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藩王能團結起來，就死不了。”
姚廣孝滿臉自信地說道：“藩王團結了，就能活。另外，殿下怕的不是朱允炫，而是他手下的新軍，準確來說是他手下的火器，對吧？”
他是很懂朱棣的心思。
朱棣對朱炫懼怕的地方，又確實隻是火器。
那些火器的威力有多可怕？
當時平安在密雲，那些衛所的士兵，尚且不能為平安所用，但是他帶領一千多人，多次打敗了韃靼數萬人的南侵，可想而知火器有多可怕。
如果朱棣想要起兵造反，就算他部下有數十萬大軍，可能還不是朱炫那兩萬多陸軍新軍的對手，被按在地上摩擦。
“既然你也知道，那些火器有多厲害，為什麼還要拖著我的弟弟一起和你造反？”
朱棣滿臉漲紅，脖子上青筋凸起，冷聲道：“你彆以為團結，他就不敢對你們做什麼，錯了！現在的他，巴不得所有藩王起來造反，他要削藩就更名正言順，理直氣壯！”
這個也是事實。
朱炫確實在等他們一起造反，也迫切地希望他們造反。
“我是很不甘心，憑什麼一個私生子，也可以坐上這個位置？”
朱棣繼續說道：“但我都放下了，因為我知道打不過，私生子還占據了大義，隻要我們敢動手，那就死定了，你為何還要把我卷進來，把其他藩王都卷進來？”
姚廣孝麵對如此責備，一點也不生氣，隻是歎了口氣，好一會後說道：“有些事情，隻要我們做開頭了，永遠停不下來，殿下說我把他們卷進來，是害了他們，但殿下有沒有想過，也可能是幫他們呢？”
“不可能！”
朱棣很肯定道：“你不可能幫他們。”
他很清楚，這個妖僧的性格。
姚廣孝歎道：“要不殿下，再配合我一次？這是最後一次！如果藩王聯盟一事成不了，我再也不會做什麼，我也有辦法，可以在失敗之後，保證殿下的各位弟弟安然無恙，不會被清算！”
其實，他還有很多事情，都沒有告訴朱棣，也是不敢告訴朱棣，比如說朱高燧的事情。
朱棣沉默了，沒有馬上回應。
“殿下不甘心，現在或許還能放下，但再過幾年，看到那個私生子登基，坐上那個最高的位置，心裡一定會鬱悶。”
“越想就越是鬱悶。”
“倒不如，放手拚了這最後一把？”
“如果不成功，我真的有辦法，保證你們沒事。”
“到時候，我會主動攬下一切罪名，你們最多就是被削藩，被圈養起來，不會有生命危險。”
“其實什麼都不做，最後的差不多也是這樣。”
“按照朱允炫的想法，削藩那是肯定的，甚至敬懿太子還在，也必定有削藩的念頭，隻是他把這個念頭藏得比較深，讓你們無法發現。”
“與其什麼都不做，倒不如做點什麼，反抗試一試？”
姚廣孝的話，好像有什麼魔力。
在朱棣的耳邊，慢慢回響。
似乎在引誘朱棣，做點什麼特彆的事情。
越是如此，朱棣的心，動搖得越厲害，不甘的想法，繼續冒出來，按也按不住。
“殿下好好考慮，我先走了。”
姚廣孝雙手合十，很難得地念了一句佛號，又道：“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相信殿下很清楚自己應該做點什麼。”
言畢，他真的走了。
轉身離開，沒有留下來的意思。
仿佛很自信，朱棣會配合自己這一行為。
今天他勸說的內容，也很簡單，但是他對朱棣很了解。
拿捏準了，朱棣的想法。
直到姚廣孝走遠了，朱棣的雙手，緊緊握成拳頭。
有些事情，對他而言，真的很糾結。
某些衝動，又確實很容易出現。
可是好不容易有一個安定的生活，他不想打破的同時，又真的不甘心，自己如此落寞了。
唉……
良久，朱棣的各種想法，化作一道淡淡的歎息。
配合姚廣孝這一次，但也僅僅是配合，其他的什麼都不做，完全不管了，隨便他們折騰吧！
朱棣收起了魚竿，提著空無一物的木桶，回家去了。
“夫君！”
朱棣剛到家，就看到徐妙雲走過來，道：“老五和老六來了。”
他們怎麼來了？
朱棣想到剛才姚廣孝的話，便說道：“我去看看。”
到了廳子裡，朱棣看到朱橚和朱楨二人，相視一笑，還沒有說什麼，直接往書房走去。
他們二人明白，跟在身後，到了書房之內。
“彆說話！”
朱棣拿起筆，寫了三個字，給他們看了看。
“是真的！”
然後，他又寫了三個字。
他們都還沒開口，朱棣就知道要問的是什麼，大概就是藩王聯盟，姚廣孝剛才的來意很明顯，讓他配合聯盟一事。
那就配合最後一次。
朱楨覺得四哥過於謹慎了，不過在這種情況之下，謹慎一點很應該，想問點什麼，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你們來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朱棣終於開口了，一邊說一邊把墨水，倒在剛才寫的內容上麵。
字跡很快被覆蓋了，還做出一個，不小心灑了墨水的樣子。
朱橚反應最快，笑道：“我們很久沒見，就來關心一下四哥，當了庶人那麼久，感覺怎麼樣？”
朱棣笑著罵道：“老五可以啊！連我都敢嘲諷，要不我進宮找父王，讓你也試一試當庶人？”
“不了不了！”
朱橚很配合地擺了擺手。
朱楨也回過神來，笑道：“四哥，我們真的是來關心你，沒彆的想法，看到你安好，我們這些做弟弟的，也放心了。”
朱棣搖頭道：“行了，彆說這些，今年我家誰回來了？”
“高熾侄兒！”
朱橚說道：“不過他回來，見過父皇之後，沒有馬上回來見你們，現在應該留在東宮，等皇太孫殿下召見。”
“高熾？”
朱棣的表情，逐漸緩和了些。
去年看到朱高燧的時候，他們都猜疑北平是否發生了什麼，今年朱高熾回來，去年的應該是錯覺。
“老大那混賬，回來了也不回家。”
朱棣聽到朱高熾在等朱炫召見，心裡很不爽，罵罵咧咧道：“他娘一直念叨他們，等會他回來了，看我怎麼收拾他，彆以為當了燕王，就不把老子放在眼內。”
朱橚他們都笑了，這樣罵罵咧咧的，就把今天的來意覆蓋掉，哪怕有人偷聽，也聽不到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