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苒點頭,跟上去。
不大不小的粥店。
老板端著粥上來,看著麵色平平的兩人,覺察出異常氛圍。
沒想以前那樣寒暄兩句。
桑苒前幾天確實見了周懷安,隻是沒想到展顏竟然會當眾找上門,更沒想到會被厲言川看見。
自從言言離開以後,她對周懷安就死心了。
見周懷安也隻是……
桑苒攪拌著碗裡的粥,猶豫著要不要開口解釋。
瞄了一眼對麵喝粥的男人,神色如常,淡漠依舊。
桑苒便咽了下去。
兩人各懷心事的吃完飯,走出去韓存開車在不遠處。
“嗨,桑小姐……”
韓存穿著大衣,遠遠揮手,哈出一口白氣。
走在前麵的厲言川回頭,褐色的瞳孔帶著不易的溫怒。
天太冷了,馬上要元旦了,街上一片喜慶,桑苒的目光被馬路對麵的彩條吸引,心想過幾天同事過生日也這麼裝扮。
沒注意到厲言川不耐的眼神。
厲言川等了幾秒,見她沒注意到自己,手插進大衣口袋,腳步很快的鑽進車裡。
路邊的花壇裡還有積血,桑苒穿著細高跟走得很忙,走過去伸手打開車門時,韓存降下車窗:“那什麼桑小姐,我們老大讓你自個兒回去。”
桑苒無語的目光落在後排玻璃上。
黑漆漆一片,看不到裡麵男人的表情。
自然不知道他正一眼不眨的盯著自己看。
“好吧……”桑苒無所謂的笑笑。
回去的路上,韓存理所應當的把車往律所方向開。
反應過來的厲言川冷冷出聲:“誰讓你去律所了?”
韓存一臉無辜:“啊……那我們這是……”
“律所沒我就倒閉了嗎?回家!”
韓存不知道老大哪兒來的怒氣,往前開了一段,準備在路口掉頭。
結果聽見耳邊幽幽的聲音:“去律所。”
到了律所,低氣壓十足的鑽進辦公室。
韓存想跟他聊一聊當事人的事,結果被關在門外。
今天這是怎麼了?吃炮仗了嗎?
“韓助理,厲律師今天怎麼了?”
韓存淡笑著擺手,“男人麼總有那麼二三十天心情不好!”
遣散吃瓜群眾以後,韓存也在心裡過了一遍。
難不成今天開車來晚了,老大不高興了?
不對啊,之前有次車拋錨,被封山裡一晚上,也沒見老大這麼大的火氣。
韓存想不明白。
這邊桑苒前腳到公司,就接到周懷安電話。
直接拒接拉黑。
單位一到年底盤點就事情特彆多,各個部門都像上了發條一樣。
桑苒跟著忙乎了一下午,抱著大把資料回到辦公桌以後,肚子發出慘淡的聲音。
“苒苒那,今天不加班,要不要去吃烤肉啊?”
桑苒從來單位以後,性子軟,話少能乾,一直得到好評。
起初還因為她空降兵的原因大夥兒對她頗有微詞,時間長了,發現人家確實有本事。
同事們也漸漸接受了她的沉默。
“不了,我晚上約了閨蜜一起吃火鍋。”
下班以後,桑苒去樓下便利店買了一桶泡麵,一瓶蘇打水。
回到家燒水時,外麵傳來敲門聲。
打開門,厲言川表情很不好的站在外麵。
想起他上午那陰陽怪氣的樣子,桑苒心裡有氣,很不快的開口:“有事嗎?”
廚房裡的水壺發出咕咚咚聲音,不等他回答,桑苒跑進去把灶台上的小奶鍋拿下來。
回過頭,厲言川坐在沙發上,身子微微往後仰,看起來很不舒服的樣子。
“不舒服讓韓存送你去醫院。”
說完她打開泡麵袋,把麵餅放進去。
她吃泡麵不喜歡煮很久,喜歡往裡麵放點青菜,最好能有一個煎蛋。
打開平底鍋,燒油之際,朝客廳看了一眼。
男人還維持著剛才的姿勢,雙腿隨意地伸開,頭往後靠著,大拇指揪著眉心。
桑苒有點看不下去,準備走過去,給韓存打電話。
手機在桌子上,厲言川長腿悠閒掰開,擋住了去路,她繞到另一側跨過去拿手機。
結果腳下一滑,身子向後倒時——
一支強有力的大掌落在腰間,將她托起來。
“謝……”回頭觸到男人沒有焦距的眼神,敏感的發現腰上的大掌,溫度很高。
桑苒從他懷裡鑽出來,伸過去摸了一下,“你發燒了?”
厲言川沒說話,鬆開手往後倒去。
桑苒去拉他的手,被躲開。
桑苒兩隻手一起用力,想拉他起來,結果男人一個用力,整個人壓了上去。
柔軟的沙發,承受著兩人的重力,陷進去一塊。
滾燙的溫度落在鼻尖,她抻著身子想從他懷裡爬起來。
厲言川收緊手臂,將懷裡冰涼又柔軟的女人,緊緊抱住。
厲言川“恩”了聲,“好難受。”
上午的彆扭和尷尬,因為這突如其來的靠近,蕩然消散。
桑苒不忍心推開他,第一次見他這麼虛弱,需要自己。
但嘴上還是逞強:“不舒服就去看醫生。”
“看你。”
“我不是醫生,治不了你。”
下午發燒到現在,已經半天了,厲言川平時再怎麼矜貴傲嬌,也知道病來如山倒。
尤其是此時他急需一個台階下。
低頭下巴在她額頭上貼過去,“沒騙你。”
“我沒說你騙人,我……”
桑苒說不下去了,滾燙的溫度,下意識想要躲開,結果束在腰上的手,半響沒拿開。
“桑苒,你沒心!”
硬邦邦的口氣,帶著幾分怨氣。
這還是厲言川嗎?
桑苒一時語噎,定睛看著他。
身上好聞的味道讓人有股子說不出來的感覺,一種前所未有的東西,在心底裡流淌。
這種很難把控的感覺,堵在心口裡,讓他很不舒服。
可偏偏又拿她沒辦法。
“揣著明白裝糊塗的壞女人!”
桑苒不想跟一個腦子不清楚的人理論,伸手想推開他。
結果頭頂傳來暗啞是聲音:“你又折磨我?”
“我……你胡說什麼?”
盯著男人眼裡湧動的情緒,桑苒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摸到了不該摸的地方。
下意識的想要收回手,厲言川先一步按住她的手,“撩完就想跑?把我當什麼了?”
天地良心,她根本沒有那賊心好嗎?
“我送你去醫院。”
厲言川的頭抵在她肩上,悶悶的嗓音夾著說不出的虛弱:“我發燒了,你不許走。”