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枇杷從來都沒抱著“白嫖”的心思。
雖然沈秋山說這是為了感謝她過去兩個月的付出。
但許枇杷並不這樣認為，她已經收了補課費，不應該再額外索取。
所以，這些贈予她都是要詳細的記錄下來，等以後自己賺了錢再還回去。
翌日。
在許枇杷的強烈要求下，沈秋山把她送回了家。
住在沈家雖然很舒服，大家對她也很好，但許枇杷還是會有一種寄人籬下的感覺。
而且對於她來說時間很寶貴，許枇杷還要抓緊時間找假期工的工作。
站在老舊的房子裡，沈秋山四處看了看，由於許正義好賭，家裡值錢的東西都被他輸了，所以，許枇杷家是真的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了。
不過，許枇杷自己住的臥室是非常乾淨整潔的，而許正義住的房間則是形成了非常大的反差。
眼下，還有被褥淩亂的丟在床上。
“這些東西是不是應該處理一下？”
沈秋山站在許正義居住臥室的門口，指著裡麵的東西問。
“嗯嗯。”
許枇杷點點頭：“巷子後麵有一個垃圾堆，把這些東西扔到那邊就可以了。”
“那一起吧！”
沈秋山當即和許枇杷一起把許正義的遺物打包，然後全部扔到了垃圾堆。
“沈叔叔，謝謝你。”
返回小院的路上，許枇杷很是認真的說了一句。
沈秋山笑著擺了擺手：“我還要謝謝你毫無保留的教嫣然和笑笑呢！”
“他們兩個的成績能有那麼大的提升，你應該記首功的。”
許枇杷輕輕搖了搖小蘑菇頭：“還是他們足夠努力，也足夠聰明！”
沈秋山沒再反駁，自己的孩子他還是了解的，之前沈嫣然和沈一笑學習成績一般般，並不是他們真的很笨。
反之，兩個孩子都遺傳了林家的部分學霸基因，其實都挺聰明的，主要是兩人之前都沒有把大部分精力用在學習上。
“沈叔叔，你能陪我去一個地方嗎？”
就在沈秋山準備離開的時候，糾結了許久的許枇杷突然開口說道。
“去哪啊？”
沈秋山好奇的問道。
“今天下午兩點到四點，精神病院那邊可以探視，我想去告訴爸爸一聲，爺爺沒了。”
許枇杷低著頭說道。
“沒問題。”
沈秋山直接應了下來，反正他下午也沒什麼事兒。
“沈叔叔，那你等我一下。”
“我先去換一套衣服。”
說完，許枇杷便回了自己的房間。
沈秋山則是在小院裡抽起了煙，雖然這裡屬於城中村，周圍高樓林立，但有一個獨立的小院子還是一件很難得的事兒。
眼下這個小院子由於長期沒怎麼維護，顯得破敗不堪。
如果好好收拾一下，應該也是不錯的，可以在院子裡燒烤，也可以支起一個天幕納涼。
就在沈秋山琢磨著，有時間可以把這個小院改造一下的時候，換完衣服的許枇杷從房子裡走了出來。
她穿的是昨天林夏沫給她挑選的耐克運動裝，褲子和衣服都是淺灰色。
這種運動裝穿在身上本來是會有一種鬆弛感的。
但到了許枇杷這裡，運動褲的確有一種很鬆弛的感覺。
可那件上衣卻是鼓鼓囊囊的，裡麵好似藏著兩頭猛獸，那條被許枇杷拉到最上麵的拉鎖，仿佛都有被撐開的趨勢。
這孩子……
怎麼感覺又長肉了！
雖然許枇杷整天穿著寬大的校服，但之前沈秋山給這小丫頭補課費的時候，對方來了一波“胸有溝壑”的操作。
再加上天天都在一起，沈秋山是知道這蘑菇頭有著傲人之姿的。
但他還是第一次看許枇杷穿校服以外的衣服，那種視覺衝擊力是完全不一樣的。
最關鍵的是，林夏沫幫她選的已經是比較能藏肉的運動裝了。
即便如此，優勢還是如此突出！
隻能說，有些東西真的是天賦。
感受到沈秋山的目光，許枇杷下意識的低下了頭，她之所以每天都穿著寬鬆的校服，一來真是自己沒什麼衣服可穿，二來也是為了隱藏身材。
因為她清楚的記得，有一次沒穿校服，結果男生們的目光總會有意無意的瞟向自己。
搞得許枇杷很鬱悶。
“嗯，這衣服還挺好看的。”
“沫沫，眼光不錯。”
沈秋山煞有其事的點評了一下，然後便和許枇杷一前一後走出了巷子。
這會兒才11點多，直接去精神病院的話有些早。
沈秋山便帶著許枇杷去附近的麵館吃了碗麵。
等吃完了午飯，剛好是12點。
許枇杷父親所在的精神病院在城市郊區，開車要一個多小時。
兩人抵達的時候是一點半，接待大廳裡已經有十幾名同樣過來探視的家屬。
快到兩點鐘的時候，便有工作人員把這些來探視的家屬全部帶了進去。
沈秋山還是第一次走進精神病院，這裡和他想象中的情況不太一樣。
病房裡的病人們看上去並沒有多麼癲狂，反倒是都比較安靜，各做各的事。
不過，部分病人的行為的確挺詭異的。
比如，他看見有病人靠牆站立，雙臂水平伸直，把自己擺成“大”字形一動不動，就仿佛被釘在了十字架上。
還有病人不停的用手比槍，然後朝著走廊裡過往的人“開槍”。
還有一名中年婦女虔誠的跪在地上，嘴裡小聲嘟囔著什麼。
“你爸爸在那裡。”
醫護人員忽然停住腳步，伸手指了指住院區的小花園。
“謝謝。”
許枇杷衝那名護士點了點頭，然後便順著走廊朝小花園走去。
沈秋山一邊走，一邊往小花園裡張望。
這會兒，一名男人正站在花壇旁，但詭異的是，今天天氣雖然很好，他卻依然打著傘。
那把黑色雨傘遮住了男人的臉，沈秋山看不清他長得什麼樣，但男人身材消瘦，個子不太高，應該也就170左右。
開始的時候，許枇杷腳步還挺快的，越是走近那個男人，她腳步放的越輕。
見狀，沈秋山也照做。
而那男人卻是一直都站在花壇旁，一動不動。
直到許枇杷走到他的身邊，他依舊好似鬆柏一般的矗立在那裡。
而這時沈秋山倒是看清了男人的長相，他五官清秀，胡子剃得乾乾淨淨，臉上沒有太多歲月的痕跡，看上去也就30多歲的樣子。
如果不是在這裡遇見他，沈秋山不可能把他和精神病人聯係在一起。
拋開身材消瘦這一點，他的精神狀態看上去還挺好的，情緒似乎也非常穩定。
即便身邊來了兩個人，他依舊撐著雨傘一動不動。
對於他來說，沈秋山和許枇杷就好似空氣一般。
而許枇杷似乎早有準備，她從背來的書包裡拿出了兩把雨傘，把其中一把遞給了沈秋山。
然後自己打開另一把，學著父親的模樣，站到了他的身邊。
見狀，沈秋山也有樣學樣，打開雨傘站到了許枇杷父親的另外一側。
就這樣站了差不多五分鐘。
許枇杷的父親許雲舟終於說話了：“你們也是蘑菇嗎？”
“嗯，我是小蘑菇。”
許枇杷輕聲回應。
“你呢？”
許雲舟再次出聲，但他依舊是目不斜視，頭都沒動一下。
不過很顯然，他是在問沈秋山。
“呃，我是帥蘑菇！”
沈秋山一本正經的回答。
“今天采蘑菇的人怎麼還不來？”
許雲舟喃喃自語。
又仿佛是在詢問兩個同類。
“快來了。”
許枇杷說道。
“小蘑菇，那你要快點兒長大。”
“不然采蘑菇的人看不到你，你就要一直留在這裡了。”
許雲舟依舊目視前方，但語氣卻輕柔了幾分。
“嗯，我馬上就長大了！”
許枇杷輕聲回應，但語氣中明顯帶著一絲哭腔。
她繼續說道：“老蘑菇死了。”
“小蘑菇要上大學了。”
“你要在這裡好好的……”
沒等許枇杷的話說完，許雲舟忽然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噓，采蘑菇的人來！”
伴隨著他的話音，兩名醫護人員繞過花壇走了過來。
其中一名40多歲的女護士，在許雲舟的雨傘上拍了一下：“大蘑菇，跟我走！”
女護士話落，許雲舟仿佛解除了封印一般，他合上雨傘，大步流星地跟上了對方的腳步。
等他走出幾步之後，忽然又轉過了頭，麵帶笑容的對許枇杷說道：“小蘑菇，要多曬太陽才能快點長大。”
“彆著急，下次就會把你采走了！”
許枇杷用力的點了點頭：“嗯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