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約在了三江大學附近的一家西餐廳。
陳敏沒提要帶孩子一起參與，沈秋山也默契的沒提。
畢竟無論談工作，還是談點彆的，帶著孩子都不太方便。
由於正是晚飯時間，再加上今天是新生報到的日子，有不少家長都住在周邊沒走，平時生意一般的西餐廳竟然都快坐滿了。
沈秋山和陳敏被安排在了門口靠窗的位置，每當有人進出，置物架上的招財貓感應器便會發出卡通音的“歡迎光臨”。
有點聒噪卻又有些童趣。
見麵後的寒暄又一次被“歡迎光臨”的聲音打斷，陳敏微笑著攤了攤手：“早知道就不約這邊了。”
沈秋山端起麵前的咖啡抿了一口：“敏姐，要不咱們直接點？”
陳敏麵帶笑容的點點頭：“好，那就直接點。”
“你那本《三體文明》，我覺得還不錯，想跟你聊聊合作的事。”
“書已經完稿了嗎？”
“嗯，完稿了。”
“多少字？”
“88萬。”
“這麼長？”
“長點不好嗎？”
“呃”
陳敏仰頭看向對麵的沈秋山，下意識的補了一句：“我說的是書！”
“不然呢？”
沈秋山一臉無辜，仿佛什麼都沒聽懂的樣子。
被他這麼一搞，陳敏頓時臉頰微微一紅，像她這種有姿色，又在職場混了這麼多年的女人，自然是什麼樣的葷段子都聽過，甚至在應酬的時候，客戶以及某些有名氣的男作者會特意講葷段子給她聽。
有的隻是享受嘴炮的過程，而有的則是真的想跟陳敏發生點什麼。
而陳敏應付那些男人早就有了一套自己的辦法，但這會兒沈秋山這車開的猝不及防，關鍵是，她自己竟然穩穩的接住了。
眼下，沈秋山又眼神清澈的裝起了純，搞的好像她才是挑起話題的那個人。
如果沈秋山隻是一個油膩老男人的話，陳敏也不會有太大反應，可沈秋山對於她來說卻是那種年下的弟弟，並且外在形象極為出眾。
這就有了一種“老女人”調戲“年下弟弟”的視感。
“88萬字的話，那最好分成上下兩冊，或者是上中下三冊。”
陳敏定了定神，然後直接把話題拉回到了正軌上。
“三冊吧，我已經分好了。”
“嗯。”
陳敏微微點頭，再次看向沈秋山，認真道：“聊一下稿酬吧，你希望的稿酬是多少？”
陳敏這個問題看似挺正常，實際上卻是在試探沈秋山，一來想看一看他對自己作品的價值評估。
二來，她故意用了非專業人士的聊天話術，如果坐在對麵的是一名有些名氣的作家，陳敏不會用稿酬，而是會直接聊版稅。
由於知道沈秋山是網絡寫手出身，且之前沒有過出版經驗，因此陳敏也是想試探一下沈秋山懂不懂這裡麵的門道。
結果，沈秋山隻回了一句話：“我拿20的版稅。”
“唔~”
剛喝了一口咖啡的陳敏險些把嘴裡的咖啡噴了出去，最後關頭她強行咬緊了牙關，然後拿起桌子上紙巾擦了擦嘴角。
“沈老弟，你知道20版稅什麼概念嗎？”
整理好儀態之後，陳敏表情嚴肅的問道。
根據當下的行情，出版社跟作家合作的時候，作家能拿到的版稅分成基本在5~15這個區間浮動。
如果你是沒什麼名氣的新人作家，基本上隻能拿5的版稅分成。
國內那些一線作家通常也就拿個15的版稅分成，隻有站在金字塔尖的幾名頂級作家拿到的版稅分成可能大於15。
但跟那些頂級作家合作，要談的東西就比較多了，除了版稅分成之外，可能還會有保底稿酬以及其它附加條件。
所以，沈秋山這個20的版稅分成，完全就是頂級作家的待遇。
而他就隻是一個“網絡作家”。
雖然在企鵝取得了一點成績，但並未在實體出版領域證明過自己。
嚴格的說，他還隻是一個新人罷了。
來之前陳敏也是打算用一個新人的價格跟沈秋山簽下出版合作協議的。
結果沈秋山卻來了一個“獅子大開口”！
“我是覺得《三體文明》配得上20的版稅。”
沈秋山一臉篤定的說道。
“每名作者都覺得自己寫的是神作，但是不是神作，並不是作者說的算，也不是編輯說的算。”
“而是讀者說的算，市場說的算。”
這會兒，陳敏已然是拿出了談判的姿態，她下意識的把雙手交叉在了一起，目光灼灼的盯著沈秋山。
“敏姐算是《三體文明》的第一個讀者，那你覺得這本書怎麼樣？”
沈秋山不緩不急的問道。
“嗯”
陳敏稍微沉吟了一下，她本以為接下來會是價格上的博弈，沒想到沈秋山竟然把問題拋了回來。
“我對這本書還是認可的，不然也不會找沈老弟你談合作了。”
“但正如我剛才所說，你或者我的認可其實意義並不大，隻有讀者和市場的認可，才能帶來真正的價值。”
陳敏繼續說道：“沈老弟，你作為一個新人作家，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想拿20的版稅分成是不可能的，何況你這還是一本科幻。”
“在我的印象中，國內已經很久沒出過銷量超10萬冊的科幻了”
陳敏話說一半，被過來上菜的服務員打斷了。
兩人點了兩份牛排，一份蔬菜沙拉以及一份小食。
等服務員離開，沈秋山拿起刀叉，一邊切著麵前的牛排，一邊說道：“敏姐，你看有沒有可能簽這樣一份協議，版稅比例和銷量掛鉤，比如，賣出10萬冊，版稅是10，賣出50萬冊版稅是15，賣出一百萬冊版稅是20，以此類推。”
“當然可以。”
陳敏答應的非常痛快，因為他們出版社在和某些暢銷書作家合作的時候，就是采取這種階梯式的版稅協議。
書賣的越多，作家拿到的版稅分成比例越高。
這種方式其實是出版社願意采用的，尤其是和一些有知名度的作家合作的時候，如果直接給一個高版稅的合約，一旦這本書銷量不佳，出版社很可能虧錢。
“好，那我們就商討一下，具體銷量對應的版稅比例吧！”
沈秋山也知道自己一個新人直接拿高版稅分成不太現實，所以來的路上他就已經想好了，就采用階梯式的版稅模式。
如果這樣陳敏都不答應的話，那就直接下一家！
反正出版社多的是。
窗外的商業街。
一個由四女一男組成的小團體格外吸睛。
尤其是走在前麵的四名女生，長的一個比一個漂亮，直接成了商業街上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幾乎所有過往男生都會多看幾眼，還有和女朋友一起的男生由於走神被揪了耳朵。
而組成四朵金花團體的，分彆是沈嫣然、林嘉魚、方小雅以及沈嫣然的室友陳家歡。
跟在四人後麵的男生自然就是沈一笑了。
幾人之所以湊在一起也很簡單，沈秋山不是放了兩個孩子的鴿子嘛，剛好林嘉魚這個小姨也聯係到了兩人說是要一起吃飯。
沈嫣然和陳家歡比較聊得來，便把她也拉上了。
方小雅這個居心叵測的“小後媽”自然不想錯過跟沈嫣然、沈一笑姐弟倆溝通感情的機會，硬是加入了飯局，並且還以為兩人接風為由，主動請了客。
由於時間還早，林嘉魚便提議帶著沈嫣然三人來學校的商業街轉一轉，算是熟悉一下學校周圍的環境。
“嫣然，你爸爸到底有什麼重要的事啊，開學的第一頓飯都不跟你們一起吃。”
方小雅很好奇沈秋山的去向問題。
彆是跟其它女人偷偷約會去了，今天沈秋山報到的時候不是有很多小姑娘拉著他合影嘛，其中一個和方小雅有微信好友，對方還發了朋友圈，直呼對方是她見過最帥的大叔！
方小雅還刷了刷學校的論壇，上麵也有幾個關於沈秋山的帖子，這些帖子的標題大概都是遇見了沈秋山來報到之類的。
但帖子下麵的回複中，卻有許多女生都在誇“老沈好帥”“沈叔叔帥炸了”之類的。
這讓方小雅這位“小後媽”有了很大的危機感。
“說是談工作，我也沒仔細問。”
沈嫣然倒是不太關心老爹去乾嘛了，她這會兒還沉浸在來到一個新環境的喜悅情緒之中，對商業街兩旁的店鋪都十分好奇。
而這時，她無意間的一瞥卻是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呃
老爸？！
自家老爹沈嫣然當然是認識的，這會兒對方竟然就坐在她右手邊的西餐廳裡。
幾乎同一時間，方小雅也發現了坐在西餐廳裡的沈秋山，以及他對麵的“狐狸精”！
“果然是偷偷跑出來約會了！”
“那個狐狸精誰呀？”
方小雅好似一個撞見自家老公出軌的小媳婦，氣呼呼的跺了跺腳。
“呃？”
“姐夫，還真是出來約會了？”
手指上插著一根玉米筒，好似小倉鼠般慢慢咀嚼的林嘉魚停下腳步，頗為吃驚的看了看坐在店內的姐夫。
走在她旁邊的陳家歡則是傻了眼，因為方小雅口中的“狐狸精”竟然是自家老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