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言川似乎也注意到馮夢瑤的異常。
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看見站在不遠處的桑苒。
桑苒臉色唰一下煞白，像是前一秒的凝聚在頭頂的血液，瞬間被抽走。
厲言川見狀，心裡說不出的難受。
他知道，這些話早應該說了。
在第一次桑苒被馮素真“好言相勸”時，就應該站出來表明自己態度。
可他沒有。
對她的委屈和自卑，視而不見。
一直以來她心裡有個疤，始終沒有愈合。
他想等言言的事處理好了以後，找個合適的機會，鄭重其事的表明自己態度。
她是一個認真的人，所以他需要給她一個認真的態度，認真的場合。
隻是沒想到竟然在這樣的場合下，被戳破。
桑苒沒想到會撞破這一幕。
心裡說不出來什麼感覺，得到了一直一直想要的答案。
非但沒有輕鬆，反而更加沉重。
心頭像壓了一塊石頭，沉甸甸的往下墜。
馮夢瑤沒想到這一幕被桑苒撞破。
有種為她人做嫁衣的感覺。
不悅的板著臉，“既然你也聽到了不妨咱們把話說開，我不管你使了什麼手段勾引到他，但請你明白，現在你給不了他想要的東西，隻有我，能讓他免受牢獄之災，如果你還有點良知，勸勸他，彆犯傻！”
說完，馮夢瑤氣鼓鼓的走了。
沉溺的氣氛特彆安靜。
桑苒覺得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厲氏這麼重的擔心落在他身上，一定很難熬。
桑苒走過去，還沒靠近。
厲言川倚著車窗，忽然倒下去。
“厲言川……”
快步跑過去，拽著男人胳膊，厲言川迷離的扶著車門，腳步虛浮。
“我沒事……”厲言川擺了擺手，不想讓他擔心。
但連著三天沒合眼，整個人憔悴的不像話。
桑苒將他扶上車，準備給韓存打電話之際，想起什麼似的鑽到駕駛室啟動車子。
路過一家小超市，桑苒把車停在路邊，看了眼後排睡著的男人。
去便利店買了點蔬菜和水果。
馬上要過年了，能把他累倒，可見此次厲氏的困難有多大。
快到樓下時，厲言川口袋裡手機響了。
他睜開眼，揉了揉太陽穴，眼前的眩暈感褪去，接通電話，厲瀚東的聲音出傳過來：“你在哪兒，老爺子等你半天了，怎麼還不回來？”
“馬上。”
掛了電話，他認出這是去桑苒家的路，沒有出聲。
到了樓下，桑苒下車打開車門，厲言川下車把後備箱裡的東西拿出來遞給她。
“你不上去？”
“我還有彆的事。”
他看起來很累，滿臉倦色，桑苒沒問什麼事。
隻好叮囑他：“工作再多，也要注意休息。”
厲言川點頭，溫和的回應：“知道了，太冷了，快上去。”
桑苒走了兩步，回頭看見厲厲言川神色冷峻的站在原地。
抿唇用力朝他擠出一抹微笑：“雖然有點早，但我還是想第一個對你說……春節快樂！”
看著女人動人的眉眼，厲言川點了點頭。
轉身鑽進車裡。
車子剛停下，韓存就走過來準備向厲言川提前打個預防針。
沒想到厲瀚東跟了出來，韓存的話值隻得卡在喉嚨。
書房裡，老爺子看著麵前的財務報表，氣的手止不住哆嗦。
“膽大妄為，這些混蛋玩意兒，竟然做出這種事……”
厲言川推門進去，掃了眼桌子上的財務報表，麵無波瀾，好像一早見過這些東西一樣。
倒是厲瀚東，第一個開口撇清關係，“都是在公司裡很多年的老人了，沒想到私下裡竟然做出這種事，尤其是這個老方，我看在韓存麵子上，沒想到他竟然……”
老方全名方萬裡，是厲言川父親當年最得力的助手。
同時也是韓存的舅舅。
不管這個事真假如何，厲瀚東這是擺明了讓厲言川進退兩難。
厲老爺子懶得拆穿厲瀚東那點兒小心思，朝厲言川看過去，“這件事你打算怎麼處理？”
“查出屬實，按有公司規矩處理。”
“處理這事不急，主要是公司危機怎麼度過？這一個禮拜下來，公司股價大跳水，市值蒸發18億，加上現在賬麵上資金斷裂，內憂外患，你得想好應對之策。”
厲瀚東看似提醒，實則步步緊逼。
為的就是讓厲言川和兆興聯手。
厲言川心知肚明，遲遲不肯表態。
“銀行貸款那邊是批不下來了，目前這種情況，哪還有銀行給我們貸款，不過兆興那邊倒可以想想辦法，要我說，你應該去找馮小姐，據我所知她好像對你念念不忘，你還年輕，有時候做事，彆那麼意氣用事。”
“哦，聽叔父這話，目前隻有跟兆興聯姻才能破局？”
“當然，成了兆興女婿，首先咱們解決了資金困難，後麵借著兆興的人脈，公司各個項目順利推進，你這個總裁位置才能坐得穩。”
厲瀚東分析的頭頭是道。
厲言川勾唇冷哼一聲，目前還不知道他這麼極力促成這段聯姻真實目的是什麼。
最起碼確定他不會這麼好心。
見厲言川遲遲不表態，厲瀚東還想說什麼，被厲老爺子打斷，
“你是不是想到辦法了？”
厲言川一臉平靜，“過了年再說。”
“這公司股價一天一跳水，過了年恐怕……”
“既然叔父這麼擔心，不如你說個辦法？”
厲瀚東噎住了。
厲老爺子帶著幾分狐疑，審視了一遍孫子的表情，“好了，借著這次機會，好好自查一番，把那些蛀蟲全部揪出來。”
三十那天晚上，外灘煙花綻放。
站在巨大落地窗前，桑苒心裡一片冰冷。
過了會兒，她想起什麼似的，翻出雜物間裡那個沒有拚完的樂高娃娃。
一直到第二天剛微微亮，樂高娃娃完整拚出來。
桌子上的餃子已經涼透了，桑苒找來一袋泡麵在廚房燒水時，外麵傳來敲門聲。
打開門，韓存穿著厚厚的棉襖，滿臉堆笑的站在門口。
“春節快樂，桑小姐，這是我們老大給你準備的新年禮物。”
說著，遞過來一個沉甸甸的盒子。
桑苒打開盒子，裡麵居然是一個水晶球。
打開下麵的按鈕，水晶球裡穿著白色紗裙的女孩兒慢慢轉動起來。
小女孩的腳下放著一個紅色喜字燈籠，不遠處趴著一直毛茸茸的布偶貓。
這副場景似曾相識。
桑苒盯著小女孩，忽然想起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