌漫上了一層霧氣，他的眼角壓住了往日的絕代風光。
柔隻仍舊挑了一些不撓不癢的借口，試圖說服他促織已經對他沒了任何情感。看著李懷禎一副失魂落魄這般模樣，她閃過輕微的詫色。
“你看出來了···”
柔隻無奈。
“好吧！”
“什麼都瞞不過你！”
“我看你也不是木頭，也對···這麼明顯的愛意旁人都看的出來！”
“更何況你！”
柔隻訕訕一笑。
愛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尤其是促織那副滿眼都是李懷禎的模樣！注意力全在李懷禎身上，有時甚至講著講著岔了氣！
明眼人都看的出來，就是李懷禎一直埋頭看書！
看的什麼破書！要找事做也不用找那麼拙劣的借口吧！《石室天機》狗都不看！
這種千年老掉牙的書，字眼全是大道理，虧他想的出來。不是明擺著在這慪氣麼！李懷禎聽到這話猛然驚醒。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女為己悅者容！
女子願意為欣賞自己、自己喜歡的人精心妝扮。
那時代鳶該有多委屈呀！
李懷禎絕對不能讓這種事重演！
想到這，李懷禎不在掩飾自己的情感。他把對代鳶情感的虧錢，想都彌補在促織身上。
剛好李懷禎的《石室天機》感悟已經寫完，也沒事可做。他一刻也不放過，很仔細的欣賞起了促織的妝容。
很粗淺的梳洗，相對於代鳶的妝容來看她的妝容顯得很簡單。
沒有代鳶那種驚豔感，一副小姑娘偷著娘親的妝品梳妝的嬌羞模樣。
想起之前剛見到她梳妝時，膚色與之前相比，確實是抹了胭脂粉。
察覺一道幽深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促織瞳孔驟然一縮，眉宇間閃過一絲喜色。
原本有氣無力的身軀陡然一顫，眼神躲躲閃閃。繼而不在閃躲，眼底浮起一抹底氣，眸子陡然亮了亮。她開始借著講課為由眼神含情脈脈看向李懷禎。
抬眸望去，他仍舊一副神情散漫慵懶的神態。
······
既能相愛，不能共守，那麼相遇的意義何在？
徒增煩惱？
為文人墨客提供創作源泉？
成為後世人的飯後閒談？
他們真能理解這種情愫？
當然不能，他們沒有這番經曆，自然無法體會到當時是有多麼難受！、
這不是對牛彈琴麼！
或許，隻有對故事中的二人，才能懂得詩詞中的千絲萬愁！
“長白悠悠！”
“歲月無痕！”
臨彆之日，李懷禎後知後覺，可以說是莫名其妙寫了上去，作為學生給老師的臨彆之物。話說當時他也不太懂自己的情愫。
“長白悠悠，歲月無痕。”
四字一句，簡單的八字，寄托了多深的情感？
長白，是聖山，象征純潔無暇愛情！悠悠，一指是長久、遙遠；二指憂愁思慮的樣子；三指從容自然的樣子。
“歲月如流，零落將儘。”
歲月，通常用來指時間，尤其是過去的日子。
常用來形容一段時期，也用來形容一段生活經曆，還經常用來承載人們的感情。它是世間萬象的載體，可以容納世間一切酸甜苦辣。
這段美好正如歲月。
“了無痕！”
無痕，一點痕跡沒有。
“人似秋鴻來有信，事如春夢了無痕！”
人就好像秋天的大雁一樣，來去都會有音信痕跡可尋。
可是往事就好像春天的一場大夢一樣，連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舊日遊處之事恰如春夢一般，時過境遷，再無一絲蹤跡可求。
一是人可掌控的，前有信約，還是要堅守的，就像秋鴻，季候到了應該應約而來。
而另一是牽連人際的種種事端，猶似春夢，夢醒了也跟著忘了，留下朦朧美意，了無痕跡。
他希望是前者，人可掌控的，前有信約，還是要堅守的，就像秋鴻，季候到了應該應約而來。
妙在虛實離即之間，一種“春夢了無痕”的虛無境地，人之如候鳥，人生的一切經曆、一切思緒，隻如春夢一般。
時過境遷，了無痕跡，可見失意中難以消除的痛苦！
可是，他真的做得到麼！他能永遠記住她，人家未必。況且隨著時間推移，經曆一些事，情愫怎能不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